木叶村，火影临时办公室。
巨大的声音震得人耳膜发痛，余音绕梁良久不散，一张三米长的办公桌在木叶五代目火影的手下，碎成了渣滓。
对面一排低头认错的人，更加噤若寒蝉。
今天，纲手大人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纲手大人，您消消气。”旁边的静音上前拍了拍纲手的后背，为气得浑身发抖的火影大人顺顺气，同时，给了对面一排忍者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
纲手大人怒不可遏，因为，自己的下属擅自离村，不仅与敌人宇智波斑对战，还因此赔上了身为九尾人柱力的鸣人！
纲手大人抱胸，柳眉倒竖，背景是罗刹修罗：“说！是谁的主意？”
小樱硬着头皮，刚要开口，却被一双宽厚的挡了一下，一人抢先一步开口道：“五代目大人，这次的‘任务’由我来带领，责任由我一人担当。”来人正是卡卡西，银发上忍一扫以前懒洋洋的态度，神情严肃认真。
“卡卡西老师！”小樱焦急地喊，她没想到卡卡西老师竟想一人揽下所有的责任，她急忙说道，“师傅，其实……”
“要说主要责任，其实在我。”小樱的话语再一次被打断，这次是不知火玄间上忍。他也不像往日那样吊儿郎当地叼着支千本了，硬挺帅气的脸上满是觉悟：“支子是我的学生，也是我提议这次行动的，纲手大人，我甘愿领罚。”
那份觉悟可不是说着玩玩的，看玄间老师那副表情，估计是已经做好被纲手大人打断所有肋骨的打算了……
纲手大人捏了捏眉心，看上去很烦躁，她大吼一声：“够了！当我是傻子么？！一个个赶着上来领罚。我告诉你们，一个也跑不掉！给我做好脱层皮的准备吧！”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所有人都僵了僵。
纲手大人坐在她的大班椅上，气得胸口一起一伏，静音适时地递上一杯温水，帮助她顺顺气。许久，纲手大人再次开口：“这次，你们都犯下了难以弥补的过错，火影顾问和我随后会讨论对你们的处置，现在，所有人都出去吧，小樱，你留一下。”
卡卡西等人告辞，每个人临走时给小樱的眼神都是“坚强点儿”。
小樱不禁咽了咽口水。
门在小樱的身后阖上。小樱把背挺得笔直，准备迎接接下来的狂风暴雨。她知道师傅会说什么，但她绝对不会退缩！
纲手大人杏黄色的眼仁紧紧地盯着小樱，身上的气势相当可怕。静音作为唯一的旁观者，不禁为小师妹担忧，但她也明白，这回纲手大人是真真正正的动怒了。
“知道我为什么单单留下你么？”最先打破沉默的，是纲手。
“知道。”小樱的唇倔强地抿成一条线。
“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么。”
出乎意料，小樱撇过脑袋，咬牙：“我没有错。”
纲手大人一噎，随后火气又“噌噌”地往上冒，她一掌拍在大班椅的扶手上，椅子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纲手大人咆哮：“你没错？你说你没有错？！你擅自带领同伴出村，未经允许和重要的敌人对战，最重要的是，因此你还害得鸣人被掳走！你还说自己没有错？！！！”一边静音怕纲手暴起揍人，连忙压住火影大人，安抚地说“消消气消消气”，那本精装修订的砖块书这才没丢过来。
“害得鸣人被抓走，是我的错……”小樱隐忍地抓住自己的手臂，痛苦地道，“但是，如果我不去做的话，我会悔恨一辈子的。”
她倔强的声音回荡在火影办公室中，碧绿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纲手师傅，半分不愿意退让：“不顾支子的死活，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在不知名的角落，那样，我一辈子都不会活得安生！”
纲手大人再一次捏捏自己的眉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好像要把淤积在肺里的怒气一下子全吐完：“小樱……我也不是不理解你的心情，我也很担心支子的安危。但我记得我向你说过，木叶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同伴，只是因为当时人手不足，搜救任务才会被延后……”
“借口……”小樱低下脑袋。
静音急忙喝住小樱：“小樱！”
纲手闻言，已经开始把眉重新拧紧，怒气在心底积蓄。
“师傅你明明知道，每延迟一分钟，支子生存的可能性就会下降一分！”小樱已经不管对面是不是最贵的火影大人，是不是自己尊敬的师长，她不管不顾，难过地大吼，“我也明白师傅你很为难，但是我……我没办法把这当作不去救她的借口！我……不可以就因为这个而放弃她啊！”
静音一直在用眼神示意小樱不要再说了，因为纲手大人的眼神已经变得越来越恐怖，越来越危险，身上的气势也越来越可怕……
“说到底，师傅你还是不关心支子的死活，”小樱的语速越来越快，同时眼眶也积蓄着泪水，“反正，师傅你最关心的永远都是水无月师姐……”
“SAKURA！”纲手大人咆哮，几乎是一瞬间出现在了小樱面前！高高地扬起了手掌！
小樱紧紧地闭上了眼睛，积蓄在眼眶里的泪水被挤出体外，滑过她的脸侧，滴落在地板上。她颤抖地很厉害，她也害怕师傅的铁拳，但是，她说的也都是真心话，所以，她不后悔！
可预期的疼痛并没有到来，纲手高高扬起的手掌并没有落下，而是僵在高处，随着身体一起颤抖。纲手颤抖，那是气的，但是看着眼前樱发少女倔强地坚持，唇抿成一条线，她的巴掌迟迟没有落下。静音眼疾手快地拉住纲手大人，阻止她接下去的动作。
纲手大人的手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了下去，她转过身，闭上眼睛。
“纲手大人……”静音感到苦手，她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调和这股尴尬的气氛。
气氛陷入死一般的沉寂，纲手沉默，小樱也沉默。很久很久之后，纲手才开口，沉声道：“小樱，我对你失望。”
小樱的眼泪又无法遏制地淌下来。这三年来，师傅对她最重的话，也不过是训练时的喝骂，她从未讲过“失望”二字。但是小樱只是默默地流泪，什么也不说。
纲手疲惫地摆摆手：“你出去吧。”
小樱弯腰鞠了一躬后，擦干了眼泪，一语不发地推门离开。
门在纲手的背后阖上，火影办公室再一次陷入沉寂。纲手大人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神情有些疲惫，静音也不知道安慰什么才好，小心翼翼地问：“纲手大人……您，还好吗？”
纲手沉默了良久之后，缓缓开口：“静音，你说我做错了么？”
闻言，静音摇了摇头：“我认为纲手大人您没有做错，”顿了顿，她又说，“但我认为小樱她做的也是对的，毕竟……她也是想去救支子。只是谁也没想到他们会遇见宇智波斑。”
“呵。”纲手自嘲似的笑了笑，“其实，你也认为我是错的吧，火影也有很多身不由己啊……”
“其实纲手大人您一点也不适合火影这个位置，”偶尔，静音也会同师傅谈谈心，“很不合适，所以才会有那么多力不从心。”
纲手抹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把金黄的发梳到脑后：“静音，你说话还是这么一语中的啊。不过，也许你说的没错，以前‘她’也这么和我讲过。”
纲手大人默默地叹气，把之前被她倒扣在桌上的报告书重新翻开，她美丽的脸上，又露出好似无奈，又似痛苦的表情。她再一次把报告书从头阅读到尾，然后紧紧地盯着末尾几个字，良久无言。
——确认水无月雪叛忍身份，为，晓之空陈。
几个大字，刺痛了纲手的双眼。
静音自然也是看到了，首先是难以置信，随后是五味杂陈。
纲手缓缓地说：“静音……你出去一下，让我一个人静一静。”静音点点头，转身推开门走了出去，顺手为纲手带上了门。
纲手重新坐回她的大班椅，疲惫地闭上眼睛，小樱最后一句话还萦绕在她的耳边，“师傅你最关心最爱护的永远都是水无月师姐”……也许吧，在这几个徒弟中，被她倾注了最多心血和期望的，便是水无月雪；而最为出色最让她自豪的，也是水无月雪；同时，最让她失望最让她痛心的，还是水无月雪。
她突然发现，自己从未看清那个完美温柔的弟子。阿雪什么都做得很好，是让她自满的弟子，要不是这白纸黑字的报告呈到她面前，她绝对不会相信晓之空陈竟然就是水无月雪。
心脏隐隐作痛……纲手视线聚焦在她办公桌上的相片，一共有三个相框——一张是猿飞班的合影，一张是她与弟弟绳树的合影，当然本来还有一张是她与恋人断的合影，只不过睹物思情，她才没有一直放着……
而最后一张，便是她与水无月雪的合影。
那是她上任火影的那天拍的，照片上的少女巧笑倩兮，美丽的脸庞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水无月雪曾对她说“其实师傅你一点也不适合做火影呐，这份重担实在太沉太沉了”。少女语气里带着一点点心疼，于是她的心也就软了。
纲手把相框反扣在桌面上，自己的身体向后倒在椅子里。
自己，还真是个糟糕的师傅啊……纲手蒙住自己的眼睛，默默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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