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变小了,是不是就可以钻到你的心里了呢?"
少年直勾勾地看着你,在你尴尬地扭过头时又不依不饶地追逐着你的眼睛,誓要将你全部的目光放在他身上一样。
明明卢瀚文耳根上的通红早已经有蔓延到脖子上的趋势,说出暧昧话语的人也是他,但在与你无措的表现下,他反而像是占据优势的一方。
你觉得自己不能认输,回答几乎立刻顺理成章地脱口而出:"是。"
可是你知道,卢瀚文怎么可能变小呢?所以这个假设不成立,你仍然不喜欢他。
(2)
卢瀚文变小了。
你看着安安静静躺在自己铅笔袋里的小人一时不知作何反应,那个笃定的回答历历在目,原本以为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却被现实打了脸。
小小的卢瀚文软趴趴地躺在橡皮上,似乎是你拉开铅笔袋的声音吵醒了他,他下意识翻个身啪嗒一下滚落到一边的水笔上,半个身体卡在两只水笔中间,双手搭在笔杆上睡眼惺忪地茫然眨眼,头上不安分地翘着几缕头发。
"唔……?"他无意识地发出疑惑的声音,转头看了看周围格外庞大的事物以后,抬头看到呆呆的你,所有惊疑与惶惑的情绪甚至来未来得及到达,就被他心里冒出来甜蜜的泡泡变成一个脸上大大的笑容给驱散了。
"早安啊。"
在你耳中卢瀚文的声音显得有些轻,你就想低头凑过去听。卢瀚文也发现了这个问题,看了看自己缩水的身体,面对你放大的脸颊,犹豫一下以后,整张脸贴上去来完全一个亲吻。
他故意放大了声音,为了保证你能够听见。
"你现在心里有我了吗?"
"没有。"你回答得飞快:"对不起。"
"这样啊……"卢瀚文有些失落,抬手理了理头发,将呆毛压了下去。
"那我会继续努力的!"
小人握拳,抛弃一切负面心情,充满干劲地说道。
"你……加油?"
"嗯嗯!"
他笑着应了你的话,让原本就因自己一时嘴快而后悔的你微微尴尬。
可是那一点点小小的、隐秘的期待,又是什么情况呢?
(3)
变小以后眼中的人是什么样子的呢?你不由想到《格列佛游记》中格列佛变小后对近距离面对女人时可以说一点都不美妙的描述,细腻的皮肤在他眼中变得坑坑洼洼,白皙的肤色也变得一言难尽。所有的缺陷都会无限地放大。
你在纠结,一方面希望卢瀚文因此放弃对你的喜欢而退出这场角逐,另一方面女孩子的小心思作祟又不愿意在异性面前露出不好的一面。你迟疑了一下,最终问了出来。
"你现在这么看我,我是不是很丑?"
听到你的声音,卢瀚文立即放下正在啃食的面包,正襟危坐,在你略微的紧张中仔细而严肃地打量了下你的脸庞,才疑惑地出声:"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
"如果把东西放大看,不就会暴露出不好的地方吗?"
卢瀚文想了想,说道:"那你正好相反。"
"我觉得你更好看了。"
你惊讶地睁大眼睛。
"嗯……"他还认真地补充了一句:"我更喜欢你啦。"
卢瀚文一记直球打得猝不及防却又是意料之中。
"你是故意这么说的吗?"你忽略脸上的温度,忍不住问道:"是谁教你的吗?"
卢瀚文很诚实地点了点头。
"嗯,是我看了几十本言情小说学来的。"
"特别是《xxx》挺好看的。"他小小安利道。
你因突然转变的话题沉默了一下。
"其实我更喜欢《abcd》。"你委婉说道。
"好!我记住了。"
有些话你不知道,他也没想过要说出口。你的话于他而言从来不只是要记住,而是要放在心上的。
(4)
你发誓如果知道带着卢瀚文出门的后果是面对两条虎视眈眈的流浪狗的话,你绝对不会从家门踏出半步。
你不讨厌狗,甚至觉得它们很可爱,但所有的喜爱是建立在与你隔着一个屏幕的基础上。你畏惧狗并不是因为被咬过,而是从你记事起你的奶奶就用狗来吓你,你知道奶奶这是为了管住小时候太过顽皮的自己,但是对狗自小就深入骨髓的恐惧却无论如何再也消失不掉了。
你理智告诉着自己你应该怎么做,你知道其实并没有那么害怕,但是那份负面的情感已经变成了习惯,一旦遇到狗,就像钥匙终于打开了们,记忆中所有流泪的、恐惧的故事都在那一瞬间涌入脑中。
害怕狗,已经变成了你的一个习惯,一个无法抹去的阴影。
卢瀚文自然发现了你的不对劲。他从你的包里探出脑袋,艰难地仰头试图看清你的表情。他看到你面无表情,而放在身侧的手却在隐隐发抖。他想起不知道曾听谁说过你害怕狗这件事,说者当时似乎觉得你太胆小而当作一个笑话讲,可他却默默记在了心底。
卢瀚文呢知道自己不能在犹豫了。
"不能欺负她哦。"
"那是我喜欢的女孩。"
原本乖乖呆在你包里的卢瀚文从你的小包里跳了出来,眨眼间恢复正常变成了挡在你眼前的少年,他没有高大的身影也没有踏着七彩祥云,眼前的危机是在旁人看起来不值一提的小事,或许还会觉得你因为这点事情害怕而很矫情。
但卢瀚文没有。
他没有问"你为什么怕狗"也没有说出"放心,它不会咬你"之类的话。不问缘由,只因你害怕而义无反顾挡在你身前。
"抱歉。"你看到他窘迫地挠了挠头,"虽然说过变小后要钻到你心底,但是比起让给你喜欢上我……"
"我更想保护你——"
所以他,不再弱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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