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热了热锅里的饭将肚子填饱,俞襄正准备拖地,电话就响了起来。
毫无准备地,她被那头马力的怒吼声吓得一哆嗦:
“辞职?谁批的?!我这边没收到人事流程,不算数……你准备准备,得陪老板出趟差,明晚出发……还有谁?当然是邢总……你这次务必给我好好表现,别再掉链子……邢总的微信号我发你了,加一下,方便联系。”
出差?邢觉非?微信号?加一下?
我呸!
俞襄年纪轻,胸不大,而心眼……比胸还小。
想让她帮忙可以,自己来加微信啊,凭什么要她主动?
于是,她放下手机,先喂了喂猫,然后铲屎、拖地,再泡了个舒爽无比的热水澡,最后,又拿出iPad看了几集《我是大哥大》。
直到笑得嗓子都冒烟儿、时间跳到了十一点半,她才哼着歌儿刷开手机看了眼。果然,某冷血动物已经乖乖地发来了验证消息。
刚点了同意,邢觉非的消息就发了过来,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绝口不提白天“逼迫”她辞职的事。
XJF:【后天陪我去上海出趟差,日语翻译。】
附件:【大川正和.doc】【大川养鲤场.doc】【上海名品锦鲤拍卖会.pdf】
俞襄呵呵一声,心想,按这人的心气儿,要不是走投无路肯定不会用她。于是底气在瞬间爆棚,甩着手指就是噼里啪啦一顿操作。
Ariel:【对不起,我做事不谨慎,容易造成不良影响,没事儿还喜欢顶撞上司。所以,随行翻译一职恐难胜任。邢总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邢觉非在那头是又好气又好笑——这小妮子,居然把自己说的话原样给扔了回来!
年纪不大,脾气不小,还挺记仇。
可他是谁?
大领导,大boss,大企业家,他肚子里是能撑船的,才不屑和小姑娘计较。
邢觉非抓住对方痛点,又编了条消息过去。
XJF:【包吃包住,头等往返;三倍工资,五星住宿;熟记资料,钱多速来。】
Ariel:【六倍。】
XJF:【成交。】
点开邢觉非发来的文件扫了眼,俞襄抱着手机,吧唧亲了一口:
两天!六倍工资!
六、倍、啊!
刚还在愁钱呢,真是缺什么来什么。自家这位大老板,虽然为人一言难尽、脸臭心眼小脾气也差,但却是个货真价实、人傻钱多的极品锦鲤!
将邢觉非的备注改成“人傻钱多的锦鲤老板”,俞襄心满意足地合上手机,秒睡。
*
在家又宅了一天,第二天下午,俞襄等来了公司接她去机场的车。
诶?后排怎么还坐着个帅哥?她茫然打量。
“我,邢觉非,你老板。”某人心不甘情不愿地,第N次跟员工介绍自己——他这老板当的,未免太失败。
哦。俞襄恍然。
副驾不知被谁放了个公文包,她无奈,只得和锦鲤老板坐在了一起。
“这表……自己买的?”车开了会儿,邢觉非突然说话,把正拿着保温杯喝水的俞襄,吓得一呛。
“不是。这我爸的。”她下意识收起手腕,动作里带着点心虚。
俞襄害怕坐飞机,出门前就把俞爸爸留下的这块沛纳海给戴上了,当护身符。
可家里……还有块一模一样的。
去年刚发现自己拿错手表时,俞襄就想过寻找失主。
可不论是报警,还是网上发帖,她都绕不开描述自己是如何拿错表的——这不是偷,也不是抢,而是一夜荒唐后的阴差阳错。
俞襄再不在乎外人看法,某些隐私也是不愿拿出来详说。
所以,她怂了,她错了,她有罪。
和俞襄的心虚愧疚不同,邢觉非此时却在心里冷笑:偷表小骗子,谁是你爸?
不过,自己这表怎么停了?也不知道上上发条……算了,随便怎么折腾吧。
毕竟这表戴她手上,还挺好看的。
“表不错。”邢觉非总结。
俞襄礼尚往来地客套:“您的也很好看。”
邢觉非今天戴了块江诗丹顿,白金材质,低调奢华,是他近期的心头好。
他爱表,也收集表,家里有专门的柜子储存这些玩物。
作为一个很讲究的人,邢觉非还给收纳柜配了自动上发条器,以保证不管任何时间他想佩戴任何一款表,都不会因为时针停走而扫兴。
话说回来,相比邢觉非价值好几套房的收藏品,这块沛纳海潜水表在价格上确实不值一提。
那就让俞襄再多保管一段时间吧。他想。
南江市飞上海,不过一个多小时航程,可俞襄从上飞机开始就冷汗直冒,身体僵硬地贴在座椅上,一动不敢动。
意外的是,一向傲慢的邢觉非,没有对她的恐飞症进行过多点评。这个万恶的资本家,只是拿出了一沓文件扔在她面前:
“补充的,这些也得背完。”
俞襄无奈看了一路资料,都没心思管恐不恐飞。
邢觉非的目的,达到了。
为了让某鱼配合出差,邢觉非给出的条件是“包吃包住,头等往返;三倍工资,五星住宿”。
他没食言。
只不过,他自己住的是顶级套房,俞襄住的则是行政大床房,两人隔了五层楼。
其实,邢觉非也想给她订个最好的房间,可行程的机酒都是谭磊订的。短途出差头等舱往返,倒可以解释成差价不大,可给普通员工订总统套房……这就有点浮夸了。
他不想让人说俞襄的嫌话。
而且,邢觉非自认不是那种会趁人之危的,何况姑娘说不定有男朋友,住不住一层……没多大意义。
上海之行,直到两人分别入住酒店,都还是一切顺利。
等到夜里九点,听着隔壁传来的刺耳音乐声和嬉闹声,邢觉非才终于想起来……俞襄,是个自带霉运的衰神少女。
专攻出行运,并且只克他一个人的那种。
邢觉非选择去酒店健身房跑步——忍不了,他躲得了。
运动产生的内啡肽,让男人焦躁的心情平复了不少;可等他回到顶层,再次听见那似乎永不停止的电音时,终于绝望了……
可谁让隔壁住着的是某国际知名乐队?谁让人家包下了除他房间以外的整层楼?谁让自己……偏偏就带了条衰神人鱼出差呢?
邢觉非只能认栽。
冲完澡,无处可去的邢觉非拿出手机刷了刷,正好就看到了俞襄发的朋友圈。
“明天要去拜锦鲤,挑灯夜读-ing”
下面,还配了张黑人小朋友拼死赶作业的表情包,蠢得不行。
稍稍思索几秒,邢觉非换了身衣服,下到了某鱼房间所在的楼层。
按完门铃,俞襄忽闪的大眼睛从门缝里露了出来,日常茫然:“你好,有事吗?”
“我是邢觉——”
话没说完,邢觉非眼见着某姑娘眉毛都甩上天:“你、你要干嘛?!”
“检查工作。”男人一脸理所当然,把门拉开到最大,固定在门吸上,“就这么敞着吧,避嫌。”
知道要避嫌,你还大半夜来女员工房间?
俞襄“切”了一声。让出条路来。
进门后,邢觉非很不见外地环视了下俞襄的房间。屋子里不算凌乱,床头柜上有类似护肤品的东西,而书桌上除了电脑,居然还放着面膜……和换洗内衣。
她好像是C cup,不大不小,刚好掌握。至于形状和手感……
咳咳。
强行调转思维,邢觉非道貌岸然地问道:“资料背得怎么样了?”
俞襄眼疾手快地藏好刚拿出来的内衣裤:“百分之八十。”
男人不甚满意地蹙起眉头:“这么慢。我不是给了你一天时间么?”
“我上飞机前才开始看。”收拾完坐回桌前,俞襄边用视线在屏幕上快速逡巡,“再给我一刻钟。您问,我答。”
听到这话,邢觉非稍稍有些讶异。于是,他下意识观察了会俞襄。见女孩浏览文件时似乎是一目十行,问:
“你图像记忆力很好?”
“啊?什么记忆?”俞襄不回头,一心两用,“不过我打小就这样,不管是什么书,多看几眼,就能把文字像拍照片一样印在脑子里。当然,记得快、忘得更快就是了。”
邢觉非点点头:七秒记忆,果然是鱼。
不过十来分钟,俞襄就将笔记本合上,刺溜一下把椅子转了过来:“老板,可以开始了。”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邢觉非仿佛回到了中学时给妹妹方辰——那时还叫邢方辰,辅导功课的日子。
区别是,方辰没这么聪明。
因为出发前看过一遍资料,同样记忆力超群的邢觉非,在提问的时候甚至都不需要对着电脑。
他先是选了些基础问题,作为开头;见俞襄答得快,又从资料上跳跃式地挑了考核点,还综合了不同方面给她出了两道主观题……
俞襄全部答了出来,而且答得快速,精练,又准确。
事到如今,邢觉非看向她的眼神里,多了些不掺男女之情的欣赏来:难怪只瞟了一眼就记住了自家密码……六位数对她来说,简直是小儿科。
自己没带错人。
也没喜欢错人。
俞襄这会儿也松了口气。
她已经很久没这么认真地“做功课”了;而今天铆足精神秀一把,不过是为了证明,马经理看重她并不是因为旁的什么原因。
起码,不只是因为肉松小贝。
查完“作业”,邢觉非适时地准备起身告辞。谁知,隔壁房间忽地传来一阵暧昧的响动。
一个年轻女人,正在有节奏地“叫喊”。
她声音抑扬顿挫,娇软甜腻,时不时还凄婉地说几句“哥哥,我错了”“绕了吧我受不了了”“就在里面,不要出来”之类的,相当助兴。
明显是个老手。
邢觉非很尴尬:早知道就把门给关上了,不然,也不至于听得这么清楚。
都快有反应了……靠。
他的胡思乱想,被俞襄发语音的声音给打断了。
“黄大院长!你那珍藏的3个T呢?快快,给我选个叫得最欢实的发来……不要欧美的,什么oh my god之类的太假了……日本韩国都行,香港台湾最好……待会儿跟你解释,我急用!”
给黄今朝发完语音,她看向邢觉非:“您要不然先撤?这儿太吵了。”
“……这个黄院长,是你男朋友?”某人脸色铁青,答非所问。
俞襄没来得及回答。
笔电叮的响了一声,新邮件到了。她点开、解压、转码、播放,一顿操作猛如虎,看起来特熟练。
其实这都是高有容教她的。容嬷嬷以“人体结构研究”和“繁殖学实践观摩”为名,曾拉着她看过不少片儿。
就连黄今朝珍藏的3个T,也是高有容当笑话讲给俞襄,两人有事没事拿来打趣他。
正是因为理论经验积累到位,普吉岛那晚,她才会和某一夜情对象配合得那么完美。用古龙的话说,他们是达到了生命的大和谐……
莫名地想起这些,俞襄脸上登时一热。
她定定心,将音量调到最大,又拿酒店的抽纸盒做了个简易的扩音器。准备妥当,俞襄把笔电放在了床头,对准隔壁房间方向。
屏幕里那位专业级别的女/优,上来就秒杀了隔壁的国产选手。
从声音辨识度、节奏感和语气把握上,她完全是把对方按在地上摩擦的水平。
最最关键的是,经过剪辑的成人片,男选手的续航能力非常之持久。
过了会儿,隔壁房间传来一声男性的嘶吼:“兄dei!你牛逼,真的牛逼!我输了!咱不比了好吧?腰受不了啊。”
合上笔电,俞襄乐得在床上打滚。
等她翻了几个来回,才想起来……房间里还有一个人。
“诶?您还没走啊?”她故作镇定地站起身,理好弄乱了的衣服,拆下散掉的马尾,再抬手扎上去,“您是还有什么要嘱咐的么?”
邢觉非不说话,安安静静地看着她扎头发。
虽然俞襄不停地拿手拨弄、抹平,但发际线和鬓边,依旧有一圈绒绒的碎发。
他吻过那里。软软的,香香的,像某种会在秋冬时节囤积绒毛的小动物,却带着股淡淡椰子香。
他还吻过她其他地方,很多地方。
见邢觉非一直盯着自己,俞襄放下手,有点迷惑:“老板,时间不早了,有事咱们明天——”
“我刚才问你的,你还没回答。”邢觉非走进几步,站定在她身前。男人垂着的眼皮,挡住了眸子里的那片深不可测。
俞襄没意识到危险在靠近:“什么问题?”
“刚才那个人,是你男朋友吗?”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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