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人形自走热水袋

    是那个人……

    Scepter 4的日常训练中,除了有击剑训练,队员们自主参加的柔道、剑道等基础训练外,每周六上午还会有一次所有击剑队队员都必须参加的特训。

    训练时不使用防具,平时在剑道比赛中禁止的招式也能够使用,由副长淡岛世理独自负责统率所有队员——本该是这样的。

    但是这周却是例外,副长的身边多了一个肌肉结实的独臂男人。戴着眼镜,话虽如此,他的身上却没有丝毫温和斯文的气息,或许是他鼻梁上有一道可怖伤疤的缘故,总之这个人,光是坐在那里,就有很强的存在感。栗子是见过这个人的——

    “啊,稗田小姐,小心!”

    与她切磋中的对手提醒,栗子往旁边让了一步,躲开了从侧面袭来的另一把竹刀。

    他们正在进行的特训是“混战训练”,也就是队员们模拟着实战时不得已遭遇混战的情况下,他们通过连续不断地更换对手,相互交战。因为在遭受面前对手攻击的同时,也会被其他方向的队员撞到或者打到,这种特训具有一定危险性。

    刚才栗子就是差点被旁边的竹刀打中。

    “抱歉,刚才走神了下。”栗子赶紧道歉,并且把视线收回。

    “日高!不许大意!”这时候副长淡岛瞥见了与对手交战中松懈了的日高,她厉声警告。同样溜号,侥幸没被发现的栗子也吓了一跳,她立马调整好自己的步伐和姿势,握紧了手里竹刀,向对面的楠原刚说:“那么——我攻上来了!”

    “是!”

    楠原握着竹刀站定。

    伴随着“乓”的一声,这次是栗子的获胜。“稗田小姐果然很厉害呢。”楠原由衷地感叹,在他的印象中,稗田前辈是刚加入Scepter 4就凭借一己之力将一个bate级别的能力者抓铺归案,在医院休养了两个月,回来起初剑术还生涩得像是刚学剑道的初学者,不过短短一周,就恢复到了在全部队员中,能排中上的水平。

    “不,我还有很多不足,谢谢楠原先生陪我练习。”栗子并没有谦逊,而是很认真地回答。很快就是中场休息,栗子奇怪地看向了角落里紧闭双目,看起来像是睡着了的独臂男人:“善条先生怎么会来这里?”

    “好像是室长拜托他来当我们道场训练的顾问呢。”旁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栗子看了过去,道明寺把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递给了她。“诶?道明寺君怎么会知道的?”她每天晚上都会在道场与楠原先生还有善条先生一起加训,她都不知道这件事。

    道明寺“嘿嘿”一笑,他搭上楠原的肩膀:“当然是在‘荞麦面之日’上知道的,对吧?楠原。”

    荞麦面之日?

    那是什么这里才有的特典吗?

    “善条先生所在的‘庶务课资料室’里有间厨房,有时候我们会到那里去吃荞麦面。”楠原进一步地解释。

    “真是的……楠原,我本来还想卖个关子,让栗子猜一猜的。你怎么这么早就把事情说出来了啊。”道明寺手勾着楠原的脖子,把他脑袋往下按,不满地抱怨着。

    “啊,抱歉……”楠原认命地道着歉。道明寺又说:“除了我和楠原,还有日高、榎本他们,有次室长也去了哦。善条先生煮的荞麦面真的超级美味啊!”

    “是、是吗?”虽然妈妈做的料理也超级好吃,栗子还是想象不出,简单的荞麦面能煮出什么花样来,她有些好奇,“真的很好吃吗?”

    “当然,你要不要也来。今天就是每周一次的‘荞麦面之日’。”道明寺邀请着。栗子说着“如果善条先生不介意的话……”,楠原想了想笑着说:“我待会儿去问问善条先生吧,不过我觉得他应该不会拒绝。”

    只要室长不来。

    楠原把下面那句话默默地咽了回去。

    “好嘞,就这么决定了!”道明寺的语气十分明快,话音刚落,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看着栗子,“说起来,你改变了呢。”栗子心头一跳,他浑然不觉地继续:“如果是之前的你,肯定又会说着‘有这个时间我不如多练练剑术’拒绝掉。果然是因为上次受伤,在医院的时候觉悟了吗?”

    “诶?啊、嗯!”栗子点头如捣蒜。

    ——她现在收回刚才那句话来来得及吗?

    “善条先生的荞麦面聚会”要在傍晚,全员特训结束后时间尚早,她回房间洗了个澡,换下了被汗水浸泡的剑道服。今天不轮到她值班,她从衣柜里特意翻出了日常服,带上终端后出了门。

    栗子乘车去的地方是位于镇目町的“HOMRA”酒吧。又了上一次的探路,她这次行动也就轻车熟路了。加上她这次没有穿Scepter 4的制服也没有带佩剑,也就不像上次去镇目町时那样,一路经受各种各样的眼神洗礼了。

    实际上,无论是齐木栗子,还是这个世界的“稗田栗子”,都还没有到能进入酒吧的年龄。但是镇目町原本就鱼龙混杂,不良少年团体也非常的多,所以酒吧之类的地方,对顾客的入内年龄都没有强硬的限制。

    和栗子原本所在的世界比起来,这个世界的科技似乎还要发达些,据说这个国家是被“黄金之王”所掌控着的,栗子虽然没有见过那位黄金之王,但是听名字就知道他很有钱,无怪乎能左右日本经济。

    即使是像镇目町这样龙蛇混杂的地方,街道上也依旧流光溢彩,光鲜亮丽。各种百货大楼和写字楼鳞次栉比,位于镇目町一角的“HOMRA”,酒吧外的落地玻璃倒映着金灿灿的阳光。

    她推开门走进去时听见了风铃声。或许是中午的原因,酒吧里没有其他的客人,吧台的位置也空荡荡的,光面在木质的吧台和地板上寂静无声地流淌着。

    谁也不在啊。

    栗子回想着她进来时门外的场景,似乎没有看见外面挂着“歇业”的牌子。

    但是既然酒吧里没有其他人在,作为外人的栗子也不能不管不顾地在这里逗留,她刚要转身,背后传来了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你是谁?”

    “诶?”她惊讶地慌忙回过身,脚下却不知道踩到了什么圆润的东西,栗子身体失去平衡,她“哇啊”一声,向前面摔去。

    唔,有点烫。但是,如果是在冬天抱着这个人的话,一定会很暖和,像抱着个热水袋一样。

    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扑在了一个人的身上——不,换个角度来看,这有点像她“投怀送抱”也说不定。虽然她搂着对方的脖颈,但实际上,因为看不到他的脸,栗子除了这具身体很强健,以及有点烫外,就没有别的感想了。

    非要说的话,还有点害羞。

    毕竟这是一副陌生男人的躯体。

    “抱抱抱抱歉!!”栗子连忙往后退,她刚才踩到的东西,已经在她后退的时候被她踢到了旁边,原来是几颗透明的玻璃珠。

    “叮咚”声过后,门又开了,提着塑料袋进来的草薙出云看见了这一幕,他稍稍挑了挑眉,看见地上安娜遗落的玻璃球后,带着无奈的笑容说:“怎么回事?尊,不是让你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吗?”

    “忘了。”她刚才撞到的——被称作“尊”的这个男人,他理直气壮地敷衍着。他说完这句话,就走到了沙发的位置,躺了下去,闭上眼睛休息了。

    栗子注意到,这个人,即使什么话都不说,在休息的时候,也像是一头沉睡的雄狮,似乎有着炽烈的岩浆蛰伏在他的身体里,皮肉下,随时都会将周围一切燃烧殆尽似的。

    见少女脸红扑扑地呆站在原地,草薙出云招呼着:“我刚才出去买东西去了,坐吧,要不要吃点什么?”

    “嗯……番茄鸡肉咖喱饭。”栗子发现菜单上除了酒水外,还有一些简单的料理,刚好可能是早上的训练太辛苦了,午餐的时候,她吃了点,但胃里不舒服就没吃了,现在又饿了。草薙出云从锅里盛出了咖喱饭,笑着问她:“又遇上什么难题了吗?小姐。”

    “啊……不是,”栗子回答,“我是来道谢的。”

    “道谢?”草薙出云有些意外,“‘谢谢’的话,你上次就已经说过了吧。”

    “嗯,但是上次太匆忙了,没能更加正式地献上谢意。而且,我们青组的人擅自进入了吠舞罗的地盘,事情因我而起,我也应该向你们的王道歉才行。”栗子注视着草薙,认真地表示。

    她之前的时候,还是不够了解“氏族”之间的界限,普通来说,Scepter 4的人,来到赤之氏族的地方捉人,应该先向赤王申请,请求对方的配合。反过来说也一样,氏族之间是不得轻易干涉的,以免爆发冲突。

    虽然她上次的行动还不至于引起什么争端,但栗子素来很懂礼仪,在知道自己做错了的情况下,她就没办法因为对方不介意,自己也就把这件事忽略不计了。

    “道歉就不必了,‘谢谢’我们倒是可以收下……对吧?王。”草薙出云露出了轻松的笑容,看向了沙发上的王。

    “咦?这个人就是……”栗子随着草薙出云的视线,惊讶地望了过去。

    沙发上枕着手臂躺着的男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或许是室内光线的缘故,他金色眼睛里仿佛倒映着鲜红的火焰。

    “他就是我们吠舞罗的王——周防尊。”

    草薙出云将剩余的话补充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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