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
纱织做完手术之后睡了一觉,等到天色近晚了才清醒过来。
单人间的病房里没有一丁点声音, 寂静的可怕。
她转过头看向床头柜上的杯子, 想喝口水, 但一动手臂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嘶——
差一点都忘了自己因为什么进的手术室了, 不长记性的她看着被裹成粽子的手臂低低抽了一口冷气,闭上眼、把脑袋砸回枕头里。
过了大约有半个小时,在纱织快再次睡着的时候, 门被打开了。
皮鞋的声音敲在地上, 越走越近。
男人看着还在假寐的纱织,拿起桌上的水杯递到她结了一层锅巴盖的干燥唇角旁边,轻轻说道:“喝点水。”
氤氲的水汽打在脸上,纱织终于有了一点心情扯开眼睑,带着些微微的惊异、仰起脸看他:“爸爸?”
男人长着一张被卡卡西常年称作’鲨鱼头’的虎鲸脑袋,一身西装笔挺整洁, 他托起纱织的脑袋、喂着女儿喝了半杯水, 拉开陪护凳坐在一旁。
女儿的眼睛是没有瞳孔的,遗传了父亲的白色圈圈眼, 她抿着唇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向来倔强的脸上难得的多了几分病容,让人看着更加心疼了。
虎鲸爸爸叹了口气, 拿她没办法:“我说很多次了, 你遗传了母亲的个性,根本就没有战斗能力, 遇到危险要第一时间……”
“第一时间求救, ”纱织接过他的话:“如果我真的这样做了, 你能赶的过来吗?”
“即便不是我,至少还有人回去救你,”虎鲸皱起眉,原本凶煞的外表看起来更加冷酷了:“这一次是泽也找到了你,下一次如果遇到这种事情,你要怎么保证自己能活下来?”
话里话外都是把纱织当做一个被保护者了,这让愿望是想做英雄、并且直到现在也依旧没改变过的女孩感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和委屈。
“够了,”她用伤的轻些的右手拍了下被子,不顾疼痛的大声打断他,盯着地面的眼里是说不出来的失望:“如果你来这里只是想要训我,就不必了,这种话是在我小时候说说、我可能会听得进去,但我现在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男人呼吸一滞,还有一些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关心就这么被生生卡在了嗓子里。
他其实已经后悔了——
这么多年来对着自己亲生女儿的不假颜色和疏于关心似乎已经让这段父女之情被生生耗尽了。
自从最爱的妻子为了保护这个不知人事的小崽子失去了生命,他就再也没有和纱织好好待过一天。
每当看见这个孩子的脸,他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憎恨,一个人的感情是很容易流于言表的,害怕被纱织看出这样情绪的他渐渐和女儿越发疏离。
对一个小孩子产生憎恶不是一个英雄该有的情绪,常年不归家也不是一个爸爸该做的事情,但是作为一个失去了爱人的男人,他的痛苦又有谁能理解?
纱织对他的想法估计也不是毫无所觉的,她开始认真学习了,她还想要当一个英雄来获取自己的认可。
比以前都要努力的学习,鸡肋的个性也被一次次的锻炼着……
但是在父亲给与的一次次冷漠中,她几乎是是失望透顶了,非常坚决的领养了一个黑道男孩认作弟弟,想要从他的身上汲取一丝温暖。
##
父女两人之间的隔阂太多了,纱织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比谁都希望的得到自己父亲的认可,可惜这近二十年来的相处模式不是这么能轻易改变的。
在弟弟泽也的面前,她可以放心的说着希望父亲的陪伴和亲近,可是这种羞耻的话,当面是很难说出口的。
他们之间的交流用邮件或短信完全没问题,可是当面的话……一言难尽。
良久的沉默过后,纱织只是把脑袋撇向另一边,僵硬的说道:“你还有事吗?”
她其实是希望父亲能留下来陪着自己的,毕竟这是因为受伤而换来的难得见面(大概?)……纱织也不知道他今天为什么会愿意出现在这里了。
凭良心发誓,她问有没有事这句话,真的不是想要赶人的意思。
男人的阅读理解和女儿永远都不在一个频道上,他确定自己没什么事情可做之后就站起身来打算离开,临走之前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那句话。
“纱织,对不起……”
迟来的道歉终于被说出了口。
他看着女儿的后脑勺,咬字清晰的说着,生怕对方没有听见:“我和事务所的人打过招呼了,接下来一周的工作就是照顾你,回家还是住院都随你选。”
“!”
心脏一瞬间被击中。
纱织愣愣的睁大眼睛,眼眶里几乎有什么东西快要落下了。
内心深处甚至有种这一切都是幻觉的失重感。
她吸了吸酸涩的鼻腔,哽咽道:“回家,我想要回家。”
…………
时空穿梭时产生的压力应该就是世界壁垒一样的东西,为了防止被外来的东西介入,所以非常牢固,若非神灵之力、不可能轻易穿透。
定春这一回带着卡卡西和银时两个人可谓吃尽了苦头。
两人一狗在炫目的光芒中分成三条线,被投放到了这个世界的不同角落里。
卡卡西这一回比起前两次要好很多,不管身上有多伤痕累累,至少还是意识清醒着的。
“你还能动吗?”
“……”疼得说不出话。
他浑身是血的趴伏在沙滩上,被一个说着英语的亚洲人探了探鼻息,拖回观景区的一处太阳伞下。
季节还不到大暖,沙滩上的人并不是很多,只是有几个寥寥无几的人在冲浪。
男人带着针织帽子和墨镜,从包里取了一瓶水之后给卡卡西灌了几口。
“咳咳咳、”
卡卡西在算不上温柔的动作里咳嗽了几声,存了些力气撑直身体,把大腿处的纱布解下,包扎在衣袖上:“谢谢。”
沙哑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女性化?
他的动作戛然而止。
然后在男人诡异的目光下,把手掏向了□□,所有情绪就此定。
墨镜帅哥:“……”,这妹子有什么毛病?
卡卡西内心里仿佛有一万颗毛线球打了结。
他痴痴的举起手来,看着掌心无法自拔。
——蛋蛋不见了!
近乎绝望的,他把最后一点希望寄托在了胸口,魔爪渐渐伸向了疑似小笼包形状的胸口。
“这位小姐?”男人在他即将作出更加出的举动之前,一把抓住那只手,歪过头问道:“你是从哪里被冲来的,是撞到脑袋了吗?
还记得之前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认真的态度就像是警察的盘问,这让卡卡西回了些神,不在沉迷于探索自己的身体。
他仰着头,看向半蹲在身前的男人:“你是?”
被问及身份的男人一愣,却没有回答,而是转移了话题。
“我是日本居民,来这里是为了放松心情度假的,刚刚在沙滩上看到你的时候真被吓一跳,海水都被染红了一小片,没想到还能活下来”,男人把水瓶的盖子拧上,放进包里,恢复成了镇定的模样:“怎么样,需要我送你去医院吗?”
刚刚认识的人,如果在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没有第一时间报警,还担忧的看着你,你会是什么反应?
卡卡西可疑的看了他一眼,摇摇头。
比起自己这种奇怪的出场方式和伤势,他更加在乎的是身为男性的象征为什么不见了?还有定春和银时是不是也一起跟过来了。、
艰难的站起身,扶着伞杆的他看见一缕银色长发滑落肩头。
“……”
事到如今,难道他真的变成女人了?
鸣人啊,我上辈子是欠了你多少钱,这辈子要这么遭罪!
他在心里哀嚎的时候,男人正站在一边默默打量行为举止怪异到极点的’她’。
不过没有过几秒钟,男人就被人从背后拍了拍肩膀。
他猛然回过身,看向后面。
头上插着两根棒棒的糖蔷薇发色青年正沉默的看着他,举着香蕉棒子的手臂高高抬起,在猝不及防中砸上了他的脑袋。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前已经失去了两个人影。
只有凉席上留下的那几道鲜艳的血色,才能看出这里曾存在过另一个人。
**
“唔……”
让齐木带回家的卡卡西被给毫不留情摔在一张单人床上,硬邦邦的床板撞得他呻|吟出声。
[现在知道痛了?]
齐木楠雄在自己衣柜里拿出一套没有用过的换洗衣服和备用毛巾扔到床头,准备等会儿给卡卡西换洗用:[出去了一趟不仅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还变了性,你到底是有多了不得的任务要完成啊,这么拼命。]
卡卡西看着手臂上越流越多的血,气若游丝:“快点帮忙治疗一下吧,不然等听完训、我也差不多要失血过多致死了。”
[那也是你自作自受。]
嘴上这么说着,齐木已经动手把卡卡西的身体恢复成一天前的状态了。
这样一来,不仅伤势,就连性别……
[哎?都没有恢复!这是怎么回事?]这还是他的超能力第一次失灵呢!
卡卡西也是一愣,但他随后想到会不会是因为这是空间里造成的伤害,光凭人类的力量是不能修复的原因。
如果是不可逆转的伤害,那他、定春、还有一个不知道跟没跟来的银时会不会就这样死掉?
[时空间?果然你是穿越了吗,难怪我找不到你的存在。]
齐木拖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竟然是一点都不着急的从床底下掏出一个医药箱,操控着念力给她伤口缝针。
“啊啊啊,你这个读心术真的是厉害,都不用我解释了——”
[不是读心术,是心电感应。]
卡卡西叹了口气:“我这次是被通灵术召唤出来的一只神兽带去了异世界,虽然过程有点曲折但好歹是回来了,嗨嗨嗨轻一点缝……”
她连着抽了几口气,接着刚刚的话说下去。
“不过和我一起过来的还有定春……仔细回想一下,可能还有一个叫做银时的男人,他套着一身白色和服、腰间佩戴洞爷湖的木刀,能帮我找一下吗?”
看着自己滑落在齐木枕头上的长发和染红了床单的血迹,卡卡西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我们可能处在一样的状态下。”
[我知道了,等帮你处理完伤口就找。]
齐木点点头,毫不推辞的愿意帮这个忙。
“那就好……”
卡卡西看着屋顶,感受着手臂和胸口被针线穿过的火辣痛觉,脑海里的思绪不停的翻涌。
有关阴阳师,有关女巫,有关定春和银时的记忆不停的在闪现,还有最重要的那句有对方身体组织就能找到人在哪里的话。
卡卡西想到一个比较冒险的方法。
如果用他瞳孔中的这只写轮眼来做定位,是不是就能找到带土在哪里了?
不管带土再做什么,是什么样的年纪,他一定会是在火影。
这样一来,一切都迎刃而解了,他可以回到问题的最开始去杜绝那个可怕的——忍者全体消失的未来。
齐木一心二用的看了她一眼,拿起桌边的镜子对着卡卡的。
[看见了吗?卡卡西小姐,你现在不是那个六代目火影,想这么多还不如先解决自己的性别问题来的实在。]
他捻起某女人身侧的长发举到眼前。
[没想到你变成女人之后,看起来倒是意外的有几分敌人的样子,人不可貌相,小心走在大街上被当做敌人抓起来。]
卡卡西:“……”,他看着镜子里那张白皙的瓜子脸蛋默默无语。
也是,在这个大和抚子到处都是的现代社会,出现一个拥有这么冷酷眼神的女人的确引人注目——简直像是杀手,看来还是要出门戴口罩啊。
齐木:……不,戴上就更像杀手了。
伤口的缝合很快就完成了,但失血过多的卡卡西依旧是没什么力气。
他从自己的卷轴里,取出一张银行卡和身份证明递给齐木:“麻烦了。”
连话都不用说出口了,卡卡西直接在心里想着拜托帮我重新置办一个手机,顺便补一张电话卡就可以了。
心电感应的超能力者,真好使啊。
齐木想要拒绝,但忍不住和卡卡西打交道会有免费咖啡果冻吃的诱惑还是答应了下来。
他坐在课桌面前,使出斗鸡眼(千里眼能力)来寻找起卡卡西说的狗狗和身穿白色和服、腰佩加木刀的男性/女性。
旅客众多的游乐场、街头角落里的老面馆、隔壁公园里的灌木丛……
他一一的盘查着每个城市之间的各个角落,距离范围囊括了整个日本,终于,在一家游戏厅里看到了一个目标女性。
对方看上去才是高中生岁数,她手上撩着银白色的短发、搔首弄姿,利用巨大的欧派对一堆小混混男生撒娇。
然后把那些从男人手里收缴而来的一堆钱财拿去换游戏币,并且在工作人员关爱绿茶的眼神下摸了摸那个只到她小腿高的白色小马驹。
齐木眨眨眼,看向卡卡西。
[找到了,但是和你说的不太相符,只有衣服和洞爷湖的木刀是能对上号的。]
卡卡西靠在他的床头,惨白的脸色有些莫名:“别的呢?还有哪里对不上号。”
[首先,她们根本就没有受伤,和你悲惨的遭遇成正比,他们在游戏厅里混得风生水起。]
卡卡西:“……是吗?定春呢”
卡卡西的注意力还放在齐木的那句她们上,内心有些幸灾乐祸。
听见他的话,齐木露出一个古怪的神色。
[我没有看见她身边有狗,只有一头白色的小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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