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风飞一愣,奇道:“南山功法?季辞渊不是南山大弟子吗?为何会……”
他自己被南山之人所杀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而作为南山大弟子的季辞渊,竟然会被南山之人偷袭,或许还因此丧了命……
在谢风飞的印象中,这种仙门世家,一般都是除鬼驱邪,超尘脱俗的模样,杀人、偷袭这两上不得台面之词,似乎无论如何都和他们搭不上边,更何况杀的是无辜之人,袭的是同宗弟子。
徐言没有回答谢风飞,反而是在思忖良久后,嗤笑了一声,低声道:“有趣,当真是有趣。”
谢风飞眉头慢慢皱起,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徐言的这声笑中,有一层他所理解不了的意思……
“你为何识得南山功法?”谢风飞问。
徐言:“……”笑声戛然而止,又是一阵沉默。
“好了,不说这个了,”许久后,徐言岔开了话题:“谢天师,你以后与我谈话,不需要这样偷偷摸摸地捂着嘴说,这副模样从季辞渊的脸上露出来,实在是有辱斯文。”
谢风飞咋舌,顿时不知道该说何是好。说实在的,他觉得徐言这厮不像是被季辞渊收了的鬼魂,倒像是季辞渊的狂热追随者,都快把季辞渊夸到天上地下独此一人了。
与一个狂热追随着计较,自然是毫无意义。
“那我该如何与你说话?”
“你只需将你想说的话在心里默念即可,我自然能听到。如此这般,也不用被他人听了去。”
听得此话,谢风飞不自觉地点起了头。这样倒是甚好,即能免了谢风飞的尴尬,又能私下跟徐言谈一些不能被别人听到的事。
下一刻,谢风飞便活学活用,在心里默念道:“徐言兄,可否与我一同重返黛馆,收了那厉鬼?”
他收了十几年的厉鬼,早就把收厉鬼变成了自己安身立命的本能。现如今厉鬼就在眼前,他自然不能装作没看见。
“这是自然,不过……”说到这里,徐言对谢风飞的怒气似乎又重新燃起了少许,恶声恶气地道:“这次你别再磨叽,见了那恶鬼直接收就是,我不乐意多看那恶心东西!”
“好。” 谢风飞点头,说实话,他也不愿看到那男鬼附在花魁身上扭扭捏捏的模样。只是谢风飞自收鬼以来,便用的是这种温和手段。毕竟他想将这些厉鬼都除去戾气,送入轮回,万一在收鬼时手段太过强硬,到了驱除戾气的时候,怕是会很麻烦。
不过现在他不是一个人了,无论如何,还是得顾及徐言的感受,只能到时候多花点力气除那鬼的戾气了。
谢风飞顺着原路返回,又摸回了黛馆。然而这一次,他刚走进去,就发觉不对劲了。
以往这风月场所,哪一日不是人声鼎沸,丝竹乱耳?即便是他刚逃出来之时,都还是这般。
然而此时,黛馆里的客人只剩下了稀稀拉拉的几个,而这剩下的几个,也还在断断续续地离开。
这真是反常极了。
这一切难道……是因为那附了云浮身的厉鬼?
不过黛阁生意如何谢风飞并不关心,一想到那厉鬼可能已经发作,他的脚步又加快了不少。
这一次他没了花魁引荐,便只好先去找老鸨问情况了。毕竟他也只有见到了那花魁,才能收鬼。
幸得谢风飞运气不错,一走进黛阁之内,便看到那老鸨静静地站在大厅里。
谢风飞快步走了过去,唤道:“这位妈妈。”
然而谢风飞没想到的是,他这并不算突然、声音也不大的一声,竟然吓得这刘妈妈浑身一颤,蹭蹭蹭往后退了好几步,一下子撞到楼梯角上,摔了下去。
“哎哟!这位公子,你可真是吓死老身了!”
那刘妈妈躺在楼梯上,以手抚胸口,半天都没爬起来,似乎是真的受了惊。
谢风飞赶紧走过去,轻轻地将她拉了起来:“妈妈,对不住了,在下也没想到竟然会将妈妈你吓到。”
那刘妈妈被扶了起来,这时,谢风飞才发现,这刘妈妈脸色苍白,嘴唇发抖,甚至身子都软绵绵的,站都站不稳。
谢风飞皱眉,这……当真不像他一句“这位妈妈”能吓出来的模样。
刘妈妈稳了稳心神,嗔怪地看了谢风飞一眼,道:“公子,叫我刘妈妈便好。只是下次公子可不要再在人背后突然出声了,妈妈我年纪大了,可经不起你这样吓。”
谢风飞不是第一次来妓馆了,以往每次这些妈妈都是一副八面玲珑的模样,何曾如此失态过?
只是这刘妈妈一副不愿与谢风飞多说的模样,谢风飞又牵挂着附在云浮身上的厉鬼,也不多问,直接开门见山道:“刘妈妈,实在是对不住,不过我此次来,是想要问问,云浮姑娘可在?”
说着,谢风飞还从怀里摸出了一张银票,想递给刘妈妈好行个方便。
很显然,他这个行为,又换来了徐言的一声冷哼。
不过谢风飞也顾不得这些了,因为在听到“云浮”这个名字之后,那刘妈妈好不容易正常了一些的脸色,立刻大变,甚至连嘴唇都骇得苍白了!
她赶紧将谢风飞手里的银票往回推:“实在是不好意思,公子,云浮姑娘现在正忙着,恐怕不能与公子相见了!”
“是吗?”谢风飞眉间的竖纹又加深了些许。他方才才从云浮那里出来,怎么短短几句话的时辰后,这云浮就没了空闲呢?
还有这刘妈妈,往日里即便客人要找的姑娘没空,她也不该把到手的钱往外推,而是会安排其他姑娘来陪客人吧?
今天到底是发生了何事,能将这刘妈妈这样八面玲珑的人,都吓得忘了生意人的本分了呢?
谢风飞不急,寻了张凳子坐下,道:“那我先等等,等云浮姑娘得了空闲,我再去见她。”
那刘妈妈脸色更难看了,脸上红了又白,白了又紫,好半天后,才稳住了心神,对谢风飞道:“公子,实不相瞒,不止是云浮姑娘,恐怕等会儿整个黛馆都要暂时关门了。”
“哦?这是为何?”谢风飞明知故问。
刘妈妈也是左右为难,出了这种事,她自是不能告诉客人的,想当初,那南馆便是因为如此,而一蹶不振。但这厢谢风飞又摆出一副不见到云浮不罢休的架势……
如果是寻常人,她找几个打手将人扔出去便是,但谢风飞方才一出手便是如此大的手笔,想来家里背景极深,万一惹到惹不起的人,那恐怕比楼上那个东西还可怖!
“这位公子,”刘妈妈面露难色,“不是我不愿告诉公子,而是……这云浮姑娘出了些事情,公子你就当是为了云浮姑娘好,先行离开吧。”
“哦?”谢风飞挑眉。
“啧!”这厢,徐言的耐心终于耗尽了,“一个小鬼而已,被你们这样推来推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楼上是什么恶鬼凶神呢!”
谢风飞没搭理他,楼上那鬼虽说未达到凶神的地步,但也算得上厉鬼,如果不小心应付,后果不堪设想。徐言之所以会这般说,想来因是看惯了季辞渊收鬼,才觉得收鬼如此容易。
只可惜现在他跟着的不是季辞渊,而是谢风飞,谢风飞可没有季辞渊那样的本事,能将这厉鬼不放在眼里。
就在谢风飞思索着该如何突破刘妈妈这一关时,这时,黛馆门口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声:“周神仙、上仙,两位里边请!茶呢?!快来人给周神仙和这位上仙送茶啊!”
周神仙?
听得这个名号,谢风飞立刻坐直了身子,往门口看去。果然,下一刻,一位身穿道袍、精神矍铄的老人就抬头负手,神情傲慢地缓步走了进来。
啧啧啧,这老家伙……
谢风飞摇头,也对,他死了,这城里可不就只剩下这家伙能收鬼了吗?
倒也不意外。
紧接着,那道袍老人的身后,一个身着白衣、腰间挂一青色月牙形吊坠的青年男子,也跟着走了进来。
那男子刚一出现,霎时,谢风飞脑海中便传来了徐言那又惊又惧地吼声:“快快快!快将脸遮住!别让那人看到季辞渊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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