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丢弃,被找回]
[已经厌倦了的感情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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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尔伽美什是个相当任性的王,大概是从小得到的太多太容易,所以不会有失去的恐惧。
所以轻易的丢弃了神女的爱意,所以此时也轻易的离开了乌鲁克。
好在微生爱用斯巴达手段镇压了意图不轨的武将,恩奇都帮着幼小的乌达整理政务,信仰方面有伊修塔尔坐镇,乌鲁克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混乱之后终于还是恢复了往昔的安宁。
而那位温柔的神女,每日安睡在神殿上,每日晨钟响起之时,所有人都能看见成群的白鸟围绕在神殿那里,欢呼雀跃。
这是神迹,所有人如此相信。
但他们不知道,那是宁孙女神在给镜修补灵魂,身体的损伤不可扭转,只能等待吉尔伽美什的永生药,宁孙这样至少可以让镜撑得更久一些,不要因灵魂的缺失让身体再损伤。
偶尔,镜会睁开眼睛,但是往日那双温润璀璨的眼瞳已经没有了光泽,她仅仅只是有意识,却无法看见,无法听见,无法出声。
苟延残喘。
吉尔伽美什离开的第二十天,镜第一次意识清醒,面前站着的是一脸悲伤的宁孙女神。
黑发的神女微微转动了眼睛,似乎是因为没有捕捉到乌鲁克王的气息而情绪低落,但没过一会儿,她就微微开合着唇瓣,示意宁孙女神再靠近一些。
宁孙女神听了她的话,霎时间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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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尔伽美什用了半年的时间才找到了永生药。
其实这已经是很离谱的速度了,但是吉尔伽美什依旧感到恐慌,这半年来他一直这样恐惧着——如果某一天,他进食或者小憩时,自己的母神出现在自己面前,满脸遗憾或者泪水的告诉他那个噩耗……
吉尔伽美什怀抱着那小小的翠绿的青叶,到达乌鲁克城附近,在与商队擦肩而过时,听见了那些商人兴致勃勃的讨论着神殿中的神女,今天居然苏醒过来出现在大殿之上。
镜醒了……!?
吉尔伽美什瞪大了眼睛,唇角不自觉的上挑着,泪水却不受控制的溢出了眼眶。
醒了……那就赶紧去她身边……
吉尔伽美什慌张的抬起布满伤痕的手指,揉了揉许久没有清洗的金发,看看身上已经沾满灰尘的衣衫,唇角神经质的抽搐着。
不行不行现在这样怎么去见镜……必须好好清洁……
他奔向了记忆中一个绿洲的方向,那里距离乌鲁克不过半个小时的路程,如果洗完澡还能在日落前到乌鲁克……
脱下衣服,将长生药小心的放在衣衫里盖好,吉尔伽美什跳进湖中,用力的搓洗自己的身体。
却没看见黄沙之下,贪婪的细长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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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尔伽美什王——”
“吉尔伽美什王回来了!!!”
本该意气风发的乌鲁克王,手里捧着一条已经僵硬的蛇,一步一步走向了神殿。
“吉尔伽美什——”橙发橙瞳的少女冲了出来,看到吉尔伽美什的时候顿了顿,原本焦急的声音沉下来,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和不安,“长生药呢?吉尔伽美什?药在哪里?”
“……在这里。”吉尔伽美什开合着干裂的嘴唇,鲜红的,仿佛被鲜血浸泡过的眼睛盯着手里的蛇,“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居然,进了它的肚子……”
“我剖开了……但是找不到……药……找不到……”
微生爱看着那条已经被开膛破肚的蛇,吉尔伽美什已经接近崩溃,她也没有心思再打击他了,直接抓过那条蛇,看向了恩奇都:“快点——用炼金术的话,说不定还能淬炼出来长生药!”
恩奇都赶紧接手了蛇,匆匆的奔向魔术师们所在的宫殿。
微生爱转过头,吉尔伽美什正盯着恩奇都的背影,直到恩奇都消失在转角,才收回了目光,看向了神殿的大殿——镜所在的地方。
“……去看看镜吧,她也许还醒着。”
微生爱知道镜这次醒来的意义,那是命运之神送给生者们的一个心痛到撕心裂肺的玩笑,恶劣的神明似乎非常喜欢这种游戏,他们喜欢看着燃起的希望熄灭之时充满绝望的脸庞。
吉尔伽美什感觉迈出的步子异常的沉重,但是内心的担忧和思念让他加快的脚步,于是微生爱沉默着看着那位王仿佛一阵风似的冲上了台阶,半晌才微微叹了口气。
“该说你自作孽呢……还是该劝劝镜别这么理性呢……”
时隔半年,吉尔伽美什又一次出现在了濒死的神女身边,不同的是,这次镜还有些许的意识,她似乎感觉到了有人进来,微微睁开了眼睛。
那双金色眼睛,盯着上方,没有神采。
“宁孙女神……有谁来了吗?”
“是吉尔啊,镜!”一直守候在镜身边的女神赶紧回答,将自己终于归来的儿子拉过来,“镜你来——握住吉尔的手,吉尔已经来了,镜你要赶紧好起来……”
镜握着手里那根手指,手指上布满了薄茧,还有没有好好处理过的伤痕,轻轻抚摸过去凹凸不平。
她笑了起来:“才不是吉尔……他的手小小的软软的……我一只手就能包住……”
“吉尔……还没有从狩猎场回来吗?真是的……都告诉他不要这么拼命了……”
“没关系……回来的时候……我给他做甜点补偿……”
吉尔伽美什颤抖着将镜无力的手包进手心,他的眼眶已经干涸,持久的绝望几乎把他的情绪榨干,但是心脏那里传来的撕裂的痛苦仿佛永不停歇。
“吉尔他现在都有我肩膀那么高了……壮得像小马驹一样……呵……”
镜仿佛沉浸在了过去的梦境之中,忽然,一滴泪水从她的眼眶里流了出来。
“太好了……他终于……不需要我了……”
话音刚落,一阵破碎声从神殿的神像那边传来,吉尔伽美什抬头望去,神像面前摆放的,那颗镶嵌在镜的神杖上的魔晶已经彻底碎裂开来。
被他包在手心里的,那只纤细柔软的手,渐渐失去了重量,一点一点,从他的掌中脱离。
镜的身体,仿佛流沙一般开始消逝。
吉尔伽美什看着,忽然微笑起来,安静的俯下身,像小时候一样趴在镜的胸口,听着那里的震动一点一点放缓……停止……消失……
“……我爱你啊……镜。”
这一次,镜再也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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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尔伽美什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他伸了一个懒腰,忽然感觉自己手上一阵刺痛,才发现自己的手心里全是伤疤。
“这是怎么回事——!?”
绿发的青年从卧房门口走了进来,看见吉尔伽美什惊诧的模样,无奈的笑了笑:“昨天咱们两个在竞技场打了一场,你手掌不是受伤了吗?”
“啊,本王没反应过来。”
在窗外大树上的橙发少女看到这一幕,微微松了口气,从树上滑下去,向宫殿外面走去。
“喂——你就这样走了?”
伊什塔尔坐在她的神具上,看看那个窗口,嘟了嘟嘴:“你就抛下恩奇都不管了吗?”
“恩奇都……”微生爱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不行了,伊什塔尔。”
“我不能忍受,镜不在的世界。”
伊什塔尔皱了皱眉,硬生生的把冲到眼眶的泪水憋了回去,转头看见艾梅罗拉飘过来,开口问道:“你不会也要走吧。”
黑发金瞳的守护神沉默着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我不想留在这里了,我想去各地游历,说不定能找到一点镜的灵魂碎片什么的……还能当个念想。”
伊什塔尔终于忍不住,泪水涌出了眼眶。
“镜为什么要许那样的愿望啊……”
“我真的,没办法当做她没有存在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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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孙女神,求你,我死了以后,就抹去所有人对我的记忆吧……
尤其是吉尔……不要让他知道我存在过……
我就作为一个单纯的……【曾经】,消失就好了……
真的,十分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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