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的眼泪掉下来。
它恨不得能造出双翅膀来,带着男人一起飞走。看着夜叉的眼神,就像夜叉看见月的眼神。
夜叉惊异的发现居然能看懂狐狸眼神中隐含的意思,大概是因为受到过见月迫害的原因,对这样的挣扎似曾相识吧……
“你这只丑狐狸的脑子里可不要想太多。”夜叉笑了一声,怎么听怎么恶意满满,“我对他可没有什么兴趣。”
夜叉对美男子是没有什么感想的,他只是恨不得把见过的所有美男子都捆吧捆吧送到见月面前去,好让她早点沉迷新欢忘记了还有夜叉这么个妖而已。
歌仙兼定,还有眼前这个绿眼睛的家伙,两个十足的美男子。假若都排在前面叫见月左拥右抱地消耗精力,他就不必日夜警惕菊花的安危存亡。今天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半妖小鬼都在忙着和歌仙兼定说话,态度上似乎已经有所偏向。
这是个好的发展方向,他应该再帮着在这条道路上努努力,早点把半妖小鬼的肾弄到空!
倒在树下的金发男人半天都起不来,之前攻击夜叉的时候他就已经非常虚弱了,被这么一打更是连抬起手指都很费力。
夜叉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然后用温热的手指在他脸上一顿搓捻,把那些脏污弄掉了大部分。
现在已经可以分辨出来金发男子原本白皙的肤色,他的皮肤似乎很容易发红,脸上被搓的红彤彤一片,额头上有两只才生出的鬼角,刚冒出一点点尖,无比稚嫩。他的眼神说不上愤恨,漠然无波,冷寂地如同一口荒废多年的井。
水是死的,心是死的,没有一丝属于人间的鲜活生气,面对死亡也没有可供调遣的恐惧。
毕竟即使是恐惧,那也是鲜活生动的。
夜叉很怀疑他这个死气沉沉的样子究竟能不能夺取见月的注意力,过于阴沉的气质实在辜负了他上好的皮囊。
“笑一个看看。”夜叉毫不客气地对手下败将发出命令,盯着他俊美的容貌看。
金发男子无动于衷,依然垮着脸与夜叉对视。
狐狸十分狐疑地看着夜叉,完全没法相信夜叉之前说过的话。毕竟……这一副要审视姿色的样子究竟哪里像对男人毫无兴趣啊!
狐狸猛地咬住了夜叉的脚腕,含含糊糊地喊着“被被快跑!”
“认识?”夜叉攥紧狐狸的颈部,又笑了一声,“也对,人类会去豁出性命相救的只有伙伴,对于陌生人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
狐狸和男人之间体现出来的情谊让夜叉感到讨厌,他掐着狐狸在手上晃了晃,“为了他的性命,给本大爷笑吧!”
狐狸喘不上气,四肢乱蹬,发出嗯嗯呜呜地挣扎声。金发男子艰难地抬了一下手,可想而知地碰不到狐狸一点绒毛,被夜叉轻轻松松地就躲开了。
“狐之……助……”金发男子的手跌回到地上,费尽力气咬牙抬手,却被夜叉一脚踩在了地上。狼狈地看着快要窒息而死的狐之助,男子终于朝着夜叉扯动了嘴角。
笑容勉强到无比僵硬,甚至还不如之前不笑的时候好看,扭曲古怪到令人发笑,夜叉几乎想放弃这块不可造之才了。到底觉得他的脸好看,松开狐之助拍了下金发男子的脸颊。“感谢你的脸吧,本大爷就看着这的份上饶你一命。”
夜叉松开手,本来不指望得到什么有趣的回应,却出乎意料地发现在这句话落下后,金发男子的眼中骤然流露出绝望和怨憎混杂的神色。恰似死寂的井面破碎波动,露出底下疯狂奔涌的暗流。这和歌仙兼定身上所表现出来的单纯截然相反,仿佛是落到泥沼中的种苗,在绝望中开出了险恶的花。
夜叉很喜欢这样的表情,一下捏住了金发男子的脸,“很好,这个表情才真的让本大爷满意呢!连话都不说的家伙,未免也太过无趣了!”
狐之助愤怒,“你骗人!你说过对他没有兴趣的,快放开他啊大混蛋!”
“烦死了!”夜叉侧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狐狸。“本大爷确实对他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只是要把他给有意思的变态而已!”
狐狸:……
别欺负狐狸见识少,隐瞒也是欺骗的一种啊,最后还不是要把别人掰成蚊香!
夜叉解读到了狐狸的目光含义,笑的前仰后合,从这个小东西的身上找到了愉悦感。“怎么……想要杀了本大爷吗?“
金发男子开口喊了狐狸一声,“狐之助。”
即使夜叉真的骗人又怎么样呢,他们都无法进行反抗了。怎样都无法改变作为羔羊的结局,又何必不顾性命地与其争辩。
狐之助不说话了,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沾湿了皮毛。“都怪我没用……”
狐之助伤心大哭起来,“猎物打不到,照顾不了你,还反过来害了你……”
夜叉才不管狐之助有多伤心,拖着没力气动的金发男子往回走,也不搭理狐之助何去何从,是跟是逃随便它去了。狐之助看着被拖走的金发男子,能跑却没跑,哭着跟了上去。
夜叉走了一路,金发男子沉默一路,狐之助则悲哭了一路。
重回见月身边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夜叉将身披脏布的男人丢在见月脚边,撩开下摆随意找了个地方盘腿坐下。
怜香惜玉不是夜叉的美好品德,对女人如此,对于男人更是如此。见月把摔在地上的男人捞起来的时候,他的下颌骨都摔青了一块。
没有食物吃的灯笼鬼有些失望,夜叉瞧了眼旁边一路跟来的狐之助,捞起来转手丢给歌仙兼定让把它烤了。狐狸大喊着救命,把灯笼鬼吓了一跳,“它……它会说话!”
夜叉像是听到了好笑的笑话,“你也会说话。”
一个是会说话的灯笼,一个是会说话的狐狸,哪个也没有更正常一点。
灯笼鬼的灯火更亮了,就如同人类憋红了脸。“它也会说话!不可以吃!”
狐狸用泪眼汪汪的眼看着灯笼鬼,猛烈地点头。
见月用一边袖子捂着口鼻,抵抗忽然变得发臭的空气,目光发亮地看着男人……腰间的刀。
见月目光第一时间所关注的并非是在破布遮掩下的俊美容颜,这一点多少有点出乎夜叉的意料。夜叉就见她的手伸向了金发男子佩戴在腰间的刀,雪亮刀身被从刀鞘中抽出,在火光下展露着锋芒。
“好可爱……”见月翘起了嘴角,“真漂亮啊。”
金发男子沉默着不说话,仿佛有人从他体内一气偷走了生机并声音,以至于他像个幻化失败的付丧神,无情无感,言语不能。
歌仙看着他的表现,自问被夸奖了会如何反应,想来即使言辞不够华美,也会感到开怀。假如开口赞美的是主公,那么无论口中如何表达回馈,心中一定是喜悦十分的。然而这不知道打哪里来的付丧神,却似乎一点喜意也没有,身上反而蒙着一层沉重的阴霾。
很不讨喜。
奇怪的是眼前表现的有些阴沉古怪的付丧神竟然令他感到熟悉,歌仙兼定忍不住问他,“你也是付丧神,我们……曾经见过?”
是否曾经相识呢?
歌仙兼定还记得他是战国时代细川忠兴的刀,脑海里还存在一些许多他本不应该知道的事,比如蛋糕又或者曲奇什么的……
这种东西细川忠兴从来没有做过,那么他是从哪里得知的?如何得知的?
即使如此苦恼,却无论如何细思都完全没有印象。甚至于为什么会落入假芍药手中,此前都遭遇了什么,都是完全模糊不清的。
似乎是因为曾经一度被吞噬,他的记忆失落了。
金发的付丧神垂着的头没有抬起来,眼皮掀起来一点,是十分令人厌弃的阴沉模样。“没有。”
歌仙兼定不知接下来该说些什么了,被他这句漠然的没有一噎,说不出话来。
“现在你们见过了。”见月的目光贴在刀刃上,一寸寸慢慢地挪过了,终于将它归还鞘中。“他的名字是歌仙兼定,以后你们两个就是小伙伴了!互相介绍一下?”
“无名之刀。”金发男人连抬眼都不曾,叫人看不清他眼中神光。“没有什么好介绍的。”
歌仙的手指攥了攥紧,觉得这个人实在过于难应对。
夜叉指了指狐之助,“他喊过被被。”
狐之助从听到“伙伴”两个字后,提着的心就沉了下去,这时候被夜叉指到,支支吾吾地又想劝说。“那个……”
他连通名都不愿,强扭的瓜不甜,何必呢?
常闻战国东瀛众道蔚然成风,然而狐之助并非年岁已高的老年狐,生的晚了些,对于众道小姓等事没有老年狐那种习以为常的淡然。想到被被从此要落入喜好此道的主公之中,就悲从中来难以自已。
然而若能阻止,早在夜叉将他们带回来前就阻止了。狐之助那个了半天没那个出什么东西来,只有眼泪大颗大颗地掉,最终开口,希望至少仍然能够陪伴在被被身侧。“请……请让我也做您的宠物吧,我……”
“不要。”见月不假思索地拒绝,“抱歉我果然还是没办法接受狐臭。”
狐之助哭的更凶了,“只是因为流浪,是因为流浪啦!清洗干净之后才不会有味道的,毛又蓬松又柔软特别好!”
而且即使流浪它也尽量清洗了啊,什么臭味,它怎么都没有闻到。
“那你们就一起吧,”见月姑且相信了狐之助声泪俱下的辩白,“被被,还有狐狸?”
“狐之助。”狐之助用爪子蹭了蹭被泪水沾湿的毛,“我叫狐之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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