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时间二十时三十分。
杭州的天空阴沉压抑,墨色肆无忌惮地浸染整个世界,空气充满躁动的气息。长沙的五彩霓虹不复往日那样光亮,无法将天空晕染成彩色。所有的光都被黑暗吞噬,天与地之间弥漫着狂风骤雨欲来的暴戾之气。偶尔于云层中闪现出银色的火花,如同银色的巨龙在刹那间震裂了天穹。
黑瞎子一脚踢开了天台的门。
高楼上风势凌厉,如钢刀刮脸。
黑瞎子提着一听啤酒,一步一步地走上天台,黑色的夹克猎猎作响。
天台上时常有人来,烟蒂头,零食袋……乱七八糟的垃圾横七竖八地扔了一地。而黑瞎子就像什么也没有看到,随意地坐了下来。
他拧开瓶盖,灌了一大口。
转眼间,一瓶啤酒只剩下了半瓶。
他想起了什么,取出样东西,天台上的灯有些昏暗,但还是照出了那样东西。
一张照片。
那次下斗之前他和小三爷一起拍的,照片上两个人靠得很近,看上去关系很好的样子。
照片上的小三爷穿着考究的长风衣,当真的斯文好模样。然而就是这文弱模样的小三爷若无其事地飙车在午夜十二点的北京;就是这文弱模样的小三爷轻描淡写地提着枪站在昏暗的世界里;就是这样的小三爷啊,一步一步走在狂风里。
是小三爷啊。
是这样的小三爷啊。
小三爷他叫吴邪,他是吴家大少爷。
小三爷他在火车上一步一步地走着,永不回头。
小三爷他在十二点的石家庄,眼底藏着无人知道的世界。
小三爷他无声无息地从所有人的视线里消失。
黑瞎子收起照片,靠在天台的栏杆上。
他想要喝酒,想要大醉一场。
世界那么大,又那么小。
世界上的人千千万万,叫吴邪的,远远不止一个。
可是叫吴邪,被他称为小三爷的,却只有一个。
也只有一个小三爷,会在昏暗冷冽的风里,不远千里来救人。
黑瞎子突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突然仰起头凶狠地灌了一口酒。
狂风呼啸,天昏地暗,风雨不期而至。
整座城市在黑云笼罩之下,在天地的震怒之下瑟瑟发抖,如同是暗夜狂澜涌动风雨肆虐的海上的一叶孤舟,随时都会被天地倾覆。
雷神驾着几千几万吨的马车碾压过头顶,天穹发出破碎前的嘶鸣。闪电的巨龙撕开层层黑云,须眉尽张地驾临于世,携灭世的狂怒。
天翻地覆。
世界末日。
雨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黑瞎子红了眼,他扔掉了酒瓶,站了起来,于烈烈狂风中声嘶力竭地对着天地怒吼:
“去你妈的!”
去你妈的宿命!
去你妈的见鬼的宿命!
闪电撕碎了天空,世界骤雪,时间仿若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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