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天开始,沈杏园多了一项乐趣,教张云雷唱苏州小调。
她学苏州话就在奶奶怀里,她是听着奶奶的童谣长起来的。再然后,就是爷爷教汤头歌,奶奶抱着把琵琶教她唱两句评弹。
家里那时候就她一个女孩儿,自然是精心养着,奶奶对她最好,恨不得把一身本事交给她。
她的琵琶和评弹都是那时候学的。
张云雷是个好学生,自己求着学的东西他自然尽心。但是苏州话和普通话实在不像,一个音就拗了好久。
沈杏园先教的是四季歌。
“你记得词儿,这个学得快。”她是这么说的。但心里却想着他小红娘那个扮相唱着四季歌,好像要把崔莺莺和张生活活拆散一样。
今天守着身边的是杨九郎,他回北京呆了几天心里实在闹得慌,还是求了老郭借调到了南京德云社。
沈杏园今天没有轮休,但家里呆着也无聊,索性背了琵琶就来了医院。
她挑了一身淡黄色的旗袍,头发用一根木簪子挽在脑后。打扮虽简单,气质却一下不同了,仿若古时的江南女子,氤氲了江南的水雾,娇娇软软的缓缓从画中走下来一样。一眼过去张云雷一下就不敢认了。
还是吴萧喊了一句,他才回神,“沈医生?”
沈杏园从包里取出琵琶,淡淡的应了一声。
他啧了一声,“沈医生,你这打扮挺好看,以前怎么都没见你穿啊?”
她搬了椅子,扶正琵琶,“上班。”
“你今天没上班。”他笑嘻嘻的问,“特地过来教我吗?”
调好了音,沈杏园这才抬头,“学不学?”
“学!”
她这才坐直身子,“先把之前学的四季歌唱一遍吧。”
她手指划过,音符流泻,张云雷张口就就唱。
“春季到来绿满窗,大姑娘窗下绣鸳鸯……”
一曲唱罢,张云雷有些得意的问,“怎么样?”
吴萧皱着一张脸,“你这苏州话讲的还是不地道。”
张云雷就瘪了嘴,“啊~”
沈杏园倒没打击他,而是手下一拨,张口唱了一支《秦淮景》。
小曲儿一唱,她周身气场都收敛了起来,垂眉颔首,眼波流转。
张云雷一听就知道差在哪儿了。
他唱的时候咬字太清了,尾音断的干脆。但苏州话之所以软,就是它咬字糯糯的,尾音拉的又长又甜,这才显绵绵软软。
不过这歌让她一唱,一字一句真像个小钩子一样,一下下的往心里钻,仿佛要把心揉成一摊春水才肯罢休。更别论她眼神往他身上扫的时候,脉脉秋水让张云雷耳尖悄悄红了。
唱完一曲,病房里还没落声,门外倒响起一阵叫好。沈杏园抬眉看去,是王惠。今天她家里没事,抱着安迪来看张云雷。
“哎,师娘。”杨九郎赶紧站起来把人迎进来。
“姐!”张云雷朝她喊。
沈杏园则是起身对她颔首示意。
“沈医生唱的真好。”她笑着称赞,“这是学了不少年了吧?”
“十几年了。”
“是跟哪位先生学的?”惠姐好奇。“一定是位大家吧。”
“小时候跟着奶奶学的。”她眉眼舒展,爱惜的抚着琵琶,“奶奶幼时请了名家教导。”
“现在这么年轻能唱评弹的不多了。”惠姐感慨了一句。
“家学渊源,不敢相忘。”她提着琵琶,“您要找张磊说话,我先走了。”
“哎,不用不用。”她赶紧阻止,“磊磊要学评弹,你们就学着,我在边上看看,还怕打扰你们呢。”
张云雷也说,“沈医生别走啊,你刚唱的这首歌叫什么!我也要学!”
沈杏园挑了眉,“确定?”
“当然!”
“你怕是学不好。”她笑。唇角微抿,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不可能!”他瞪着眼睛,“我肯定能学好。”
沈杏园这才坐下,给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喂词儿。
刚学了两句,护士推着车过来了,“二床的张磊,该换尿管了。”
见状,沈杏园站起来收了琵琶。
王惠抱着安迪退了一边,她知道张云雷脸皮儿薄,早早的退开了。
护士要掀被子,张云雷一把扯住,“等……等会儿!”
杨九郎就急了,以为他身体哪里不舒服,“怎么了?”
张云雷面色通红,看向沈杏园,嗫嗫道,“沈医生,你……”
沈杏园本来抱着琵琶在边上等的,看到他这样也是有点疑惑。可见他脸色通红,这才有些反应过来,掩饰的咳了一声,“我去外边等。”
张云雷分明看见她耳尖红了,忍不住捂脸,怎么就给碰上了呢。
等换完了尿管,沈杏园还是没进来。吴萧就笑他,“把圆圆羞走了,你还是第一个。”
张云雷面色涨红,哀叹,“吴哥……”
吴萧不再笑他,有护工过来要带他去做复健。瞧见张云雷羡慕的表情,他摆摆手,“过几天你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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