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山摇了摇头，“日后对外人，不要说人族二字。”
张云瑶知道钱山是为她好，所以点了点头，“你好兄弟一定是个好人，他竟然知道要将手艺传给别人，而不是藏起来，带到棺材里去。”
“不，他伤了根基，又瞎了眼睛，右手断了，没法再做菜了。我去时，他还剩一口气，所以才将手艺传给了我。”钱山说起时，神色非常冷漠。
或者不是冷漠，而是一种说不出的悲伤。
他已经习惯了人的死亡，所以可以冷漠的说出曾经经历的痛苦。
张云瑶哦了一声，不再问了，她不知道该表达出什么样的情绪，她不懂怎么安慰已经悲痛入骨的人类。所以选择沉默是最好的。
到了晚上，张云瑶将崇云叫了出来。
“我之前就想问你了，养大你的人是钱山，你真正的主人是唐江曦，你为什么非要卫蓉得到幸福？卫蓉除了给你灵水，让你开智外，她没有别的贡献啊。”张云瑶舔了舔爪子，长大后，她的小爪子变成了大肉爪，看着特别肉乎，还有白白的肚皮，说实话，张云瑶很想埋自己的肚子。
这个动作难度系数太高，无法完成，张云瑶只能想一想了。
崇云还穿着那身蓝白相间的校服，他想了想，有点儿想不明白。
其实他真正拥有意识时，不是现在，是很久以后的事了，那时唐江曦已经成了皇帝，卫蓉正值受宠。
他总能看到唐江曦意气风发的样子，唐江曦是个好皇帝，他在位时，国泰民安，边关打仗，唐江曦总能打赢，不是唐江曦的功劳，而是唐江曦御人有术，非常信任边关将士，大概是因为唐江曦的父亲，曾是赫赫有名的将军。
“钱山不需要幸福，他已经走过了痛苦，晚年走的也很安详。唐江曦得到了他想得到的一切，名垂青史，成为了千古一帝，他也不需要我的帮忙。只有卫蓉，她不该过的那么平庸，甚至卑微。”崇云对男主人唐江曦的感情并不深。
他后来长成了猛兽，唐江曦身为皇帝，谁敢让他和一只猛兽面对面，事实上，自从唐江曦成为皇帝后，崇云基本上就没见过他了。
只有卫蓉。
在卫蓉刚嫁给唐江曦时，唐江曦曾带着卫蓉来找他，那时唐江曦说，他喜欢崇云，一直很喜欢，所以很多人劝说他将崇云扔掉，他一直没扔。
“我对你也是如此长情，我不会因为任何人的话，抛弃你。”唐江曦对卫蓉说的话，成了卫蓉一生的伤。
卫蓉对崇云的好，或许是因为在卫蓉眼中，崇云是她和唐江曦爱情的见证吧。
“听起来，很可笑。”张云瑶听完这则小故事后，发表了如下感言。
相信男人的嘴，不如相信大脑斧不吃人啊。
唉，女子长情而绝情，男子多情而深情，男女终归逃不过这句总结，由此可见，还是网友们厉害啊。
沉醉在记忆中，逃避现实，活的确实如崇云说的一般，太卑微了。
“我希望她能嫁给一个她真心喜爱，也真心喜爱她的夫君，他们能实现她曾经许下的愿望，一生一世一双人。”崇云神色诚恳的对张云瑶说，张云瑶给了他一个白眼。
“兄弟，这就是你不对了，之前说让她幸福，我认为她找到自己的人生目标，能自己养活自己就很幸福了。你又给我找了个工作，之前我只需要管卫蓉一个人，现在要管卫蓉和她未来的丈夫是吗？你当我很闲吗？”
“对啊，你很闲啊。”
接话的当然不是崇云这只乖老虎，而是飘在空中的晋江。
“人工智障闪一边去！”
张云瑶伸出肉爪子，一巴掌把晋江拍到了墙上。
“于女子而言，能得一知心人，托付终身，不才是真正的幸福吗？”崇云身为一只古代老虎，满脑子古代思想，“不嫁人，她要受太多的苦头。”
好吧，也不算满脑子封建主义，在崇云看来，卫蓉可以一个人生活，但她还是要嫁人，因为嫁人能活的轻松点儿。
“你怎知道，她想嫁人，想轻松的活着？有时候活的艰难，她也是开心的。”
“那云瑶怎知，她不想嫁人？”
张云瑶被问的不知道说啥了。
好吧，她纯粹是懒癌发作，不想干了。
懒是新社会人们躲避问题的借口，同时也是一个非常好用的技能，张云瑶没学会人类的感情，先学会人类的懒了。
“我不知，她才十五，着什么急啊？你现在是不是上初中了，怎么还会跟我反问了？”张云瑶惹不起，默默认怂，乖乖干活。
能拖一时是一时，反正卫蓉还小，不急不急。
崇云点点头，“是啊，初中课程一下子多了很多，我还有作业没做，先走了。”
说完，他回去写作业了。
“晋江，你怎么还不走？”张云瑶等了会儿，发现晋江还在空中飘着。
晋江飘来飘去，十分魔性，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崇云是个好苗子，上边打算吸收他为系统管理员，我很开心。”
系统管理员，是管理高级ai们的，晋江穿越器本身也是高级ai，ai在进化过程中，很容易学跑偏了，管理员要及时纠正ai们的进化路线。
从小世界选出一个管理员，还是自己选出来的，晋江当然很开心。
“哦，所以你以后可以走后门了是吗？”张云瑶一句话戳破了晋江的小心思，“别想走后门，小心我投诉你。”
晋江不高兴了，“你不能这样，我没有走后门呢，你怎么能投诉我！”
“这叫提前预防，达摩克利斯之剑在你头顶悬挂，你要小心啊。”
晋江给了张云瑶一个后屁股，虽然它前后都是圆滑的灯。
等晋江离开，张云瑶趴在自己的肉爪子上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上个世界的青丘，鸟语花香，狐女们在草丛间跳跃，小红狐走在她身旁，云宁在烤肉，她躺在树枝上，透过层层绿叶，直视天上的太阳。
第二天醒来，张云瑶心情很好，她不记得晚上做的梦，或许是个美梦吧。
卫蓉的事告一段落，之后张云瑶陆陆续续为卫蓉带去了不少客人，每次张云瑶都要将灵水的功效说的并不高，只说是能给不开灵智的后辈开灵智，而且说明开了灵智后，后辈的寿命无法增加。
因为寿命无法增加的条件，许多大佬都看不上灵水。
这倒正和张云瑶的意，卫蓉毕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如果灵水太厉害，她就危险了。
这样的交易，断断续续持续了一年，这一年的变化极大，卫蓉靠着卖灵水赚的钱，为她母亲治好了病，她们有了钱，能吃饱饭，卫蓉的身体得到了改善，总算从营养不良的外表，变成了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
十六岁的卫蓉，已经初见日后的美貌。
自打她长成后，她家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来来往往的媒人俱是为她说亲。
张云瑶还曾看过热闹，笑说卫蓉算是名传天下了。
卫蓉对此却十分不满，“我之美名，怎会传的整个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她自认是个足不出户的闺门女子，她的容貌不管多好看，也不应该闹的全京城所有人都知道。
张云瑶一听，有点儿道理。
古代封建时有个很奇怪的规矩，甚至到了现代也是那样，人们总会认为太过貌美的女子，不是个好姑娘。
是对自己的自卑，还有对美人说不出的嫉妒，这些因素使得美人往往没有好下场，出了什么事，人们都喜欢往美人身上扔黑锅。
最著名的例子，就是美人亡国论，亡国了，不说是将领皇帝的错，全是因为美人太美，迷惑了皇帝。
张云瑶一听这个理论就嗤之以鼻，说这话的都是软脚虾。
“你莫生气，我帮你去打听打听，准保叫你明白背后的弯弯道道。”张云瑶用崇云少年气满满的声音安慰卫蓉，“用不用我帮你把这些个谣言压一压？”
卫蓉迟疑了一瞬，“崇云，你为何要对我如此好？”
在卫蓉心里，崇云是从天而降的神仙，救了她，让她脱离苦难。
她跟崇云认识越久，越会害怕。
这一切是否只是她的一个美梦，梦醒了，崇云并不存在。
张云瑶发出了哈哈哈的声音。
啊，尴尬了，怎么解释对她好这件事呢？总不能说什么上辈子啊之类的。
思来想去，张云瑶打算用哲学对待一切。
“因为你我，有天生注定的因果，是上辈子的缘分。”
仔细一想，这么说完全没毛病。
但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听见了英俊的少年用深情款款的声音，说出这样一句话。
怎能叫人不心动？
可心动，就注定了万劫不复。
卫蓉深吸口气，压下了心底的颤动，她想，她该认清现实，与崇云说清楚，她如今不缺钱了，不用崇云寻来那些客人了。
话到嘴边，说不出口。
张云瑶神情一动，她的毛那边好像出事了。
“我该走了，下次再见。”
撂下一句话，张云瑶回到了她的毛化作的大老虎身边，卫蓉张张嘴，挽留的手，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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