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第一百三十章

    在文森特和赤司征十郎出现在她们面前时,安阳还奇怪文森特竟然会跟着赤司征十郎来到这里。在知道文森特是为了逃避家里给他订的婚事才跟着赤司征十郎来时,安阳还诧异了好久。要知道,文森特的妻子瑞秋.达雷斯可是他一生挚爱,怎么会不喜欢到要逃婚的地步呢?可在知道他家里给他订的婚事不是达雷斯家后,安阳多少就明白了些什么。

    对于文森特逃婚这件事,安阳不表达任何意见,每个人对自己的婚姻都有独到见解,对自己婚姻的另一半都有不一样的渴求。或许那位雷德菲尔德小姐与他没有缘分吧。

    在文森特没遇到命定的瑞秋之前,安阳觉得帮他一下也没什么不好的,正好也能帮她避开葬仪屋。

    没有交集就不会有以后的痛苦,对安阳来说,爱得再深,恨得再多,到最后不过是一场空,一场梦,身死魂灭,什么都不会留下。

    “可以吗?”文森特可怜兮兮地看着安阳,那副样子倒有点像软萌的小型犬。

    安阳盯着他,在对方尤为紧张的时候,浅浅一笑,并点了头。

    这头一点对文森特来说就是这世上最美丽的允诺,他高兴极了,喜悦之色表露无疑。许多年后,每每文森特回忆这一刻都会觉得非常幸福,那或许是他一生中最为高兴的一件事了。

    在安阳收拾完客厅后,赤司征十郎恰好从楼上下来,他看向已经坐在沙发上等候他的父亲和文森特的父亲,不等他们说什么,自己已经轻轻开口道:“我知道父亲您和奥利弗叔叔来的目的,可我和她已经结了婚,也没打算离婚,还望父亲打消念头吧。”

    张口就直奔主题,一点缓冲余地都没有,沃尔德的眉头锁得死死的。

    葬仪屋还是那副没正型,明明坐在沙发上,但他偏要跟没骨头的人似的,躺在沙发上,双脚搁在沙发前的茶几上。那双遮掩在长刘海下的荧光绿的眼眸自始至终都没有从安阳身上离开。

    作为那么在乎凡多姆海恩的人,葬仪屋头一次发现平时讨喜的文森特原来也有那么讨人厌的一面。

    沃尔德盯着赤司征十郎,极为相似的眼眸中蕴含着风暴:“她是你的养母。”

    赤司征十郎知道沃尔德一定会拿这个说事,他轻笑起来:“我想你们或许一直弄错了一件事,她,从来不是我的养母。自始至终,我都没有承认过……”在知道卡洛琳就是朝比奈亚美的那一刻,赤司征十郎就再也未将她当做自己母亲来看待。再说了,他的母亲只有一人,那就是赤司诗织,除了她之外,他不会承认任何人来作为他的母亲。

    虽然残忍,显得没什么人情味,可事实就是如此。

    最赤司征十郎而言。他的母亲是无可替代的,就像朝比奈亚美于他来说也是无可替代的一样。

    “我的母亲自始至终只有一个人,生育我之人。”这话说得十分模棱两可,听在沃尔德耳朵里那就是另外一个意思,这让他想起了梅丽塔,他已故的亡妻。纵然现在娶了伊莎多拉,在沃尔德心里,他的妻子也只有梅丽塔一人。

    若是梅丽塔还在,看到自己的儿子娶了一个平民,还是一个养他长大的人,会该多么痛苦啊。手猛地攥在一起,沃尔德肃穆道:“就算是这样,她依然是将你养育长大的人,和你的母亲无任何不一样。”

    赤司征十郎笑了笑:“我……很感谢被她养育,如果没有那段时光,或许我永远也无法走进她心里。”养育的十年,重新认识的相伴,于赤司征十郎而言是一件幸事。

    特意看了眼一直在看安阳的葬仪屋,赤司征十郎继续道:“这件事我真的要非常感谢你,葬仪屋先生。”

    被点名了的葬仪屋有点懵,他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吗?忽然从旁观者变成当事人,葬仪屋觉得自己没有这个心理准备。眯了眯眼,那掩在刘海下的眼眸有着怎样的目光谁也看不真切,自然也不会有人知道葬仪屋此刻的想法。“小生不是很明白小恩斯特你的意思哟~~”

    赤司征十郎淡笑道:“你现在不明白没有关系,当有一天你想起了所有的事,就会明白我现在的意思了。”

    葬仪屋慢慢从沙发上坐起来,他凝视着赤司征十郎,唇角勾起了单边。

    有意思,这似乎在说他曾遗忘了什么。

    “我和她之间有着相同的羁绊。”赤司征十郎拉过一张靠背椅坐下,两腿交叠,两只手握在一起的同时搁在了一条腿的膝上。“我喜欢她,喜欢了很久很久,连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她。曾经的我并不喜欢她,甚至还厌恶她,因为她曾经犯下过我最不能忍受的一件事。那件事发生后,我再也没见过她,直到两年后,一次巧合下,当我再度见到她,她与两年前大不相同了。她不再阴郁,不再低沉,不再像一个怪物一样缩在阴暗的角落窥视着我。相反,她像一个太阳,明媚的让我不敢直视她。曾经的她死了,而当我向她告白,说喜欢她的时候,她却告诉我,那个喜欢着我,喜欢得卑微到骨子里的那个她在两年前就死了。现在的她不是曾经的她,她不喜欢我,她不喜欢全身都是麻烦的我。可我喜欢她呀,所以不管她说什么,我都要把她抓在手心里,牢牢的,就算现在不喜欢也不要紧,我会渗入到她的生活中,一点一滴,直至她回过神来时,我已经是她不可缺失的存在。”他的语速很慢,低沉浅淡,似乎在阐述着自己的过去,又似乎在说与他无关的事。

    赤司征十郎的这一段话,沃尔德不明白,也没听懂,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儿子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般了解。

    眼前的这个男人让赤司征十郎想起了自己那个世界的父亲。同为父亲,沃尔德比赤司征臣称职多了,他是一个好父亲,也是一个杀伐果断的政治家和不可一世的贵族。在他的教育下,他的的确确受益匪浅很多。

    “我知道父亲不让我和她在一起是为了我好,我也知道父亲希望我和女王的亲属结亲,以此来巩固恩斯特家族的荣耀。”这是上位者的无奈,为了更好的壮大自己的家族,与自己有利的大家族结亲是必须的。别说这个年代了,就连他的年代也是如此。如果没有遇到朝比奈亚美,或许很多年后,他也会经历这样的事,与自己身处相同世界的财阀千金结婚。

    “恩斯特家族百年历史,就算没有与女王结亲,以我的能力也能让恩斯特家族再辉煌百年。”这不是夸大,而是赤司征十郎本来就有这个能力。他的确还稚嫩,在自己的世界也不过是个少年,可他聪明,也明白这个年代最需要的是什么,更何况在恩斯特家族十年的历练更让他知道如何生存,如何在危机四伏的皇室之中保住一个百年大家族。“父亲,你是个聪明人,你知道我说的话不是夸下海口,而是我本身就有这个能力,这也是为什么你会那么频繁地带我去见女王陛下,希望我能得她的青睐。”

    赤司征十郎的话令沃尔德无力反驳一句,在这一刻他又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的儿子早就不是他可以掌控,他早早就可以独当一面了。

    看着沃尔德和略有沉思的奥利弗,赤司征十郎十分直白地开口道:“我知道父亲和叔叔心里是什么意思,可她从来都只是我一个人的,能劳烦二位把这个念头给我灭了吗?”本来是想拐弯抹角提醒下的,现在看来还是别,直接说会比弯着提醒要好很多。当然,太直白是有点不给他们二位面子,可事关自己媳妇问题,谁管这些长辈的面子。

    文森特一直在默默喝茶,他睨了眼自己父亲和沃尔德公爵瞬间就铁青的脸,忽然有点佩服赤司征十郎。要是换作他,可没这个胆子跟自己的父亲说这种话。

    说完,赤司征十郎起身,回头看了眼安阳,道:“我上去陪她了。”

    安阳点点头:“去吧。”

    赤司征十郎再也不看自己的父亲和奥利弗,还有沉默不语的葬仪屋,直接上楼去陪还在昏睡的朝比奈亚美去了。

    他一离开,楼下的气氛更加古怪。

    文森特觉得这气氛不能一直下去,于是决定走上和赤司征十郎一样的道路,把自己的事也说一说。虽然,emmmm过程不会太美好,可既然有安阳帮忙,那他也就不怕了。大不了不回去,跟安阳在这里呆一辈子。

    这时候的文森特还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念头是多么的没出息。

    因为不回去跟安阳呆一辈子就代表他得靠安阳养,谁让他这个贵族……真的没啥用处呢?

    “父亲。”文森特开口了。

    面色不是很好的奥利弗抬头看向了自己的儿子。

    文森特表情认真道:“我不想和雷德菲尔德家的小姐订婚,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而且她也答应和我在一起了。”

    这回换奥利弗眉头紧蹙了。

    看来一个两个都不是省心的主。

    看了眼边上温柔微笑的安阳,文森特似乎得到了鼓励,一鼓作气地说道:“我已经和安在一起了,我不打算娶雷德菲尔德家的小姐。”

    静默。

    是的,空气一瞬间就静默了。

    奥利弗怔了怔,随后眯眼问道:“你说你跟谁在一起了?”

    文森特抓起站在边上的安阳的手,道:“我跟安在一起了,我打算和安结婚,就算父亲不让我继承凡多姆海恩也无所谓,反正在这里住得也挺好的,安还可以养我呢。”

    奥利弗:“……”自己的儿子已经就这么点出息了!?

    沃尔德:“……”还好自己的儿子还没到被人养的地步。

    葬仪屋盯着文森特,还有他和安阳握在一起的手,不知为何心头涌起了一股杀意。那杀意不是对安阳,仅仅是针对文森特,他头一次觉得小凡多姆海恩是多么令人厌恶的存在。

    “小文森特,你说你和谁在一起来着?小生耳朵不好,请你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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