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安阳和朝比奈亚美、安积蜜柑认识以来就已经很久没有做这个梦了。
本以为这个梦不会再出现于自己的梦境之中,本以为她已经忘记了,却没想到还是再度入梦,令她不得不面对自己其实根本就没有忘记过与那个叫葬仪屋的青年曾发生过的点点滴滴。
那些悲的,喜的,怨的,恨的,到最后统统变成了放下。
1872年的那个夏天,她穿越到了伦敦,位置是葬仪屋经营的殡仪馆。安阳还记得自己穿着一件袖口绑着蝴蝶结的小立领衬衫和一条复古式的半身长裙,她一直是OL打扮,这也跟她本身的工作相符。
下班,回家,一个转身便站在了一个陌生的国度,换做谁都会惊讶不已的。安阳自然也是,他们家人身上一直会发生不可思议的事,安阳习惯了,却从未想过这份不可思议会降临到她身上。
周围来往的人,他们的打扮,他们的模样都告诉安阳,她不在自己的世界,她不在自己的时代。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知道怎么办,彷徨不安的安阳靠着身后的墙壁,滑坐而下,整个人陷入了不安。
也不知道在那个地方坐了多久,忽然一道声音自她头顶响了起来。“怎么在门口有一只迷路的小猫呢?”那是一道非常诡异又很有特色的声音,安阳抬头看过去,因为光线太大,她没有看清站在她面前这个人的相貌,只是依稀间看到他的头发颜色很特别,银灰色的头发,那是现实中看不到的头发颜色。
伸出手,下意识去抓这个人的头发,在将发丝抓在手心里的一瞬,安阳没看到对方露出了什么表情,但他一定很诧异。因为,安阳明显感受到对方出现了一瞬怔忡。
对方的声音不可能是姐姐的,但他真的有一头好长的头发,安阳发誓那头发比她这个姑娘还要长。
这个人怔忡了一瞬便恢复了原来的表情,盯着安阳,他笑了笑:“这位小姐,能不能把你的手从小生的头发上拿开?”
安阳一愣,随后回神,松开抓着他头发的手,十分抱歉道:“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她不是故意的,刚才是鬼使神差伸出手的,没想到竟然真的冒犯了对方。
安阳想起来,可坐得久了,这脚都麻了,想方设法地站起来,可好几次她都失败了。见她怎么都站不起来,对方竟然伸出了手:“小生帮你。”
他的自称很特殊,安阳忍不住在想这人到底生得什么模样。将手搭在他的手上,在对方的帮助下安阳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安阳朝他道了声谢。再抬头,安阳看清了对方的长相,那是刘海遮眼,除了眼睛外,其他五官都很精致的青年,只可惜,他的脸上有条很长的疤痕,破坏了一切的美感。他穿着十分奇怪的黑色袍子,头上戴着很高的礼帽,冲她咧嘴笑着。
是一个非常怪诞的人。
安阳看着他,浅浅一笑:“谢谢你,先生。”
安阳真的是个温柔又懂事的姑娘,她是一个温暖的人,扬起微笑时给人一种暖洋洋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想要去亲近她。或许到现在葬仪屋也不明白,当时为什么会提出让她在店里帮忙的请求,其实这么做对他没有任何好处不是吗?可他还是提出了这个破天荒的建议。
这便是安阳和葬仪屋的初遇。
葬仪屋的伸出援手对漂泊在不安中的安阳来说就是一块浮木,他教了她许多东西,也帮了她许多。在渐渐相处中,安阳对他生了情愫,她从来没有喜欢过谁,对这份感情她没怎么确定,直到有一天她看到葬仪屋和一位美丽的小姐在舞池翩翩起舞的一刻,才深刻明白自己喜欢上了这个人。
她希望葬仪屋是她的,而不是别人的。
这就是爱情中的占有欲。
安阳是个普通人,会嫉妒,会不开心,可她一直把这些情绪藏得很好,然后这些情绪被葬仪屋发现了。对于自己被喜欢上,葬仪屋一开始还有些不明白,可后来也没表现出不愿意来,开开心心地和安阳在一起了。
没有任何仪式,理所当然地就这样在一起了。
对他那么容易接受她的情感,安阳非常高兴,仿佛全世界的幸福都降临到她一个人的身上,让她极其满足。安阳根本就没想过葬仪屋为什么会喜欢她,他对她的感情和她对他的是一样的吗?女孩子一旦恋爱了那都是笨蛋,大脑估计都进入了缺氧状态,没有分辨出对方说得是真心还是谎言。
直到吃了一次结结实实的教训,安阳才知道自己有多愚蠢,对方不爱她,对方只是因为发现她与人不同,发现她能够利用,才会跟她在一起的。多么可笑,自以为幸福的爱情啊。
被活生生挖去心脏,又被推入海中,看着躲在远处没有露面的塞巴斯蒂安和夏尔那个孩子,她笑了。
塞巴斯蒂安早就说过葬仪屋不可信,甚至还给她提出了警告,就连夏尔那个孩子也说过她最好看清一点真相。可她没把他们的话放在心里,依旧像个傻乎乎的姑娘。
直到自己被喜欢的人捅了一刀。
“安,安……”耳边有道声音很急切,陷入梦境中的安阳被迫结束了那段痛苦的回忆,并迫使她慢慢睁开了眼睛。
叫她的人是文森特,那个青年眼里布满了忧色。“你没事吧,安?”
安阳从床上坐起来,闭了闭眼,面色疲惫地问道:“我……怎么了?”
文森特替她倒了杯水:“你好像做噩梦了。”
安阳一愣:“噩梦?”想起那段过往,安阳苦笑道:“对,是噩梦,是一段我以为忘记了,却没想到还是记起的噩梦。”接过文森特递给自己的水,安阳喝了一口,道:“谢谢你,文森特。”
文森特从旁拉过一张椅子坐下:“要不要对我说说这个噩梦?”
安阳看了他一眼,随后摇摇头道:“还是不说了,本来就不想记起的,这么多年来都已经记不清了,没想到这个梦竟然让我想起了那么多事。”越是不想记起,越是清晰无比,这就是她的梦。
捧着杯子,安阳笑了笑道:“倒是麻烦你了,文森特。”
文森特看着她,蓦地,轻轻道:“去洗一把吧,我在楼下等你,你说了今天要继续教我算账的。”
安阳一怔,随后又笑了起来:“好。”
接着,文森特便出去了。
他离开后,安阳脸上的笑容褪去,徒留一丝迷茫和漠然。
这个时候做这个梦实在是太奇怪了,不知道朝比奈亚美他们在伦敦又如何了。
安阳出了一身汗,身上的睡衣都湿透了,这个梦终究还是……再度被回忆起了,是好,还是坏,她无法清除知道……希望不是什么祸事吧……
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吹干了自己的头发,安阳就下楼去了。床铺和被子都湿了,安阳把它们浸在盆子里,等空闲就去洗。下楼,文森特坐在桌前喝着茶,看着早上有人送来的报纸。
下楼的安阳说道:“我给你弄些面包吃吧。”
放下茶杯,文森特笑了笑:“那就劳烦安了。”
安阳回以一笑,转去屋里准备早饭去了。其实,早饭是真的简单,面包和培根,还有两个蛋以及牛奶。文森特不喝牛奶,他喝茶,安阳喜欢牛奶,所以给自己准备的就是牛奶。
吃完早餐,安阳就继续昨天教文森特的算账方式,不过这一回是新的方法,她很喜欢文森特这样的学生,教起来毫不费力。虽然没有什么成就感就是了。文森特好学对安阳来说是件非常好的事。两人就这样学习了一个上午,到了中饭时间,安阳去准备了中饭,然后下午文森特自习,安阳则去干家务去了。
坐在门外,就着太阳的光线看书是非常舒服的享受,一边学习记下的笔记内容,一边悄悄打量安阳已经成了文森特的习惯。见她在晾衣服,文森特不禁思考起自己未来的妻子会不会也如安阳这般美丽聪明又贤惠。
当这个念头在脑海里滋生,文森特这才惊觉有点危险。这是不能产生的念头,可他控制不住自己。安阳比自己大,外表是看不出什么,但她的的确确比自己大。他对安阳可以好奇,却不该有这个念头的,太危险了。
心里头这么想着,眼神却忍不住还是落在她身上。
无法控制的想要一直看着她。
文森特从来就不觉得感情会迅速发生,可现在的的确确发生了,在他身上。低下头,假装自己在看笔记的文森特控制不住地红了耳朵根。
三天后,赤司征十郎和朝比奈亚美回到了斯特劳,两人手牵手走在回去的乡间小道上,彼此间一个眼神都能感受到对方此刻的心情。如果御子柴実琴他们在这里,一定会说他们俩在无意识地撒狗粮。
回到家里头,朝比奈亚美拥抱了安阳,而安阳似乎已经看出了什么,她只是对他们俩说了句:“恭喜。”
赤司征十郎笑了笑,而文森特则拉着他去了一边说话。
文森特觉得这事不可思议:“沃尔德叔叔答应了?”
赤司征十郎淡淡道:“没有。”
文森特:“……??”嗯?
愣了一会儿后,文森特的贵族气质一瞬间就没了,他的表情变了:“你,你难道?”
赤司征十郎笑了笑:“中国有句成语叫先斩后奏,我觉得很适合我。”说着,他似乎想到什么,继续道:“我和她在教堂,神的见证之下举行了婚礼,她现在是我合法的妻子了。”
文森特表情呆滞,过了半晌,竖起拇指:“你,你赢了,哈里。”
“承蒙夸赞。”
文森特:“……”谁特么是在夸赞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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