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没有阻止朝比奈亚美和安阳离开,包括葬仪屋在内,三人待在奥利弗的书房内甚至没有走出去一步,就连送她们一程的打算都没有。
这也是自然的,不送自己的仆从离开才是作为一个贵族的正确打开方式,可朝比奈亚美有个比较特殊的身份,那就是恩斯特公爵嫡子的养母。在沃尔德心里,朝比奈亚美是稍微有点特殊的人,而对奥利弗来说,她是一个让他生了兴趣的人。
在凡多姆海恩庄园的三个多月内,奥利弗一直在看朝比奈亚美,从最初的好奇到现在的产生兴趣那是一个不算漫长的过程,却也是非常稀奇和不该的。一个贵族不该对一个平民产生那样的情感,可随着时间的相处,奥利弗发现对方与寻常平民女子不同。
她看人和对视从未不同过,无论眼前这个人是自己的主人还是和自己一样的身份,她都一视同仁。
这是非常不可思议的。
“怎么就没想到用什么方法把她留下来呢?”葬仪屋用古怪的语调打破了这一室的沉默和宁静,这话他是对奥利弗说的。
“那么你呢?”奥利弗看向了葬仪屋,唇角拉得平直,眼底却带着一丝戏谑:“你明明已经势在必得了,却还不是无能为力?”看得出来,葬仪屋对安阳不一般,那个今天才出现,却能牵动朝比奈亚美一切的女人似乎带着一种神奇的魔力,连葬仪屋都对她格外不一样。
为什么要说不一样呢?毕竟,葬仪屋带她过来也没表现什么,可奥利弗认识葬仪屋那么久,自然看得出些端倪。
“因为我根本不担心这世上有我找不到的地方。”葬仪屋从来就不在乎朝比奈亚美把安阳带去别的地方,只要还在这个世界,他就能找到她们。“逃不开的,无论逃去哪里,我都能找到。”
这是葬仪屋的自信,也是许多人做不到的事。
沃尔德站在窗口,遥望着窗外一句话都没有说,甚至没有参与进他们的话题,他在想朝比奈亚美上马车时,回头往上望的模样。鬓边一朵蔷薇衬得少女娇艳动人,可那双望过来的目光却饱含着没有温度冷意,就好像对这里存着强烈的恨意,与之形成鲜明对比,让人想要不去在意都难。
沃尔德和奥利弗不同,他与朝比奈亚美之间只要有赤司征十郎这个联系在,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没有关系。
所以,沃尔德根本不着急朝比奈亚美的离开。
赤司征十郎将朝比奈亚美和安阳送去了火车站,马车停在火车站外,三人坐在里头很久,直到马车外的安德鲁提醒,朝比奈亚美这才开口道:“我们要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让别人欺负了。”
赤司征十郎盯了朝比奈亚美一会儿,缓慢地点了点头。
就算要离开了,朝比奈亚美也不会忘记赤司征十郎的,这个人终究在她心中有着不一样的分量。“别忘记写信啊。”
“等我来找……你们。”顿了顿,赤司征十郎看着朝比奈亚美一字一字说道。
朝比奈亚美点点头:“嗯。”她知道终有一日赤司征十郎会来找她的,所以她带安阳去的地方就只能是斯特劳,那里有她和赤司征十郎太多的记忆。
一边的安阳轻声道:“保重,赤司君。”
“你也是,安小姐。”赤司征十郎冲她微微一笑:“她就拜托你了。”
安阳笑道:“放心吧。”说完,安阳和朝比奈亚美下了马车,她们没有立即进火车站,而是站在原地先看着赤司征十郎离开。当马车越行越远,身影消失在黑夜中,两人才进火车站,买了第二日前往斯特劳的车票。
坐在站台里,安阳忽然问道:“有想过后面做什么吗?”
朝比奈亚美点点头:“我之前十年一直在牧场工作,所以回去后大概还是找个牧场工作吧,你呢?你想要做什么?”
安阳道:“估计老本行吧。”
朝比奈亚美道:“老本行好啊,吃香呀,现在的人算账技术那么落后,你如果给谁当财务,那这家人肯定很幸福。”
安阳笑了笑:“一个聪明的会计只会思考如何替自家老板算清楚账的同时也要确保如何让老板的钱更多。”
朝比奈亚美很耿直地说道:“不就是偷税漏税吗?”
安阳大笑道:“你啊果然不适合当会计,就你这么直白的性格,恐怕任何老板都怕你了。”
朝比奈亚美撇了撇嘴巴:“我本来学的是酒店管理,这算账的本身就跟我无关。不过,酒店管理也是没有穿越前的事了,都穿了第二回了,鬼还记得当年学的东西。按最近来说,我在行还是写小说。”
“那就继续写啊。”
“倒是想啊,可不知道写些什么……欸,你说我要不要把《黑执事的》故事写出来?提醒提醒凡多姆海恩?”朝比奈亚美觉得吧,这雇主人还挺好的,莫名其妙就死掉这件事吧实在有点糟心,她呢正思考着要不要帮他们渡过难关。
“可若是改变了,会有什么影响吗?”安阳倒是着重另外一个问题,毕竟她们现在还没弄清楚这个世界是被创造出来的还是另外一个平行过去。
啧了一下,朝比奈亚美轻叹一声:“也是,如果预知了什么把剧情打乱就不好了,算了,算了,写写别的吧,别给自己添麻烦,反正这事吧也跟咱们没关系。”这凡多姆海恩的结局最后会如何,也不是她说改变就能改变,她即便有这个心,也不一定有这个力,改变所产生的影响可不是开玩笑的。
打了个哈欠,朝比奈亚美抱着小行李箱靠向了安阳:“好困啊。”
安阳倒是不困,见她昏昏欲睡便道:“困的话就睡会儿吧,你也累了。”
朝比奈亚美点点头,吸吸鼻子闭上了眼。
第二日一早,她们定的那一班火车到了,两人上了火车又睡了好久。中途醒过两回,但看看还没到,便又继续睡了。其实,朝比奈亚美是一个十分懒散的人,如果可以的话她可以天天躺在床上不动一下,宅到长蘑菇。
但形势嘛决不允许她长蘑菇。
下了火车,她们在附近的酒馆又休息了一天,然后找到了一直在斯特劳和小镇上来往做生意的杰利大叔,搭上他的顺风车回了斯特劳。杰利看到朝比奈亚美回来很是惊讶,毕竟安娜说她带着赤司征十郎去伦敦找人去了。
拉过安阳,朝比奈亚美高兴得向杰利大叔介绍了她。知道安阳就是朝比奈亚美要找的人后,杰利很是惊讶,不过也没多惊讶,笑呵呵地就开始和朝比奈亚美聊起家常来。
在到达斯特劳的时候,杰利似乎想起什么,忽问道:“卡洛琳,你家赤司呢?”
跳下车,朝比奈亚美笑了笑:“他在家里。”
杰利点点头:“哦,家里啊。”然后就驾车离开了,等离开很久,他才回过神来:“家里?那是哪里啊?”
安娜在铺小麦,她没有发现自家门前站着两个人,低头铺了很久,正抬头用手擦擦额上的汗,安娜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人。见到笑得一脸灿烂的朝比奈亚美,安娜扔掉手里的东西直接跑过去一把抱住了。“死丫头?!”
回抱住安娜,朝比奈亚美笑道:“我回来啦,安娜姐。”
放开朝比奈亚美,安娜激动同时还带了一丝诧异:“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在伦敦过得不好啊?赤司呢?赤司怎么没跟你回来了?欸?这位是……?”安娜见到了朝比奈亚美身边的安阳,一个纯粹的东方人。
拉过安阳,朝比奈亚美介绍道:“安娜姐,这就是我去伦敦找的朋友,阳.安。”介绍完,又对安阳说道:“安阳,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安娜姐。”
“噢,你,你好,安小姐?”
安阳伸出手:“你好,安娜姐。”
安娜擦了擦手,伸出手与安阳握上,两人握了握,脸上挂着浅淡的微笑,这是陌生人初次见面时才有的表现。
握完手,安娜忽问道:“赤司呢?他怎么没跟你回来?”
赤司征十郎的事,朝比奈亚美知道不能瞒安娜,迟早要说的。
“他回家了。”
“回家?”安娜一头雾水,接着道:“回哪个家啊?”边说,又边道:“欸,你们俩也别站着,快进来,进屋去。”迎两人入门,安娜看上去十分高兴。
进了屋,朝比奈亚美才将赤司征十郎的事一一说给安娜听,在知道赤司征十郎是公爵之子时,安娜的表情足以称为瞠目结舌。
“恩斯特公爵的儿子?那不是贵,贵族吗?”安娜震惊了:“他不是你生的?”
朝比奈亚美摇摇头:“我没结过婚,哪有本事生孩子啊,赤司是我路上捡的。”
安娜喝了口水,压了压惊:“这样啊,欸,我说那你怎么就回来了呢?”安娜很不懂:“作为抚养赤司长大的你,就算不是生母,那也是养母啊,身份虽不比贵族,但起码尊贵吧?他们怎么能赶你走呢?”
朝比奈亚美无语道:“安娜姐,他们没赶我走,我自己走的。”她觉得安娜的脑洞其实也蛮大的。“这么说吧,赤司既然是嫡子,将来就是要继承公爵之位,我是个平民,就算养大了他,那也只是平民,我在他身边总归是对他不利的。与其日后会成为他的绊脚石,不如先离开……而且,你也知道我的性格,让我留在贵族家里……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安娜木然地盯着朝比奈亚美,默默道:“其实是你自己怕麻烦吧?”
朝比奈亚美笑了笑,竖起拇指道:“知我者不愧是安娜姐。”
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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