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比奈亚美和安积蜜柑再回去的时候,神社内早就没了安阳和葬仪屋的踪迹。
地上那一滩狰狞的血迹早已干涸,周边点着的白色蜡烛也早已燃尽,留下一地的白色蜡液。
就站在这一滩血迹之中,盯着它们因干涸而残留的暗色印记,朝比奈亚美不自觉勾起一抹诡谲的微笑。
嘴角的微笑跟眼前的环境竟不可思议的融合到了一起,令人心生寒颤之意。
朝比奈亚美这一天一直都待在这里,天蒙蒙亮的时候,和她睡一间房的安积蜜柑就看着她慢慢起来,穿上衣服离开神社,独自一人走到了这里。安积蜜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安阳的事她也很难受,只是受的打击没有朝比奈亚美那么大,或许是因为她早就看淡了一切,对于生死,对于爱恨没有那么的执着。
刚开始的时候,安积蜜柑还会试着和朝比奈亚美说些什么,可对方一句话都不回的态度让安积蜜柑明白,无论说什么,朝比奈亚美都是听不进去的。自回到这里,她就静静地看着地上那滩已经呈褐色的血迹。时间长了,安积蜜柑只能独自轻叹一声,默默地陪在她身边,等待黑夜的来临。
本以为朝比奈亚美会在这里等待黑夜降临,没想到在大概太阳正当上空中央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朝比奈亚美忽然轻轻开口:“有时候,我会想我们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什么……”她是为了逃避上一个世界,逃避那些人,逃避那个让她痛苦绝望了两辈子的人才来到这个世界,那么安阳呢?蜜柑呢?她们又是为了什么?
朝比奈亚美和安积蜜柑都听安阳说过她莫名穿越的事,很普通的穿越方式。就是在下班回家的路上穿越的,一个转身她就来到了那个陌生的国度,遇见了这一辈子最大的劫难。安阳说,他们一族因为与普通人不一样,生来就会遇上许多奇奇怪怪的事,安阳以为自己不会遇上,就算遇上了,也不过和族里的人一样,顶多换条斩妖除魔的路走。可谁会想到?作为他们一族中最为平淡,最没有天赋的一个,她碰上了族人一生都没有遇到过的情况,那就是穿越。
穿越在自己的世界,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大抵都是有回家的希望,可穿越到异次元世界,她甚至连回家的希望都被拦腰切断了。
是世界太过残忍,还是她们上辈子是穷凶恶极之徒,这辈子来还债的?才要遭受那么多是非和痛苦。
“是为了……惩罚我们吗?”她的声音带了一丝颤音,夹杂着太多的痛苦。
“人生总不能想得太悲观,也要想些好的,我们来到一个世界总有他一定的道理。没有发现,不代表就不存在。亚美,你来到这个世界,或许是为了遇见赤司君,遇见杀老师,遇见E班的同伴,遇见现在那些和你相识的人……难道遇见他们,对亚美你来说难道是惩罚吗?”
“怎么会是惩罚?遇见他们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事。”想都不想直接反驳。
安积蜜柑看着她,两边唇角向上勾了勾。她是一个乐观的人,既不像安阳,也不像朝比奈亚美,对许多事充满了悲观点。跟朝比奈亚美和安阳比较起来,安积蜜柑似乎没遇到过太令她绝望的事。她出生于穷乡僻壤的山沟沟里,因是女孩儿才被家里人抛弃,在树林里苟延残喘了两天,被路过那边的师父发现抱回了剑宗门,踏入了修仙之途。她的一生似乎都只以守正辟邪,除魔卫道为己任,三十年来遇到过太多悲欢离合,是是非非,对于红尘中的那些事早就看淡了,也相对比朝比奈亚美和安阳看的开。
“蜜柑……”朝比奈亚美回头看向安积蜜柑,幽暗的神社内,她们彼此间只能看到对方的脸轮廓,此刻她们是什么表情,谁都看不清,除了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你说得对,我不能总被过去绊住脚,也该往前看了……”
道理都懂,可要做到太难,这世上有太多人容易被世俗牵绊,被感情牵绊,不是人人都能像蜜柑那样做得到洒脱的。比如安阳的事,她还是会难受,安阳那么好,凭什么要遇到那么糟心的事?
葬仪屋这种疯子就该自生自灭去,如果她是安阳,以她的性格不弄个鱼死网破决不罢休。
非得废了葬仪屋,自己再死。
朝比奈亚美的想法,安积蜜柑怎么会不知道呢?但那又能如何呢?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无法改变。那两人注定了生死与共,纵使过程永远都不会那么美好。
轻叹一声,安积蜜柑说道:“走吧,他们大概在山下等我们。”这个他们是指日向枣和赤司征十郎,他们也早早等在山下了。比起性格稳重的安积蜜柑,最让人不放心的还是朝比奈亚美。
两人下山的时候,日向枣在和赤司征十郎聊天,看上去聊得还不错。
听到山上有声音,两人齐齐看上去,见是朝比奈亚美和安积蜜柑便各自迎了上去。
朝比奈亚美伸出手,一把抱住走过来的赤司征十郎,将下巴垫在对方的肩窝处,轻轻道:“我想回家。”
赤司征十郎回抱住她,回应道:“好,我们现在就回去。”说着,他看了眼安积蜜柑,很是抱歉道:“真是抱歉,安积巫女,日向君,我和亚美现在就要赶回去。”
安积蜜柑点点头:“天色尚早,你们现在回去也好,路上小心些。”此时,艳阳高照,万里晴空,本是一个踏青的好日子,可事情发生太多,也来得太突然,再好的天气都阻隔不住此刻的气氛。
日向枣抬了抬手,算是打招呼。
然后,赤司征十郎就拉着朝比奈亚美就离开了。
再回去的路上,朝比奈亚美忽然让司机转道去了机场,她说她要回趟北海道找真田弦一郎,当面和他谈一下安阳的事,还有就是跟一个人知会一声。安阳开的那家花店差不多有四个年头了,店长是安阳,店员是一个叫佐佐木秋彦的青年,青年今年二十四岁,是安阳曾经收养的一个孩子,算得上是安阳的儿子。
没有多说一句话,赤司征十郎直接拿出手机,打电话找人速度地订好了去北海道的机票。一路上,朝比奈亚美靠在赤司征十郎肩头,只是闭着眼休息。她太累了,这两天基本没有好好睡过一觉。到达机场,因赤司征十郎的关系,他们直接走了vip通道,早早就上了飞机。
到达北海道时,已是晚上六点。
下了飞机,朝比奈亚美和赤司征十郎坐车直奔雨龙郡,也就是安阳所待的地方。到达雨龙郡又过了两个小时,这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的时间,他们就在雨龙郡附近的一家酒店打算暂时住一个晚上。
到达酒店,酒店的服务人员在替朝比奈亚美和赤司征十郎开房间的时候投递过来的目光极其怪异。若是换做平时的朝比奈亚美一定能吐槽一句,但她现在没这个心情,发生了那么多事,她现在满脑子全是安阳和葬仪屋的事。
拿着房卡,上电梯到自己的房间,朝比奈亚美简单地洗漱一番后就独自一人坐在阳台那张摇椅上,眼睛死死瞪着外面。
是的,眼睛睁得贼大,死死盯着外面,大有今晚就这样看外面看一个晚上的架势。
来到这里,她一下子就想起了初次和安阳见面的场景,那天天气可好了,她因为自己的编辑买了安阳的花,对那朵漂亮的渐变花产生了好奇,于是就特意跑了趟北海道找到了安阳开的那家花店。
她到现在还记得,当时来到花店,看到坐在里头一副病恹恹模样的安阳,说不惊讶那是假的。
安阳给她一种死人的气息,以她的样子,根本不可能还活着。
也是从那时候起,安阳让她上了心,然后一点点有了想要接近她的念头,不断和她接近来往,再然后她们互相了解了对方,知道了彼此的秘密,也知道了彼此最为深痛的一段过往。
“还在想安小姐的事?”赤司征十郎来到她边上,替她倒了一杯茶。
接过赤司征十郎递过来的茶,朝比奈亚美扯了扯唇角,轻叹一声:“我在想第一次和她见面的场景。你知道吗?我第一次看到安阳的时候就很惊讶,她那个样子根本不像一个活人,而像一个下一秒就会进棺材的人。一个人被挖了心脏,在海里飘了那么久,又被救,又碾转被托付,被赶出去,流离失所……经历了那么多……换我的话,我估计早报社了。”
安阳的经历的确让人无法想象,赤司征十郎作为没有经历过的人,无法说什么,也无权去说些什么。
“别多想了,早点休息吧,你明天不是还要去医院找真田医生吗?”比起安阳,赤司征十郎更加在意朝比奈亚美,说自私也好,说其他也好,安阳于他来说也只是一个认识的人,他会同情对方,但也仅此而已。
朝比奈亚美看着赤司征十郎,盯着他,半晌忽甜甜一笑:“赤司同学,遇上你真好。”虽然对方是个中二病,可他绝对不会伤害她。
她很肯定。
赤司征十郎冲她淡淡一笑,接着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温柔极了。
“赤司同学,待会儿我睡地儿吧。”忽然,朝比奈亚美思考起一个严峻的问题,那就是他们俩好像只开了一间房。
还是大床房。
这特么就尴尬了。
赤司征十郎回头看了眼里面的床,面无表情道:“可以一起睡。”
朝比奈亚美很认真道:“咱俩一个床,不合适。”这都出来了,又不是还在那个世界,彼此是成年,没羞没臊啥的也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现在,他们彼此都是未成年人,睡一起真不合适。
赤司征十郎挑挑眉,重新看向朝比奈亚美,一字一字道:“我们已经是夫妻了。”
朝比奈亚美微笑道:“现实不是呀,咱们要面对现实,赤司同学。”
赤司征十郎:“……”想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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