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霈华新闻爆出的第五天, 整个网络对于他的讨伐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每一次消息淡化一些, 就会再度被炒起来。从第三天起,由于炒作的声势强大而且一点没有要弱下去的势头,陆续有人前往警局举报了孙霈华对自己实施过的侵害也让这个事件不断扩大,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并不只是性侵。
在舆论滔滔下,警方终于在第五日公布了对孙霈华的各种各样的指控和目前调查的结果。孙霈华涉嫌猥亵幼童这件事已经是证据确凿,而他同时被指各种学术侵占行为。
当这份通报出来, 几乎是立刻就有人站了出来。
“我知道这个时候如果我不站出来,这些消息马上又会被压下去。我可能是第一个主动站出来的受害人,我做好了被攻击的准备,但是我得说出他干了什么……”
有一篇长达一万字的博文发布的同时就立刻被大量转发了。
“……当时知道他是我的导师的时候我开心坏了, 因为我很欣赏他的观点, 也喜欢上他的课。但是后来我只觉得特别恶心……他一开始就跟我和亲密,用各种方式占我便宜, 我尊敬他, 都没有想歪。后来他得寸进尺, 威胁我如果不跟他做, 我就要不回我的毕业论文……那个时候我的电脑进水了,所有的成果只在他那里有一份备份,没有那个我根本毕不了业。
“我选择了延毕,另选一个导师。那一年我过得很颓废, 可我没想到第二次被分配的还是他……那个时候我就知道, 学校在包庇他, 我投诉到校长信箱根本没有用……你们肯定会说我犯贱,还能替我想出各种各样的办法,但是我当年想不到任何办法,不敢跟别人说,也不敢把事情闹大……
“孙霈华侵犯我之后的确把论文还给我了,但是我发表的时候发现已经有人发表过了一篇非常相似的论文,如果我坚持发表会被指抄袭,最后我没有毕业,只是结业离开学校的。
“那个课题我从大二就开始做了,不可能还有一个人跟我写出那么相像的东西,但是对方比我发表得早,我没有证据,什么也不能做……我不相信孙霈华对这件事什么也没做。
“我也试过跟朋友说、跟老师说……但是很多人觉得你就是有病,要么只是想知道你是怎么意淫老师的。他们根本不相信一个男生会被一个德高望重的大学老师性侵……
“那段时间我感觉谁都用那种恶意的眼神在看我,谁都以为我是个意淫老师编出老师强|奸我这种戏码的同性恋,我敏感到别人看我一眼都觉得是在议论我。现在我说起来,也许你们看一遍就过去了,但是你们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样的生不如死的日子。
“我恨孙霈华。”
这篇博文的博主现实中的身份很快被人认了出来,现实攻击他的人比支持关心他的人更多,博主在发完这篇文章之后就销声匿迹,既没有联系警方也没有对多方的问题作出任何回应。
这样一来,他的故事的真实性就受到了质疑。
“一般反转没有那么快,”许愿坐在金光的办公室里,靠着高高的舒服的椅背一前一后、一上一下地摇动着。“才刚跳出一个,民愤还没平息呢,就跑出来‘打假’了。”
许庭坐在他的对面,挖着原味的冰激凌一边吃一边说:“有人开始动手了?”
“急了啊,”许愿笑了起来,“再不动手就晚了。你不知道,这几天好几个人来试探这波是不是我干的呢。”
“你说什么了?”
“那必须是我啊,这么大手笔,别人做得出来吗!”许愿说。
许庭瞪了他一眼:“你说真的?”
“假的。”许愿说。
许庭松了一口气。
“我跟你们明面上没有什么关系,这事跟刘志伟明面上也没有什么关系,从明面上来看我没什么立场跟他们斗。”许愿找出个指甲钳来修建自己的小指。
许庭皱起眉说道:“那么为什么他们还来问你?”
许愿挑了挑眉:“你说呢?”
许庭眯起了眼睛:“……来问你的人都是谁?”
“跟我一样,坐在后面的——”许愿说,“赵泽霖的人。”
许庭的心里跳了一下,说道:“为什么赵泽霖会来问……”
“有意思吗?我也觉得有意思,真没想到啊。”许愿笑嘻嘻地说。
“……你扛得住吗?”许庭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怎么扛不住,”许愿不乐意了,“咱们这是娱乐圈,又不是黑社会,还有我是谁啊,金牌经纪人!这个圈子里就没有我不认识的人、我把不到的人脉。”
许庭对他的满嘴跑火车报以中指。
许愿说道:“你这两天天天跟着那个杨萍,拿到什么料了吗?”
许庭闻言放下了冰激凌,说道:“拿到了不少。”
许愿的嘴角弯起了一个很大的笑容:“我现在手里有个剧本,关于孙霈华和孙硕鹏的,你猜猜他们会不会按照这个剧本来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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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已经放下这件事的刘志伟正在演一场夜景的戏。小卢他们这段时间在休息时间议论最近的关于孙霈华的新闻时刘志伟都没有参与,一直到这天晚上,有人忽然叫起来:“咦,这……看上去好像志伟哥啊。”
刘志伟刚刚结束一场戏,穿着高跟鞋太久了让他脚板疼,他一边揉着一边回过了头。
小卢看他一回头,连忙小跑着过来,将一份电子新闻放在刘志伟面前。“志伟哥你看,这人像不像你?”
新闻的副标题是“警方搜人现场曝光”,照片看上不像媒体拍的,应当是媒体通过目击者买来的。刘志伟站在宅子的外面焦急地等待着,还有孩子被救出后也有人拍了照,刘志伟也在后面。
由于天色太暗,刘志伟穿得又是一身睡衣,不经常跟刘志伟在一起的人都不太能轻易认出这是他,就连小卢也只是说这人同刘志伟好像。
刘志伟瞥了一眼说:“先拍戏。”
小卢连忙拿着手机退后了两步。
等化妆师将他的妆补完,刘志伟又再度穿上鞋子,进入了片场。这场戏讲的是范锦和韩朋进入了一个比较暧昧的阶段,只是为了避免尴尬,相约出来玩的时候,范锦还是叫上了白菲菲饰演的好友何一美来调节气氛。
何一美看出了他们两人之间的暧昧,非常识趣的借口中途离开了,让韩朋送范锦回家。
这部影片里虽然现实非常残酷,但是围绕范锦的友情和爱情都纯粹而真挚——起码在初始的时候。
后来爱情和友情都因为一些事变质了。只不过在此刻,范锦享受到的是迟到的正常人才能享受到的爱情的萌芽。
刘志伟和陈雏飞都熟读了剧本,对这一幕的感情表达也互相交流过,做足了充分的准备。
重新补完妆的刘志伟显得更加光彩照人了。他们的上一场是何一美提议去跳舞,所以刘志伟这一次的装扮和日常的温和风有些不一样。他穿了一身黑色的皮裙,皮裙不长,修长的被黑丝包裹的长腿从裙下露出来。他的脚上蹬了一双黑色的带灰色毛圈的高跟鞋,气势相当足,这样一来,他的身高就超出了陈雏飞。陈雏飞不得不在自己的鞋子里做了点手脚——往里面连垫了三个增高垫——才跟刘志伟差不多高。
刘志伟的上身穿了一件羊腿袖的黑色紧身t恤,看上去像个女海盗。拍摄的地点是一条小路上,路边每相隔十米就有一盏高高的路灯。这是即将靠近范锦家的小路,因为深夜,路过的行人很少。
冯伊确定了机位之后,刘志伟和陈雏飞就走入了镜头。
他们的背后是外面模糊成光点的大路上的灯光,两人缓慢地走近,说笑间带出一点白色的雾气。
韩朋忽然问道:“你冷吗?”
范锦一直在搓手,她的脸颊和鼻尖在低温的夜里被冻得有些发红。她含糊地说:“还、还好。”
“手冷吗?”韩朋又问了一句。
这一句隐含的意义有一点儿强,让双方都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了别处。
范锦缓缓地说:“有一点儿……”
韩朋靠近范锦的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慢慢地一点点靠近范锦。范锦也将双手放在了身边两侧。他们的手背互相摩擦碰撞,终于在走了三四步之后握住了。
范锦没有挣扎。
他们俩都没有说话,沉默地向前着。韩朋将范锦的手包裹在手心里。范锦的手指修长,手掌不小,他不能像包裹一个正常的女性的手那样全部包在手心里,但是他们双手的体温以最大的面积互相传递。
韩朋沉默了一会儿说:“一美是个很活泼的姑娘。”
“她是我第一次工作的时候认识的……”范锦低低地说。她的脸更红了,不知道是冻得还是别的原因。
“我——特别高兴还能见到你。”韩朋说,“你以前的联系方式都用不上了,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范锦说:“我换了号码……你出国了,我也联系不上你……”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范锦说:“你能接受这样的我……我、我挺高兴,也挺意外
的……”
韩朋说:“是有点意外……以前也不敢跟你说,但是我一直把你当女孩子……现在只觉得算是一切归位了吧。”
范锦没有接话,她低着头抿着嘴唇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韩朋忽然说:“……其实我以前喜欢过你。”
范锦顿时站住了,双眼微微睁大。
韩朋也站住了,他捏了捏拳头,一转身来到范锦的面前,将她缓慢而不容拒绝地推到了范锦身侧的灯柱上。
他的手从范锦的腰侧缓缓向上摸去,面孔渐渐靠近了对方——
“卡!等一下!志伟?”冯伊叫出来的时候她自己也很惊讶,因为片场谁都NG过,只有刘志伟没有NG过。
所有憋着一口气的人都看向了冯伊。
“志伟,这儿你的神情有点儿呆啊,面无表情的……你看着调整调整?”
刘志伟回过神来说:“不好意思导演,走神了。”
大受打击的陈雏飞:“……”面对一个吻戏对象走神是几个意思!?
刘志伟揉了揉脸,说道:“好了,来吧。”
他们没有移动,镜头重新从最下面走上来,拍到刘志伟修长的腿,拍到陈雏飞在他腰际逐渐向上的手,再拍到他们渐渐接近的面孔。
先前那一次陈雏飞其实感觉特别好,因为他觉得自己一点也没有失控的感觉,完全掌控了自己的演技,导演喊停的时候他还有点儿不乐意,但是这一次面前的刘志伟跟上一次完全不同。
在他的手顺着对方的腰侧向上抚摸时,刘志伟放在身边手犹豫地小幅度地抬起又放下,黑色的长发从他的肩上纷纷滚落下去。陈雏飞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在细微地发颤,双眼似乎要躲闪,却最终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陈雏飞。
陈雏飞又感觉不好了。他的呼吸有点儿急促,控制不住地手将刘志伟的腰揽着贴近了自己。
刘志伟的手禁不住放在了他的胸前,搭在他的肩上,隔在两人之间。他的上齿轻轻刮过了自己的下唇,似乎要说什么,又像是只是润了一下唇。那个动作媚气极了,陈雏飞的心口慌得不行,心跳不知道少了几拍。
他控制着自己的速度,嘴唇终于即将贴近刘志伟的嘴唇。就在这时,刘志伟忽然说:“再不卡就要真亲上了。”
刘志伟毫不做作的男性嗓音一出,陈雏飞仿佛被一盆冷水浇醒,身体猛地僵住了。
冯伊也回过了神来,对一旁的摄影问道:“虚焦了吗?”
“虚了。”摄影十分称职地竖了个大拇指。
刘志伟跟剧组有协议是不拍摄任何亲密戏,包括吻戏,冯伊知道有些演员的银幕初吻是有点儿讲究的,所以这一幕是在最后阶段通过虚焦让一切虚化做了一个模糊处理。
刘志伟听对方说“过了”,于是拍拍陈雏飞的手说:“哥们,还在做梦呢?”
陈雏飞像是抛出一个烫手山芋一样松开了刘志伟,带着一张崩溃脸同手同脚地钻进了剧组的大巴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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