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然还没想好对策, 沈妈妈眼尖地指着电视上的报道问:“匪风前阵子去当卧底了?”
她目含谴责地看向刘钟岳,“老刘,别的部门借人?那也不能随便借啊。”
刘钟岳愣了一下, 险些跟不上趟, 他点点头:“小薛他老家在那边,对山里比较熟, 本来让他带路, 到了那儿后, 发现情况比较复杂, 小薛自告奋勇要求下矿摸清排查……”
沈清然顺着刘钟岳的话说,“因为这件事, 薛匪风还升职了,刘叔叔决定把他调回来。”
刘钟岳:我没说过。
沈妈妈欣慰道:“调回来好, 老是异地恋也不是事,鑫鑫,快给卧底英雄倒个茶。”
薛匪风受宠若惊, 连道不用。
沈家父子俩对视一眼, 从对方眼里都看到了疑惑。
当卧底还能直接曝光的?那些媒体因为薛匪风显眼, 镜头专往他身上怼。
薛匪风在桌底下捏了捏沈清然的手指,让他别高兴地太早。
果然,一吃完饭, 沈重行便下命令:“沈清然!”
“到。”
“你陪周女士下楼散步消食, 没有五千步今晚不许睡觉。”沈重行给两人配上手机, 打开运动步数, 记下初始数据。
这在沈家是非常常见的一幕。
沈清然只好和周女士互相搀扶着下楼,仿佛一对被扫地出门的凄惨母子。
这两人一走,沈重行立刻严肃了面容,他皱着眉坐在刘钟岳对面,“老刘,咱认识几十年的战友了,沈清然心里没数,有事不说,你也帮他瞒着我?”
薛匪风只犹豫了一秒,决定实话实说,他和沈清然也不知道能在这里呆几年,本来也打算等沈家人接受他了就告知真相:“岳父大人,很抱歉没有说实话……”
“我来说吧。”刘钟岳打断薛匪风,怕他说不清楚,
……
沈清然和他妈苦大仇深地下楼。
“然然,还要多久?”
“妈,九十九步了。”
沈妈妈倒吸一口冷气,走了这么远,居然才九十九。
沈清然看着小区里推着婴儿车散步的年轻妈妈,她大概有些焦虑,婴儿车上方被布帘遮挡着,每隔一会儿就要转到前面,确认她的宝宝还在车内。
“妈,要是我是个姑娘,长大了跟人结婚跑到国外定居了不回来,你会打我吗?”
“那我就让你爸打断你的腿。”沈妈妈笑着说,过了会儿,她叹了口气,“我要是有女儿,我还是希望她留在国内。你爸你哥他们出国不方便,要是女儿不回来就没辙了。”
沈清然眼眶骤然湿润,他看向晚风吹拂的小树林,一时没有说话。
“你和匪风的事没有说实话吧?”
“妈……”沈清然声音有些哽咽。
“你以为妈妈安逸了一辈子是不是?你爸爸他们想找老刘问清楚还得把我先支出去。但是,然然,没有强大心脏,你妈我也没办法活到现在。有事不和妈妈说,还能跟谁说?”
丈夫和儿子职业的特殊性,让面前这个柔弱的女人锻炼出最强大的心脏。
坚韧不拔,沈清然完美传承着她的血脉。
……
沈清然和他妈回来时,沈重行正对刘钟岳的话表示怀疑,要他拿证据。
刘钟岳掏出工作手机,一出育种站就断网的那种,他打开一个文件,输了好几层密码,最后是一堆图片文件。里面记录着沈清然种田的各个关键节点的珍贵图像。
第一张图是腿瘸的薛匪风和身体弱鸡的沈清然,两人围着一颗小树苗,赫然是系统刚来那天的场景。
破落的茅草屋,女装的沈清然,一弱一瘸的夫妻组合……看起来明天就要饿死了。
沈重行一直骂沈清然吃不了苦,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的儿子悄悄吃了多少苦。时代差距摆在那儿,沈重行在沈清然这个年纪,生活条件都没有这么差。
薛匪风没想到开头就放这么艰苦卓绝的照片,他艰难地解释,“我装瘸事出有因,但绝对没有饿着然然。”
往后看,沈清然炒黑糊糊的菜,沈清然种田,薛匪风背沈清然种田……他们第一次成亲,他们第二次成亲。
最后一张图,沈清然被养得白白净净,他穿着大红色的喜服,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在百官朝拜中,看着他的陛下慢慢向他走来。
沈清鑫啧了一声,“不得了,我弟弟还能当皇后。”
薛匪风认真回答:“然然他很好,天底下没有比他更合适的。”
沈重行余光看了一眼谦逊的薛匪风,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是个掌握生杀大权的皇帝。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
门把手转动,沈清然揉着手腕进来,坐在花坛上一个人摇两把手机很累的。
沈清然从背后扑到薛匪风身上,“我累了,你帮我揉揉。”
薛匪风眼里立马浮现出心疼,捏着沈清然手指的关节,不轻不重地给他按摩,顺手拿起桌上一杯水,递给沈清然。
沈清然就着他的手喝,喝完了薛匪风拿纸帮他擦嘴角的水渍。
全程好像没长手一样。
沈重行:伴君如伴虎……算了。
“我妈也知道了。”沈清然一句话解除了屋里紧张的气氛。刘钟岳拿出藏了一半的手机,给沈妈妈过目。
沈妈妈刚才听过沈清然的自述,有了心里准备,看见照片的那一刻,发出了无情的嘲笑。
“沈重行!看见没有,你儿子穿女装这么合适,小时候你就不应该阻止我给他买一套小裙子试试!”
沈清然:“……”
“然然在那里竟然对黄金过敏,鑫鑫,你要不要改个名字?”
沈清鑫:“……”
“成了两次亲,衣服不错,可以考虑在这里再办一场。老刘这照片我能留一份吗?”
薛匪风竖起耳朵,陛下也想要。
刘钟岳对上几双眼睛,仿佛不给就要明抢,“行,回头给你拷一份。你们也用不着太难过,系统连人都能给送过来,以后通讯什么的也是迟早的事。”
家里最有钱的是沈妈妈,她斩钉截铁:“你们育种站技术组长是个天才对吧?好好对人家,不缺钱,我给你们投资!”
晚上,沈清然和薛匪风像模像样地分了两间房睡觉。
然后在被窝里偷偷用手机视频。
薛匪风不喜欢通过视频看人,然然耳垂那颗痣都被磨没了。他悄无声息地打开窗户,飞檐走壁如履平地,瞬间转移到沈清然窗前。
“笃笃笃——”
“然然。”
沈清然打开窗户都快吓死了,“你不能敲门吗?多大事啊,干嘛非得爬窗!”
“这才二楼,不要紧。”薛匪风抱住穿着轻薄睡衣的沈清然,呼吸顿了下,“然然,你们这里怎么称呼丈夫的?”
“老公?”
薛匪风:“嗯。”
沈清然倏地红了脸,薛匪风故意想听他叫是不是!
“能不能多叫几声?”
“不能。”沈清然气呼呼地推开他,坐在床上,白皙的手指攥着床单,眼睫毛扑闪着,分明就是害羞了。
薛匪风第一次进沈清然的房间,目光在床头柜和桌子上扫了一圈,发现一个相框。
他拿起来看了看,上面是沈家一家四口,沈清然当时才四岁,眉眼依稀能看见今天的雏形。
沈清然见他对照片感兴趣,打开柜子,从里面搬出来几本相册,从小到大都有。
他们一起坐在床上看,当连续翻过好几张照片,里面都有一个人和沈清然勾肩搭背,薛匪风感觉得到一丝醋意。
这人谁啊?
搂着沈清然腰间的力道猛地变重,沈清然无辜道:“就是一哥们啊,大家中学总会有一两个好哥们,等换个学校联系少了就慢慢疏离了。”
他飞快地翻相册,指着另一张照片:“你看,这里他又和其他同学哥俩好地拍照。”
薛匪风:“你记得这么清楚?我吃醋了。”
“我不记得,我现找的!”沈清然一眼看穿,“你个醋缸,想让我愧疚然后主动叫你老公?想得美。”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小时候长什么样,论起来是我吃亏。”
相册里沈清然从少年蜕变成青年,一直都很受欢迎,喜笑颜开,无忧无虑。对比之下,薛匪风的童年充满灰暗,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你多看看我现在的样子就行了。”
“好,那我看看。”沈清然歪着头,目光从薛匪风浓黑的剑眉,英挺的鼻梁,刀削般的下颌线扫过,最后略一上移,叼住他的嘴唇,闭上眼睛搂住他的脖子。
乖巧地想让人欺负。
不行,得再忍忍。
明天和沈家人约好去海边度假,沈清然经不起折腾。
薛匪风把注意力集中在相册上,目光留恋地在高中时代的照片上划过,刚成年的沈清然青涩得像枝头挂的李子,仿佛在某个夏日,他就站在林荫下,看见那个少年朝他走来。
沈清然掀起眼皮看了一眼薛匪风,直起身附在他耳旁小声道,“校服我还留着呢。”
薛匪风呼吸差点乱了。
……
第二天,沈清然昨天撒谎骗父母薛匪风的职业,出于愧疚,他一早起来给全家人做早饭。
古代不是白待的!
今天就要露一手!
他骗薛匪风只是出来喝水,强硬地把他按在床上继续睡。
薛匪风一醒,肯定不让他亲自动手。
……
半小时后,沈清然灰溜溜地进屋把薛匪风叫醒,“鱼鳞怎么刮?”
他看见阿姨买了两条鱼搁在厨房,围着它们抓耳挠腮毫无头绪。
薛匪风条件反射先抓着沈清然的手查看有没有刀伤,检查无损后才放下心来,“等我去弄。”
……
一小时后。
沈妈妈惊讶地看着桌上的拌黄瓜和炸鱼片,“然然会做饭了?”
“嗯!”沈清然大言不惭地应着,端上一锅粥。
他会做饭。
饭是他做的,菜是薛匪风做的。
没有说谎。
所有人秉着支持鼓励的态度盛了一大碗粥。
最给面子的是薛匪风。
吃了一口后……这粥看着平平无奇,居然能难吃到这地步?
薛匪风面不改色,给沈清然拿了一块面包,“你昨晚不是喊饿,多吃一块面包。”
沈清然:我昨晚没有说饿啊!为什么要多吃!
但是他向来不会在家人前反驳薛匪风的话,默默啃了一块面包后,白瓷勺子搅着一碗粥,看看薛匪风,看看粥,就是不吃。
薛匪风宽宏大量地把粥接过来,“你吃菜,今天我帮你喝,下不为例。”
“好。”沈清然拼命点头,看着薛匪风眼里满是欢喜。
他吃了几口黄瓜,和一块鱼片,一口粥没喝,忽然想起什么,问道:“粥是我熬的,味道怎么样?”
薛匪风第一个赞赏:“和以前比,进步很大。”
其他人:“……”
所以以前是有多难喝?!
薛匪风你有种拐着弯不让沈清然喝,有种把桌上的粥全包了!
皇帝一言堂,其他人敢怒不敢言。
沈妈妈凭着对儿子的一腔爱意都吃不完,她率先放下碗,“我和朋友约好了这个月一起减肥。鑫鑫,你弟弟头回在家里做饭,还做这么好,你要多吃点。”
沈清鑫:“……爸你也多添一碗。”
沈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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