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匪风恨不得生吞了绿豆精降火, 但是军营定下的规矩他必须以身作则, 只好将这颗嚣张的绿豆精含在嘴里,舔了又舔,反复确认他只是瘦了, 剥开豆衣里面依然白皙结实, 将来安定下来,拿点水泡一泡, 还是能长成白白胖胖的绿豆芽。
沈清然由于种田太累,抬胳膊动腿肌肉一拉动就疼, 他躺着由薛匪风检查, 抬手捂住一边的眼睛, “让我看看将军消气了没?”
薛匪风帮他穿好衣服,脸上不满, 动作很大,一副想粗暴对待沈清然表明生气立场的样子,真碰到人了,又仿佛春风化雨般温柔。
绿豆精嚣张是有原因的。
沈清然在薛匪风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赤|裸的脚尖轻轻点着身下的毛皮,先发制人:“你晚上就睡这个?”
说好的貂皮呢?
薛匪风:“临时扎营,自然就这样。”
理直气壮。
没有媳妇在身边,晚上睡什么有区别吗?
“反正你就是骗我了, 我背着你在棉庄种了半个月棉花, 也骗你一次, 咱两扯平。你也不许怪常蝉他们, 都是我逼的。”
薛匪风在军营可以预见的条件艰苦,无法避免,沈清然是故意找事,这不能扯平。这事就这样揭过,谁知道沈清然还能干出什么事,不声不响的,他一点消息都没收到,四个人瞒得他滴水不漏,不对,还要加上一个帮忙打掩护的慕文寇,五个人。
沈清然:“你想啊,我要是平时太无聊,独守空房,精力旺盛,背着你找别人了怎么办,我当然要给自己找点事——呜。”
嘴巴被咬了一口。
他捂着嘴巴,冒着再次被咬的风险,道:“天高皇帝远的,田我肯定是要种的,区别就是你想不想知道。”
沈清然诚恳地建议:“你要是怕气到自己呢,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每天给你写信,告诉你我在绣花插花溜猫逗狗什么的。”
“你敢!”薛匪风更生气了,“张婶还有分农忙和农闲,都五月份了,你能不能休息会儿,青州和闽州哪还有田,你告诉我你接下来要去哪?你要是敢出这两州,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接下来他要养鸡鸭和养马呢。
沈清然不敢说,怕被打断腿,他讨好地亲了亲薛匪风,“马上就休息了,你放心,接下来稻子成熟前,我就呆在天下山庄,哪儿也不去,我要是多走一步,我都不是人!”
沈清然说得信誓旦旦,薛匪风心里狐疑,却说不出哪里有问题。
“别耍花样。”
沈清然迅猛点头:“不会不会。”
他揪着薛匪风的头发,缠在手指上,声音闷闷的,“那你呢,接下来你要去哪?”
这两地的局势已经稳定,又有裕昌侯携金银投奔,薛匪风不是固步自封的人,应该打算赶赴更凶险的战场吧?
有时候沈清然真想拖住薛匪风三个月,等他战马养成,稻子丰收,或者更久一些,等棉衣制好……
但他也知道,朝堂局势变幻莫测,薛匪风现在出其不意,若是再过几日,难保薛厉风又受奸人挑唆,再次联合北彗叛国。
薛厉风和薛匪风血海深仇,不你死我活不罢休,薛厉风本人卖国卖得溜,如果北彗许诺保他,说不定立刻高兴地大开国门,让北彗毫无阻挡地南下收拾薛匪风,回程时枪头一转,顺便将大齐新都也占领了。
薛厉风短视愚蠢,这种事他干得出来。现在不过是老皇帝压着他一头,让他没机会做蠢事。
攘内必先安外,薛匪风和朝廷暂时达成协议,互不干涉,名义上归顺朝廷,共同对付北彗。
先左进西南,然后北上,和北彗正面对敌。
“你要小心。”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沈清然说不出别的,西南艰险,风土人情物候都与中原不同,他有太多担心。
“不要小看裕昌侯,他扎根西南四十年,有他在,事半功倍。”
薛匪风还能在棉庄驻扎一晚修整,明日拔营出青州。
“你晚上要不要在这儿住一晚,我让常铭去棉庄买些褥子,不会让你睡干草……”营帐里简陋得要命,薛匪风难以启齿。
沈清然懊恼地把额头撞在薛匪风胸膛,“我也想,但是我现在得马上种西红柿。”
“又是这里没有的?”
“嗯,附近没有田,我得去远一点的地方,你放心,种完我就回天下山庄。”
薛匪风想了想军营好像也没有要事,他已经很久没有陪沈清然种田,便道:“我和你一起。”
沈清然:“不行。晚上肯定要耗很晚,你明天又不能睡懒觉。”
“没事,我好久没有背你了。”明知接下来又是长久的分离,能多呆一刻是一刻。薛匪风抱着软乎乎的媳妇,怎么不愿意撒手。
沈清然种田很辛苦,他作为丈夫,做不到全心全意地支持,但总得尽可能地参与。
……
棉庄的掌事给他们指了一亩地,骑马两刻钟的路程。
沈清然优雅地翻身上马,想在薛匪风面前耍个帅,这是他掌握的为数不多的能在古代展示的酷炫技能,虽然仅限于上马这一步。
薛匪风牵着御骢,一言难尽:“你就没想过跟我同乘一匹吗?”
“忘了。”沈清然挠挠脸蛋,被薛匪风拎着后领子抓过来。
“等等,你什么时候学的骑马?”薛匪风记得沈清然并不会骑马,学赶驴都学了一中午,看他刚才那架势,明显学过技巧。
沈清然噎住,揭开身份后太随心所欲,忘了在薛匪风面前装样子,“你不在的时候学的。”
将军有些遗憾,他本来想手把手教沈清然骑马,甚至在等待沈清然学驴车的时候就想好了,把沈清然放在御骢上面,牵着他走,如果沈清然想下马只能恳求他。亲一口是少的,得抓准了机会好好欺负。
“怎么不等我教?”发自内心遗憾。
沈清然挪了挪屁股,被薛匪风按回去,结结巴巴道:“我、我比较笨,怕气到你。”
巧了,将军最爱收笨学生。
“我现在教你一些别的。”
沈清然红着脸,他看薛匪风就是不怀好意!
种西红柿的时候,薛匪风充分展示了一番御骢的灵活和高超的驭马技术,高壮的战马在田野里奔跑,每一步落在狭小的过道里,丝毫没有踏坏垒好的土垄。
晚风吹过,种子从指尖落下,簌簌落进挖好的沟里,在御骢拐弯的时候,薛匪风揽住沈清然腰肢,偷偷转身接个吻。
在后面吭哧吭哧盖土的常家兄弟们:“……”想撂挑子回家娶媳妇了。
月牙挂在深蓝天幕里,沈清然靠着薛匪风坐在田埂上,要是每回都能这么种田就好了。
他用棍子挖了几个洞,在田埂边种了一排的西红柿苗。
用苗栽长得更快,但是他一个人忙不过来,只能种几棵当个标记。
然后又挖了一排沟,种了一排绿豆,一边盖土一边看着薛匪风,笑道:“我真的是绿豆精,没骗你。”
他眼里闪烁着细碎的笑意,犹如拥有整片星空的满足,仿佛山里自由自在的小妖精,无忧无虑随风飘荡。
薛匪风一下一下抚他的脊背,给沈清然按摩酸痛的肌肉。他想给沈清然这样的生活,他希望这一天来得更早一些。
后半夜,薛匪风找了户农家,和沈清然歇在那儿,天不亮时,便率先起床,在门口辞严色厉地训了一顿常家兄弟,“你们可以把沈清然当成主子,但是也该清楚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下不为例。”
沈清然睡得很熟,薛匪风在他脸上轻轻落下一个吻,“然然,我先走了。”
之所以选择农家,没有回军营,就是不想沈清然今早看着他拔营离开。
他不给沈清然送别的机会,薛匪风不忍心沈清然再看一次他的背影。
马蹄擦过草叶上的晨露,嗒嗒声越来越远。
日上三竿,沈清然醒来时有些恍惚,他大半月没有睡过懒觉,一睡就像瘫在床上了一样,恨不得睡个三天三夜。
“薛匪风……”他揉着眼睛叫道。
常铭应声进来:“沈公子,你醒了?”
沈清然晃神,摸着凉透的另一半枕头,喃喃道:“他走了啊。”
“这个时辰,大军已经离开青州境内了。”
“这样啊。”沈清然神情有些落寞,他眨了眨眼,隐去眼角的水光,“那我们也启程吧。”
常铭捂住心脏,夫人这样子真是太可怜了。
将军真是狠心!
离开前,沈清然在农户门口种了一棵桃树和一棵李树。
这是他和薛匪风呆过一晚的地方,他想让这里开两树粉白的花朵。
终有一天,他会跟随薛匪风的脚步,桃李满天下。
……
天下山庄。
慕文寇早就给沈清然准备好了马场,两座山之间,方圆十里,有溪涧,有草滩,有马厩,前后围着栅栏,还有一个驯马场,配备二十个驯马师。
沈清然一口气向系统要了六千匹蒙古马,这种古老的草原马种适合作战,驯马师也熟悉脾性。
然后又是两百只鸭子,白毛浮着绿水,整天喧闹个不停。
马场之外防守严密,薛匪风到底不放心,给沈清然拨了一支分队,平日里化成普通百姓,居住在天下山庄周围。
沈清然在信里告诉薛匪风他只养了一千匹,偷偷藏了五千匹,十分鸡贼。
养马耗费了他全部时间,沈清然几乎没有其他大项积分进帐。他有些奇怪,从他拥有系统以来,不认真种的东西经常有育种目标达成的积分奖励,比如张厨子的兰花,石山的防护林,臭烂的蘑菇……正经种的主业,比如,棉花,土豆,水稻,却基本没有育种成功。
要说数量决定突变量,怎么看也是水稻棉花数量更大。
但就是没有。
积分奖励他一次也没拿过。
难道他就是倒霉,在主食上面运气不好?
沈清然咬着指头思考,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这时,常铭告诉他,潘云奚有事来找他,看起来挺急的。
沈清然放下喂马的草料,洗了把手,“让潘姑娘在前厅等我。”
李家村到这里至少三天,潘云奚不辞辛劳地过来,很可能是李家村出了什么事,连那对薛匪风留下的眼线“夫妻”都处理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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