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谨风开始自报家门,用尽溢美之词描述他们母妃的美貌端庄善良, 企图唤醒薛匪风的记忆。
“闭嘴。”薛匪风忍了忍, 催促薛谨风到田间谈话, 免得让沈清然听见。
“你来干什么, 宫里呆不下去了?”
薛谨风对没有失忆, 一如既往严肃的哥哥有点失望, 叹气,“举朝迁都,宫里都乱成一锅粥了,呆着也什么意思。”
北彗兵线压紧, 都城南迁, 但城还未破,偌大的皇宫总要有皇家人守着,否则无颜面对列祖列宗。薛谨风自请留在旧都,他和薛匪风打小在皇宫里没什么存在感,这回反倒当了山大王。一个闲散王爷, 和薛匪风又感情不和,连太子也没把他放在心上。
薛匪风见他说得随意,实际上他这个弟弟不是省油的灯, 恐怕现在旧都已经变成他的了。
“我这里就有意思了?”
薛谨风诚实摇头, “你怎么能住这么破的茅屋?还是跟我回京城, 想坐哪一把椅子, 就坐哪一把椅子。”
薛谨风小时候当过哥哥屁股后面的跟屁虫, 哥哥是一帮皇子里最聪明, 对他最好的。可是不知道从哪一天起,薛匪风突然对他说,以后不要跟着他,不然父皇连你也不喜欢。
从此,他眼睁睁看着薛匪风一个皇子沦落到吃馒头咸菜,被记在冷宫的嫔妃名下教养,而自己山珍海味,锦衣玉食,想给哥哥送个鸡腿都得从狗洞里爬进去,第二天,薛匪风就把狗洞堵了。
从那时起,薛谨风就想,要是他有皇宫所有门的钥匙就好了。
唯一能进去看望薛匪风的只有太子,后来薛匪风就跟着太子奔赴北边打仗,太子一个月就回来了,薛匪风五年都没有归朝,直到薛匪风战败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到宫里。
“谨风,我还不能走。”薛匪风力排众议,已经决定把大军移到南边。
薛谨风顿时伤心:“你是不是有别的弟弟了?”他想起田间遇见的那个好看的青年,他好像称呼他哥为“家里人”!
看着也没有比他聪明啊?
“我现在用的是手下的身份,李丰,沈清然是你嫂子。他以为我就是李丰。”薛匪风威胁,“你敢露出一点马脚,马上滚回旧都。”
薛谨风闻言喜上眉梢,“我可以留下?”
薛匪风打量了他一眼,“会做饭吗?”
“呃……会。”作为一个闲散王爷,必须会点对皇家来说毫无用处的技能。
“那行。”薛匪风其实不太想留他,茅屋就那么大,有弟弟在,沈清然估计连亲都不让他亲。但是自己活着的消息,他一直没有通知薛谨风,弟弟好不容易找上门来,直接打发走太残忍。
薛谨风高兴了会儿,突然琢磨过来,惊讶道:“你冒领别人的媳妇!”
而且还是男的!
他正直的哥哥沦落到要靠捡别人媳妇成家的地步了吗?
薛匪风不客气地拍了他后脑勺一巴掌,险些把弟弟拍进河里:“什么别人,是你嫂子!”
薛谨风捂住脑袋,心里嘀咕,“恼羞成怒还不让人说。”
他明白了,嫂子一定对哥哥很重要,看起来也很好说话,讨好哥哥,不如讨好嫂子容易。
……
沈清然左等右等,心里焦急,在门口来回踱步,一炷香的时间过后,才看见两人回来。
薛匪风指着薛谨风道:“我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他来这里找人,先跟我们住一段时间。”
薛谨风:“嫂子叫我谨风就好。”
果然是男主,名字对得上。可是男主来这里找谁呢,不会是潘云奚,沈清然捋了把剧情,突然想起那个炮灰将军。
按理说,李家村一定存在这个人,他留意了一阵,觉得李家村见识气度能称得上将军的,非薛匪风莫属。
可是原文里的将军他从来不瘸。
真的将军能每天给他端洗脚水吗?沈清然排除了薛匪风。
将军可能还没来,所以男主在这里等他,而薛匪风认识那么多人,多认识一个男主也不奇怪。
薛谨风见沈清然看着他,不动声色地理了理衣服,挺起胸膛,像孔雀开屏一样,吸引他嫂子的注意力。
在场三个人,薛谨风穿得规最高,站在那里就蓬荜生辉,沈清然次之,将军也是砸了很多钱在媳妇身上。只有他自己粗布衣裳,不入,站在一起,沈清然目光全在薛谨风身上。
薛匪风顿时有点想打弟弟,“你这衣服惹眼,进去换一套。”
“哦。”薛谨风穿上他哥的衣服,立刻变成一只英俊的土鸡。
趁人换衣服,沈清然附在薛匪风耳边问:“他不是王爷吗?这样会不会太随意?”
薛匪风:“无妨,王爷来体验民间疾苦,以后让他做饭。”
沈清然吃惊,但他不喜欢做饭,老是让薛匪风做饭也不好,那还是让男主做吧。
“体验民间疾苦,那他会种田吗?”
“也可以。”
薛匪风突然搂住沈清然的腰肢,把他堵在墙上,低头吻了下去。
沈清然惊慌地伸手挡住他的嘴巴,“家里还有人!”
“他看不到。”弟弟果然碍事,薛匪风一只手箍住沈清然挣扎的双手,加深了在这个吻,另一只手抽出挂在墙上的佩剑,暗输内力看也不看往后一掷,锋利的长剑破风插入门框,恰恰横在中间,警告薛谨风不准从卧室出来。
刚要开门的薛谨风:“……”弟弟心里苦。
沈清然面红耳赤,眼尾闪着水花,薛匪风真不要脸。
给薛谨风住的屋子,是养蘑菇的那间,收拾通风一个月了,空气里依旧夹杂着淡淡的腐殖质气息。薛谨风在窗户边站得腿麻了,他哥终于大发善心抽走了门框上的长剑。
他走出来,没了王爷服饰,邪魅不起来,怎么看都是一个普通弟弟。
“我哥……我李哥呢?”
“他把门框戳了一个洞,罚他做晚饭。”沈清然嘴巴还肿着,“等等,为什么你可以叫他李哥?”
他就不行,还会被要求叫相公,沈清然脸颊又红了,他可叫不出来。
因为你叫他像戴绿帽子,薛谨风想,心里暗爽,还是嫂子厉害,他哥关了弟弟这么久,一点也不会愧疚的。
薛谨风:“在军中,李哥武艺不俗,受人敬仰,大家都叫他李哥,嫂子比较特殊,李哥可能想换一个称呼。比如说相公。”
最后一句他加重语气,想让薛匪风听见,借此晚上加一个鸡腿。
沈清然:你们男人都是这么想吗???
不了吧。
他转移话题:“听说你喜欢种地,跟我去山上一趟看看枸杞。”
薛谨风警觉,这话我可没有说!
沈清然很早之前就在右面的向阳坡上开荒,种了好几排的枸杞,枸杞耐旱,在戈壁荒漠里也可以生存。
枸杞可以入药,晒干泡茶养生,沈清然不懂医理,以有限的知识,种他所能想到的所有对薛匪风有用的东西。
在沈清然眼里,二十六岁的薛匪风已经可以踏入养生行列。
禁|欲和养生更配。
薛谨风替他哥旁敲侧击:“嫂子,假如一个骁勇善战英俊无匹的将军,这个将军说过一些无伤大雅的谎言,和一个普通的营前小兵,老家一亩三分地,茅屋三两间,你喜欢哪一个?”
沈清然:“啊?我为什么要选?”
“我有一个小妹,到了出嫁的年纪,家里对她的婚事举棋不定。”
“小妹?”沈清然皱眉,那是公主啊,公主下嫁给小兵,操作肯定很困难。小兵能出现在公主的择偶名单上,八成是公主的个人意愿,两情相悦。
男主询问他的意见,说明婚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小姐喜欢那个小兵吗?”
“还行。”但也喜欢将军,薛谨风犹豫了一下,觉得说出来有点奇怪。
沈清然认真地看着他:“将军会撒谎,还是小兵好,比如像你李哥这样的。”
还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好。
薛谨风:“撒谎很严重吗?”
“很严重。”沈清然想,薛匪风知道他撒谎的时候,看起来很难受,脸色很差,虽然他最后接受自己了,但是心里肯定难受过一阵。
薛谨风有点同情他哥了。
到了小山坡,枸杞长得半人高,淡紫色的小花稀稀疏疏地夹在绿叶当中,杂草一米高。
沈清然期待地看着薛谨风:“你喜欢除草吗?”
薛谨风:可以不喜欢吗?
显然不敢。
除了潘云奚,沈清然很久没见过对种田有如此热情的年轻人,他热情地指引薛谨风锄完枸杞地的草,回家时又绕着篱笆打理了一圈桑葚,把到处乱飞的枝条绑在篱笆上。
桑葚抽条很快,把茅屋围得像一座荒宅,薛谨风随口问:“种桑葚干嘛?”
看他嫂子除草的笨拙手法,看起来应该不会养蚕缫丝这种高难度的活。
沈清然也随口答:“给你哥种。”
薛谨风学的东西很杂,他马上把枸杞和桑葚联系在一起,总结出它们“壮|阳”的共同效用。
弟弟惊呆了!
当晚薛谨风和哥哥深夜谈心,问他哥“我会不会影响你和嫂子?”
薛匪风脸色很臭,想了想沈清然天天拎着裤子说不行,怕影响明天种田,嚷嚷着不如等以后都准备好了再说。
就是逃避!
有薛谨风在,沈清然借口更多了。
薛匪风能有什么办法!
他有些无奈,“罢了,没什么差别。”
没差别?那就是以前也没有那啥!
了解到事情的严重性,弟弟一脸沉重,同情地拍拍哥哥的肩膀。
枸杞和桑葚不行,他有一个宫廷祖传药方想同哥哥分享。
但不能直接说,要悄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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