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05章

    海王宫的花园里,属于六公主的那块地盘上,矗立着一座洁白大理石像,他是有着英俊的面容的人类男子,身上带着一种气质,与海底的雄性人鱼相比,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这让六公主很是沉迷,总是用她美丽的蔚蓝色眼睛深深凝望着他。

    因为这座石像,六公主对人类的世界感到好奇,总是缠着祖母听她讲大海以外的故事,听的多了,她就想去海面上亲眼看看。

    人类的船,人类的房子,还有人类。

    她还没见过活生生的人类呢!

    可惜,只有满了15岁的人鱼才能离开海底,而她却是王宫里最小的公主,等上面五个姐姐都过了十五岁,才终于轮到她。

    那天,小公主细心地装扮了自己,戴上用珍珠编的花环,尾巴上咬着八个大牡蛎,尊贵又漂亮,她难受地摇了摇尾巴,还是一脸兴奋地游出了王宫,身姿轻盈的冲向海面。

    当她把脑袋伸出水面时,太阳已经落山,天上的云朵发着光,有黄金一样的金色的,有玫瑰一样的红色,还有好多星星快乐地眨着眼睛。

    这都是海底看不见的风景。

    然而此时此刻,什么都没有海面上停着的那艘大船有趣,船上有三根桅杆,只挂了一张帆,因为海面风平浪静,没有一丝儿风吹动。

    船上的人很多,有坐在护桅索周围水手,还有许多服装华丽的男子,但其中最英俊是一位黑眼睛的王子。

    余晖渐渐消失,船上亮起各色各样的灯笼,还有欢快的音乐声,水手们踢踢踏踏跳着舞,一百多发火箭射向天空,绽放漫天焰火,就像太阳一样夺目,又像流星一样落下。

    在这样的光华中,年轻的王子简直英俊极了!六公主根本没办法将眼睛从他身上挪开,他就像花园里那座大理石像……不,他比大理石像还要英俊!

    她看了一个晚上的王子,直到灯笼熄灭,直到焰火不再发射,直到大风暴来临。

    年轻的王子落入海中,快要被淹死了。

    六公主救了他,吻了他的额头,拖着他向着海岸游去,放到沙滩上,整个人都躺在阳光下。

    是的,时间已经过去一个晚上了。

    钟声从岸边雄伟的白色建筑中响起,许多年轻女子穿过花园走出来,在躲在大石头后面的六公主紧张地注视下,终于有人发现了王子。

    王子苏醒了,他对着年轻姑娘笑得非常好看。

    六公主伤心地回到了海底,王子永远不会知道是自己救了他,因为她是一条没有双腿的人鱼,永远到不了岸上。

    接下来的许多个清晨与夜晚,她总是忍不住浮出水面,去找英俊的王子。她看到熟透的果子被小鸟偷吃;她看到金黄的麦田在风中像海浪一样翻滚着;她看到人类的幼崽被小狗追得哇哇乱叫;可她就是看不到那个王子。

    她只能痛苦地回到海里,抱着英俊的大理石像伤心难过。

    六公主想,人类的生活多有趣,他们的世界多么宽阔,天空山脉,森林田野,都是她看不完的风景。

    海底世界有什么好看呢,她都看腻了!

    海王宫里又在举办舞会,六公主的歌声最为动听,所有人鱼都比不过她,每次吟唱总能赢来许多掌声,她快乐了好一会儿,又觉得失落。

    她无法忘记王子,也无法忘记人类的世界。

    祖母告诉她,人类的寿命要人鱼短上许多,很少有超过一百岁的,人鱼却能活上三百多岁,但人类有不灭的灵魂。

    它永远活着,即使身体化为尘土,它仍是活着的。它升向晴朗的天空,一直升向那些闪耀着的星星!正如我们升到水面、看到人间的世界一样,他们升向那些神秘的、华丽的、我们永远不会看见的地方。(注1)

    人鱼是没有灵魂的,一旦死亡,就是完全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只余下一具尸体,被族人送到坟墓——那是一个深渊,有无数人鱼的骸骨。(注2)

    “那怎么样才能得到一个不灭的灵魂?”

    “只有当一个人比爱父母还要爱你的时候;只有当他把爱全部放到你身上的时候;只有当他让牧师把他的右手放在你的手里、答应永远对你忠诚的时候,他的灵魂才会分一半到你的身上去,而你就会得到一份人类的快乐。”(注3)

    白发苍苍的祖母说着,眼中只有淡漠的平静,“但是不会有人类愿意的,我们认为美丽的鱼尾,陆地上的人类却认为非常难看,他们那儿的好看是必须生有两根呆笨的支柱——他们把它叫做腿!”

    六公主悲伤地望了一眼自己漂亮的尾巴,又想起王子长长的双腿,心里难过极了。

    如果她能变成人类多好。

    这样她就能去找王子,争取那一办灵魂,永远的存在于世间。

    宫殿中的舞会还在继续,里面充满了歌声与快乐,六公主却要悲哀地坐在自己的小花园里,她仰望着水面,脑中只有一个想法:

    “他——我爱他胜过我的爸爸和妈妈;他——我时时刻刻在想念他;我把我一生的幸福放在他的手里。我要牺牲一切来争取他和一个不灭的灵魂。”

    “我要去拜访那位海巫婆,我一直非常害怕她,但是她也许能想到办法帮助我吧。”

    六公主游出了花园。

    ·

    “那是条带鱼,扁扁的,肉质还算可以。”

    津南动人的声音林星耳畔娓娓道来,令她有些沉迷,望着深海里的“灯光秀”,她跟着津南的介绍在心里念叨起颜色来:“金的、白的、红的、黄的、绿的、紫的、蓝的、灰的、粉的……”

    数了一会儿,她差点唱出歌来,不过那首歌唱的是气球,可不是深海里的鱼。

    一想到这里是深海,上面是厚厚的海水,下面也是厚厚的海水,前后左后更是无边无际的海水,也不知里头藏了那些巨大的海洋生物。

    海底这样神奇的地方,长多大都不奇怪,十几米长的鱿鱼鲸鱼比比皆是……啧,摸了摸自己有些颤抖的小心脏,林星沉顶不住了,闭上眼睛,把头靠在津南身上,小声说:“我不敢看了。”

    她的头发被水流卷到津南脸上蹭来蹭去,其实这幅画面看上去还真没什么美感,活像被水鬼头发缠住似的,可那种软软痒痒的触感却让津南很是喜欢。他眯了眯眼,开口说:“不敢看就休息,不用着急。”

    反正有他在不是么。

    林星沉额头顶着雄性人鱼宽阔坚实的肩膀,突然想起那篇《海的女儿》,这个故事是她上小学那会儿看到的。当时她好多同学都看哭了,觉得王子好坏,怎么能不喜欢小人鱼娶了别人,害她变成泡沫死掉了。

    明明人鱼为了她离开大海,离开亲人,被割去舌头,失去了美好的声音,就为了得到一双能上岸的腿。可就算有了双腿,她每走一步都等忍受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的剧痛。

    为了爱情,小人鱼这样大的牺牲,王子却无动于衷,实在太让人心疼了。

    可是林星沉没有哭,她不明白什么是爱情,唯一的想法就是小人鱼太傻了,王子都没有跟她说上一句话,她就能为了他不要尾巴,抛弃亲人。

    她有7个亲人呢,爸爸、奶奶还有五个姐姐,每个都对她很好,她竟然都不要了!几个姐姐为了救她连头发都没了!

    果然是被偏爱的有恃无恐,拥有太多亲人给的爱,所以一点儿都不珍惜,为了个长得帅的男人说抛弃就抛弃了。

    那时无父无母的孤儿表示自己非常嫉妒,坚定地认为小人鱼是个傻蛋!

    现在,林星沉依旧这么认为。

    想到这里,她猛地张开眼,好奇地问面前的雄性人鱼:“津南,你会喜欢上人类吗?愿意为她不要鱼尾巴,抛弃亲人吗?”

    手指卷着雌性人鱼的头发——如果林星沉看到,为发现这个动作就跟卷意大利面一样——津南一脸不感兴趣地说:“我没有亲人,没办法抛弃,不过人类这么脆弱的生物,我怎么可能会喜欢,更别说放弃尾巴。”尾巴可是他重要的武器。

    没错,人类实在太脆弱了,她一点儿不想进海里,也不想要鱼尾巴。

    林星沉心有余悸地点头,赞了一句:“你的想法很正确。”

    看来不是所有人鱼都跟公主一样傻的。人鱼殊途,大家都不是一个品种,生殖隔离就不说了,一个不能上岸,一个没法儿下水,这还怎么谈恋爱?

    人鱼公主的悲惨遭遇就是前车之鉴。看看吧,去找大反派支招,弄得自己变成泡沫,灵魂升天去了,却把整个人鱼族都给坑惨了。

    108说这是个真实的世界,但没否认这里的人鱼公主就是童话里的主人公,也许是安徒生梦到了这个平行世界发生的事,于是写下了这个悲伤的故事。

    梦是个神秘的存在,总能看到一些了不得的东西。

    比如她就经常在考试前梦到考试题目,所以成绩一直以来都挺不错的,可惜了没爹没妈,最后还是没钱继续念书,只能出来打工。

    想想那段时间过的日子,就是大写的苦逼!

    不过安徒生写的故事结局已经够虐了,没想到现实当中更虐,人鱼公主变成的泡沫竟然让人鱼一族就濒临灭绝。说来说去还是那个海巫婆太狠心了,都不知道有什么深仇大恨,这么凶残。

    等她到了海巫婆的家,可以找个机会问问,她还是有些好奇的。

    108暗暗吐槽:看你找到海巫婆以后还有没有力气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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