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克斯坐在后方的警车也一路跟随到了警察局。
“霍克斯。”高瘦的干练男人在警察局门口迎接他，“这一片的事情是我们组负责的，我是组长平野。”
霍克斯与他握了握手。
寒暄过后，平野的目光穿过霍克斯的肩膀，落在站在稍远处刚刚下车的穗凉身上。
她身边还有女性警察小心地搭着她的肩膀，柔声安抚着她。
“这位就是霍克斯你申请警方帮助的原因吗？”平川问道。
霍克斯点了点头：“嗯。她似乎迷路了，并不打算告诉我家庭住址，大概是对我有防备心。啊哈这是件好事，所以我不得不报警了。”
平野眼里闪过笑意：“居然不认识霍克斯吗？”
“……这又没什么。”霍克斯没好气地嘟囔，“我在东京又不出名。”
在警车上一直温言细语安抚穗凉的是一位女性警官，自称佐川。她在车上问了穗凉的名字，得到穗凉沉默的应对后，识趣地从车上摸出软糖递给穗凉吃，并不再多问，只让她不要再害怕。
本来就没有在害怕。
穗凉心里这样想着，接过递过来的软糖，慢吞吞塞进嘴里咀嚼着。
穗凉被带进了警察局的办公室。
佐川警官翻出记录本，柔声对穗凉说已经没事了，会全力帮助她，希望她能配合警方的问询。
穗凉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看在软糖的份上……
“你的名字是？”
“白鸟穗凉。”
“可爱的名字呢，跟你本人一样。你今年多大了呀？”
“……唔。”这个问题有点突兀，穗凉皱眉回忆了一下，从她的研发到如今，似乎已经过去很长很长的时间了，“132岁吧。”
“诶？”佐川警官一愣，笔在记录本上拉出长长的印记。
佐川警官讪笑：“别开玩笑啦，我是认真的哟。”
“我也是认真的。”穗凉抿唇，“啊……如果你是指诞生日的话，那可能要稍微小一点，大概在74左右差不多。唔，没错，74。”
佐川警官愣怔着，条件反射地扭过头去看并肩立在门口的平野和霍克斯。
霍克斯啪地一声拍在自己的脑门上，绝望地说：“……还真是中二病。”
平野沉声对佐川说：“跳过这个，接着往下问。”
佐川警官嘴角抽了抽，将记录本上的年龄一栏划掉，接着问道：“你家住在什么地方？家庭成员呢？”
“我的居住地啊……在YGGDRASIL的最顶层的控制室内。”穗凉平淡地说，“家人们都已经离开了，但是有几个在我之后被制作出来的NPC跟我一齐维持秩序，姑且算是家人？”
佐川的笔悬在记录本上迟迟未动，她再次扭头，求助般地看向门口的两人。
霍克斯叹了口气，无可奈何。
而平野已经大步走了进来，立在了佐川身后，看着对面端坐着的穗凉。
“小姑娘。”平野沉声说，“今天已经很晚了，你不想回家吗？”
穗凉抿了抿唇：“对我来说，没有‘想不想’这种说法，回家是义务，有许多待处理事情等着我。但是我现在暂时没有回家的头绪，只有地铁而已，而晚间地铁是停运的，我没办法做出尝试。”
平野：“……”
每个字他都听得懂，为什么连在一起就那么让人难以理解。
穗凉看着对面两位警察局职工不太美好的脸色，轻叹了口气。
“你们无法理解是很正常的事情，就像身为异世界的我也无法理解你们的种种行为一样。”
她站起身，对两人轻轻鞠躬。
“感谢你们试图向我提供帮助的行为。已经足够了。”
她轻轻伸手拉开身后的椅子，向门口的方向走去。
“但是对我来说是无济于事的。那么就先告辞了。”
眼见穗凉似乎真的打算就此一走了之，霍克斯和平野急忙出声制止。
“等、等下！”
平野与霍克斯对视一眼，后者叹了口气，走过去安抚地拍了拍穗凉的肩膀：“别急嘛。”
“现在太晚了，不介意的话请暂时在这里逗留一会儿。”平野皱着眉，“你带了身份证吗？”
穗凉摇了摇头：“那是什么？我没有这种东西。”
平野：“……算了，你先稍坐吧。佐川，你陪一下白鸟小姐。”
说完，平野就大步走出了办公室。
穗凉微微蹙眉，露出些许不耐的表情。
“一定要在这里耽误时间吗？”她问霍克斯，“你们都没有别的事情可做吗？普通人类的话，现在不是该下线休息……回家休息，陪老婆陪孩子吗？”
霍克斯觉得自己的内心被扎了两刀：“……那个，我还是单身。哈、哈哈，英雄嘛，加班是经常的事情，习惯就好了。”
佐川轻咳一声：“不用在意，我刚好今天夜班。”
“女孩子熬夜可不好。”穗凉说道。
“……”佐川奇异地看了眼穗凉，呃了一声，“上班嘛，是没办法的事情。……你是不是困了？”
穗凉摇了摇头。
“啊，对了，你刚刚下车的时候是不是在吃糖来着。”霍克斯问道，“我见你嘴巴一嚼一嚼的。”
穗凉点了点头，指着佐川：“这位佐川小姐给我的糖，甜味合适且富含弹性，很好吃。”
霍克斯看了一眼佐川，后者福至心灵，笑着对穗凉说：“我还有一小盒，你想吃吗？我去拿来给你，你稍微坐在这里等一下好不好？”
穗凉看着佐川，似乎犹豫了一下，才缓缓点了点头：“谢谢，麻烦你了。”
得到了佐川警官提供的软糖的穗凉没有了不耐烦的情绪，她乖巧地坐在椅子上，慢慢品尝着盒子里的糖果，还不忘递给佐川和霍克斯，与两人一起分享。
平野去而复返，在办公室门口露了个头，对霍克斯招了招手，示意他从办公室出来。
“怎么样？”霍克斯走出来，问道。
“在全国联网内部登记档案中检索了一下‘白鸟穗凉’这个名字，同名同姓的有七个人，在12-25这个阶段的只有两人，核对了照片之后，并没有这位所谓的白鸟穗凉小姐。”平川抿了抿唇，“如果这位小姐并不是在耍着我们玩的话，我建议联系一下医院，对她的身理和心理做一下全面检查。”
“……”霍克斯沉默了一瞬，“你觉得……她脑子有病？”
“啊，差不多。”平野轻咳了一声，“不是骂人的那种有病，是真的有病。”
霍克斯沉默着，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
平野见他不搭话，便接着说：“我建议先联络医院，将白鸟小姐转移过去，当然我们也会派出人手看护。之后再准备检查，她毕竟也是位年轻的小姐，这么晚了也一定很累了。”
霍克斯唔了一声：“好的，辛苦你们了。”
平野点了点头：“那我去跟佐川说，送白鸟小姐去医院。”
“说起来，平野。”霍克斯回神，叫了正打算去吩咐任务的平野一声，“你觉得，白鸟小姐刚刚所说的那些，异世界什么的，是真实的吗？”
平野顿住了离去的脚步，他神色有些复杂，扭头看向霍克斯，小心叫了他一声：“霍克斯？”
“嗯？”
“……我说，你要不要也做一下检查？”平野含蓄地点了点自己的脑子，“我感觉你也需要……嗯……”
“……”
×
穗凉又被带到了医院，被安置在了单人病房里面。
佐川一边替她拉扯着被子，一边喋喋不休地对她说：“别害怕，先好好睡一觉，等到明天早上精神好了，再在医院里好好检查一下，别担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穗凉的目光上移，看到了墙角安置的监控器。
她回答说：“你今天夜班的话，明天白天应该回去休息才对吧。”
“……呃，总之，明早你还是能见到我的。”佐川笑着说，“就算没有我，也有我们可靠的同事，所以不用害怕，知道吗？”
她向穗凉招了招手：“来，躺下休息吧。”
穗凉收回视线，坐在了床上。
佐川向她摆摆手：“那我就先出去啦，晚安。帮你关灯吗？”
穗凉点了点头。
天花板灯的开关被摁下，黑暗笼罩了整个房间。
穗凉听到门被轻轻扣上的声音。
她在黑暗中静坐了几分钟，走到了窗边，掀起窗帘一角。
这是三楼，窗外还安装了防盗网。
要离开的话倒不是不可以，只是似乎没有必要。
穗凉放下窗帘，退回床上。
她脱下鞋子，爬上床，盖好被子，闭上了眼睛。
总之，先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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