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安倍晴明打开灵视，现世的东西在灵视下都褪去颜色，暗淡的世界里象征着妖气的黑色已经消失，但有一个秃头阿爸异常熟悉的东西在暗淡中闪闪发光。

    一个象征着头秃肝爆的侍神碎片。

    一个安倍晴明从来没有见过的侍神碎片。

    “......”

    阴阳师下意识得吸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秀发：“啊，肝好像有点疼的样子。”

    捡吗？

    安倍晴明在心里问自己。

    头发还想不想要了？

    肝还想不想留着了？

    掉在地上还在闪闪发光的侍神碎片仿佛是一个舞着飘带冲安倍晴明招手的小妖精，一直都在诱惑秃头阿爸去捡起它。

    可是……收集癖没办法啊qaq

    安倍晴明心中飘着海带泪，艰难地弯腰将侍神碎片捡了起来。

    看到侍神绘卷上空着一个位子心里好难受啊喂！

    我连八歧大蛇都收了，再来一个也是可以的！

    秃头阿爸在心里说服自己，自己将自己洗脑成功的阴阳师握着碎片查看。

    哦豁，又是一个ssr。

    金闪闪的碎片上恍惚出现一个人形的影子，安倍晴明忍着秀发和肝即将离自己远去的悲伤，转身看向被自己救下的人们。

    “因为一些原因，我可能需要你们的帮助。”

    穿着校服的白发少年站在漆黑的毛坯房里浅笑道：“好像有其他灵力者过来了，为了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就拜托你们忘记一点东西吧。”

    阴阳师右手上的灵光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源，银蓝色的光点在黑暗中划出新月的弧线，幸存者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咒术击中倒在地上。

    安倍晴明看了眼窗洞外的夜空，除妖师的式神在远方的空中越来越近，瘦长漆黑的式神成群结队地出现在天上，以安倍晴明这几年做的功课来看，第一批赶到这里来的人应该是除妖师里的的场一脉。

    只有他家的式神才有这么丑。

    安倍晴明来到宽大的窗户洞前，回头看了眼身后横七竖八倒了一大片的人们，伸手将之前自己布置在地上的符咒唤回来。

    银蓝色的符咒从地上飞回，安倍晴明收起符咒右手撑起，翻到窗户洞上坐着。建筑的高层夜风飒飒，秃头阿爸雪白的长发在空中飞扬。

    看着空中逐渐靠近这里的的场家式神和地面上阴影里略过的其他除妖师，安倍晴明从十几层的窗户洞上一跃而下。

    阴阳师鲜红的妖纹在眼角清晰起来，清脆的铃声从安倍晴明的身上响起。

    铃——

    一只巨大的，头顶上鼎着一张隐匿符咒的两尾狐妖在高楼林立的建筑顶端跳跃着，银白色的毛发在夜间的灯火中散着光屑，竖起来的三角耳在跳跃间向后倒去，鲜红的妖纹在狐妖的脸上描绘出艳丽的图案，狭长的狐狸眼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半空。

    小白叫了声自家阿爸：“晴明大人！”

    白藏主幼童一样的声音在安倍晴明的心中响起，阴阳师在半空中调整着自己的姿势，然后被巨大的梦山之主接在背上。

    安倍晴明：“小白，谢谢你了。”

    白发的阴阳师摸了摸狐妖柔软敏感的耳朵，耳尖有一撮红毛毛的大耳朵向脑后倒了倒，白藏主甩着两条毛茸茸的大尾巴飞驰回家。

    “八岐大蛇已经从苇原中国回来了。”

    一路上白藏主向安倍晴明汇报着家里的情况：“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已经去刷御魂塔十层了，这次的妖魔是从苇原中国那边逃难过来的，然后很不巧的是，导致他们逃难的凶手就是八岐大蛇。”

    秃头阿爸：“？？？”

    “对的，八岐大蛇这十年一直都在苇原中国那边活动，好像是因为那一块的材料比较多，但是妖魔也多，所以他将除了大江山以外的组织全部打了一遍。”

    白藏主解释说：“这些妖魔被八岐大蛇逼迫得没有办法，只能从苇原中国撤离，逃难到其他地方。本来他们应该会去距离苇原中国更近的京都，但是大天狗大人之前整顿八大天狗道场的时候强调了他的大义……所以那群妖魔还没靠近京都就被天狗们打了回去，于是他们一路绕过京都向上，来到了浮世绘町。”

    说着，梦山之主已经停在了信太宅的门前。

    “……”

    秃头阿爸从白藏主的背上滑下来，哭笑不得地说：“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我坑我自己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这样呢。”

    白藏主在阴阳师的身上蹭了蹭自己的大脑袋，随后化成小白狗的姿态趴在安倍晴明的肩膀上甩着尾巴：“根据铁鼠的情报，这一次的妖魔迁徙规模庞大，日本境内几乎所有的阴阳师和除妖师都注意到了，相信很快浮世绘町这里就会有很多异乡妖魔和人类灵力者到来，所以大家要更低调一点了。”

    小白顿了一下，补充道：“这些都是玉藻前大人说的。”

    “唔……我也猜到了，小白你是肯定想不出这些。”

    安倍晴明逗狗般地挠了挠小白的下巴，又撸了把小白的狗（划掉）狐头。

    安倍晴明推开门走进家里，在众妖怪中看了一圈：“说起来，八岐大蛇呢？”

    “他说魂十现在对于满级式神来说似乎太简单了，他在尝试研究出魂十之后关卡。”

    山兔骑着魔蛙跑过来，晃晃自己的大耳朵，冲秃头阿爸伸手：“阿爸抱抱！生日快乐！”

    “谢谢崽崽。”

    安倍晴明将小山兔从魔蛙背上抱起来搂在怀里，抬头打量着被众妖怪装扮一新的庭院。

    巨大的粉色樱花树上挂满了鲜红的布条，每一个布条下都坠着一个安倍晴明模样的人偶和其他式神的人偶。每一个都是妖怪们自己亲手做出来的，有丑有美，拳头大小的人偶们挂在樱花树上多如繁星。

    庭院的正中间摆着一张大桌子，一旁还有两三个表面平滑的大石头坐落着，上面都摆满了食物。燃着蜡烛的彩色花灯在池塘里摇摇晃晃，碧绿的草地上随处可见的都是五颜六色的彩带和气球，五角星形状的小彩灯被挂满了屋檐和植被上。

    安倍晴明透过面向庭院的玻璃看到连屋子里也被挂满了小彩灯。

    “你们这是……”

    秃头阿爸抱着山兔走到樱花树下，随手拿着飘到离自己最近的人偶打量着：“学了好久吧？”

    “嗯嗯！”

    山兔在安倍晴明的怀里点点头，大声道：“制作人偶好难学啊，手都被戳了好几个孔，阿爸你看！”

    小山兔高举自己的手送到安倍晴明的面前：“不过我也把阿爸你做得特别漂亮哦！”

    “啊，山兔真厉害。”

    安倍晴明摸摸山兔的脑袋，将她放回魔蛙的背上。

    妖怪们知道安倍晴明已回，陆陆续续都涌了过来汇聚在庭院里，大大小小的妖怪神明们将阴阳师围绕在他们的中间，开心地向自家阴阳师祝贺生日。

    “晴明大人生日快乐鸭～”

    “阿爸成人快乐～”

    “从今天开始您就又是成年人了，但是也要记得不要熬夜。”

    “晴明，能够伴随着你成长，真好啊……”

    “阿爸阿爸，恭喜你成年快乐！也要恭喜你快要觉醒妖族血脉啦！好期待！”

    金鱼姬哼哼唧唧挤到秃头阿爸的身边，兴高采烈地大笑起来：“我还没有见过阿爸妖怪时候的样子，想看～”

    “……”

    本来内心满是感动的安倍晴明闻言陡然一震，心中的热流都瞬间被他受了回去。

    虽然已经不记得自己天狐血脉觉醒时是什么样子了，但是安倍晴明却能深刻感觉到自己对于觉醒后的自己的抗拒和羞耻。

    妈诶，我都失忆了还能有这么大的反应，我妖怪时候到底是有多么可怕？！

    秃头阿爸心中又是好奇又是潜意识浮起来的抗拒，少年的面上已经将这些毫不掩饰地显露出来了。

    “恩？”

    阎魔翘着大长腿坐着云从后方飘过来，神明脸上的黑紫色的眼影妖娆威严，掌控地狱的妖魔霸气侧漏地吸了口烟枪，好奇道：“晴明，看来你对你自己的天狐血脉跟抗拒啊……”

    不远处原本笑晏盈盈的玉藻前目光突变，眼色如刀地飞向安倍晴明。

    “……”

    阎魔你个腹黑女王能不能饶了我！

    秃头阿爸的求生欲异常强烈，只见他一脸正直地挥手说：“怎么可能，我可是失忆了，我自己都不记得我妖怪时候的样子了，说起来我也很好奇呢。”

    大舅的眼神又回到了柔情似水的样子，秃头阿爸心中长舒一口气。

    “嗯哼。”

    阎魔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少年阴阳师，决定在今天这个愉快的日子里放过他，随即没有再搞事情。

    经过刚才金鱼姬的打岔，安倍晴明来到樱花树下，转身郑重地看着自己的式神们，随后向这群陪伴了自己两辈子的同伴们弯腰：“我安倍晴明，真的特别特别感谢大家能够来到我的身边，成为我的式神。大家都像家人一样，我觉得自己很幸福。”

    “所以，我邀请大家从今天开始，继续成为我安倍晴明的式神。”

    白发阴阳师将自己的式神绘卷扔到樱花树上，数米长的式神卷轴在树枝上摊开悬挂着，安倍晴明用自己的灵力在式神卷轴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这一次，不是一千年的那卷绘卷，也不是之前十年里的临时契约，人类身体的成年代表着安倍晴明的身体已经不再虚弱，也代表着他可以再一次正式与自己的式神们签下契约。

    “我名为安倍晴明。”

    夜空下，八重樱仍然尽情开放。少年阴阳师展开折扇，桔梗印在他的面前铺开，狂风从他的身上吹起，灵力将花瓣吹散。

    湛蓝如天空大海的眼里是温柔包容，阴阳师嘴角的弧度和千年前一模一样，时间对他从来没有苛责和打磨，安倍晴的灵魂千年如一日的依然闪耀。

    白发阴阳师开口道：“你可以成为我的式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