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第二章

    从惊讶中抽出注意力来，安倍晴明终于找到了他的目标，记忆中的中百货超市。

    粉雕玉琢的小豆丁背着白白软软的小书包颠颠儿地冲进明亮的超市里，左右巡视片刻，他在超市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沓白色的白纸，还有笔和剪刀。

    安倍晴明回头，他看见那群跟踪自己的人神色不耐，他们接下来可能就是不再隐藏自己要直接闯进来。

    时间不多了……

    秃头阿爸从书包中拿出土御门家给他准备的银行卡将自己看中的东西全部买下来，然后直接在一旁的关东煮座位上做下开始做手工。

    按照记忆，安倍晴明生疏地握着现代的圆珠笔在被自己剪裁成合适大小的白纸上画着符咒：“缚，守，灭，生，一式，还有什么基础术士的咒……还要写两个召唤符咒，再来十个纸式……”

    像是小孩子随意涂鸦一样，安倍晴明迅速随意地在或人形或长方形的纸上挥洒着一般人看不懂的符文，直到将自己买的白纸全部用完后，小晴明抬头。

    橱窗外站着两个身体虚浮的普通人，他们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了很久。

    “急急如律令——”

    晴明清澈如水的眼睛里蓝光微闪，在【灵视】下，监视着晴明的两人周遭俨然有一片浑浊的黑雾，他们身上的恶意都已经将潜伏在人世中的黑暗浊气吸引过来围绕在他们的身边，同时还有丝丝缕缕的血气缭绕在内。

    人世万象，欲/望成渊。

    “连这种东西都出现了，看来这群人的手里确实是不太干净。可不能将普通人牵扯进来。”

    秃头阿爸看了眼坐在收银台后低头玩着手机的年轻男人。

    他低头收拾好东西，将符咒放进白净的和服袖子里，背上白云小书包跳下椅子走出超市。

    安培晴明镇定自若地从监视着自己的人们身前走过，假装自己被前方夜市的热闹吸引，随后突然撒腿跑进人群拥挤的夜市里。

    被安倍晴明这一举动惊住的跟踪者面面相觑：“这是被那个小鬼发现了？”

    “管他发没发现，追！”

    ***

    背着小书包，踩着小木屐的安倍晴明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喧闹的夜市中，他感知到了一股从远处煌煌传来的浓厚妖气。

    “这是——！”

    安倍晴明开着【灵视】向天边看出，密集的人群丝毫没有阻挡住他的【视线】，在他的眼里，墨色尽染的夜空中有一团气势极盛的滚滚妖气张扬而来。

    安倍晴明脸色凝重：“百鬼夜行……”

    这大晚上的出来夜行，请问您是吃饱了撑的出来消消食的吗？

    “你们找到了吗？”

    身后隐约传来的呼喊声让安倍晴明回过神来，自己的人生安全还没有得到保证，现在还不是关注百鬼夜行的时候。

    安培晴明低头继续向前方走去，如水滴滴入大海一般，幼童矮小的身体很快就消失在闹市之中，再无踪迹。

    “找到那个小鬼了吗？”

    在人群中碰面的不法分子问。

    “没有，可恶，没想到这个小鬼灵活地跟只野猫一样，这条路上人太多，现在看样子已经彻底找不到了。”

    另一个人摇摇头。

    “不行！”

    刚刚负责监视的安倍晴明的二人之一急切地小声道：“今夜是最后的时限了，如果我们还有找到合适的小鬼，我们会被…杀死的！”

    似乎是太过恐惧，说话的人连那个神秘存在的名字都不敢说出口。

    似乎是为首的人一锤定音道：“那就再找其他的，今夜这条路上这么多人，肯定还有落单的小鬼，无论男女胖瘦，先抓到一个进献上去再说！”

    “是。”

    在这群人的脚下，一片系着红绳的圆脸人形白纸正安静的躺着。

    等他们散开后，常人手掌大小的人形圆脸白纸从地上爬了起来，鲜红的绳子在头顶上晃了晃，生气一般，红绳在头顶上化出了一簇熊熊火焰，它似乎正在生气。

    这是出自大阴阳师安倍晴明之手的绝版纸式，情绪丰富又善解人意，可爱活泼又聪明能干，最重要的是它们特别善于操持家务！

    阿爸特别喜欢它们！

    制作它们正是秃头阿爸此次上街的目的。

    现在用它来探听这群人的对话也只是因为时间太赶，安倍晴明还没有来得及折专司信息的纸鹤式神而已。

    头顶的红绳无风自动的圆脸小纸式躲过众多正在行走的双脚，顺着与自家阴阳师之间特有的联系向安倍晴明所在的方向跑去。

    爬山涉水后，小纸式终于找到了自己的阴阳师，还没来得及跟自家可爱娇弱的阴阳师撒撒娇，脸蛋圆圆的小纸式就被自家阴阳师捡了起来，递给了另一个小孩手上：“送给你。”

    一路辛苦跑来的小纸式：？？

    阴阳师大人？您这么快就不要我了吗？QAQ

    ***

    “这是，什么？”

    眼睛红红的棕发孩子抽噎地看着自己手上的圆脸小纸人。

    “这是护身符，也是守护神。”

    安倍晴明目露慈爱地看着眼前的小孩子柔声道：“有什么难过的事情就跟它说，第二天醒来就会遇到奇妙的事情哦。”

    比如在你的枕头旁放一朵小花花，给你当田螺姑娘帮你打扫卫生什么的。

    “是吗？”

    脸上肉嘟嘟的棕发小孩疑惑：“会比妖怪还要厉害吗？”

    “妖怪？”

    安倍晴明闻言眼睑微眯，心中暗道果然。

    这个小崽崽身上的妖气这么浓郁，肯定接触过妖怪。

    “护身符跟妖怪不一样，妖怪是自己拥有力量，护身符是让别人遇到好的事情。”

    看着自己身前这个迷路在灯火繁杂的闹市上的人类小崽崽，完全忘记自己此时此刻也是小孩子的大阴阳师安倍晴明满心的怜爱幼小的社会责任感：“你叫什么名字？”

    “奴良陆生……”

    小陆生捧着脸蛋圆圆的小纸人，满眼新奇地看着这个长相更接近家中妖怪的同龄人：“你呢？”

    奴良陆生虽然现在年纪才八、岁，但由于家中的特殊情况和数位长辈的溺爱，胆子极大不说，脑子也特别灵活。

    今夜是因为爷爷又一次撇下他出门去了，所以小陆生从家中溜出来，赌气地想跟踪爷爷，但却因为身材矮小迷路在人山人海的夜市中，他一时间找不到方向所以才蹲在路边哭。

    安倍晴明的出现让小陆生只警惕了一小会后就放下心中的防备。

    这么好看的人，肯定不是普通人，他一个男孩子比毛昌姬和雪女还好看，肯定是妖怪。

    妖怪变化的俊男美女小陆生从小就多了，这就导致在小陆生的眼里，只要说长得特别好看的，发色瞳色特别奇怪的，而且还穿着和服浴衣的，肯定就是妖怪。

    普通人不会这么好看的。

    当然，妈妈除外，妈妈也很好看！

    作为下一任魑魅魍魉，百鬼之主的奴良组三代目，任何妖怪都会拜倒在他的脚下，所以今天也是霸气满满聪明伶俐的一天呢！

    （叉会腰）

    “我吗？”

    想到早上在土御门宅邸门前上车时，原身爷爷用式神传来的话：土御门晴明，作为灵力尽失的土御门嫡系，不允许你在外面使用土御门家的姓氏，你只能用自己的名。

    那副高高在上又毫不掩饰的不屑让秃头阿爸当时差点就笑出了声，阴阳师当时抬起尖尖的下巴脆声答：“是，爷——爷。”

    什么沙雕名字，还没有在下的安培晴明好听。

    ……

    回忆拉回，秃头阿爸自以为倜傥潇洒地笑了声：“我叫晴明。”

    家中妖怪的名字有比晴明更简单OR更奇怪的都有，只是单单没有姓氏在小陆生的眼里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小陆生鼓着脸，努力做认真严肃状：“晴明，你的名字我记住了。等我长大了，我们可以一起喝酒吗？”

    “喝酒？”

    这是什么奇怪的现代交朋友的方式？

    安倍晴明心里一阵疑惑，但面上不显，一脸微笑：“好啊。”

    “啊，我看到爷爷了！”

    小陆生突然惊喜地跳起来：“晴明我先去找爷爷了，我们以后再见！”

    在小陆生的眼里，没有妖怪不想拜入奴良组的门下，自己与晴明很快就会再度相遇的，所以奴良组的小少主并不担心今后自己与晴明之间会不会再次相见的情况。

    “爷爷？等——”

    还没来得及询问详细，小陆生就跟泥鳅一样钻入人群中失去了踪迹。

    “这孩子也太没有警惕心了吧。”

    阴阳师失笑地摇摇头：“见到陌生人就直接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就算是原身这个从未出过门的孩子也知道不要跟陌生人讲话，他还真是心大呢。”

    “啊……我好像忘了问纸式之前都打听到什么消息了。”

    安倍晴明踮起脚尖朝人群中望去：“陆生好像离得还不算太远，去悄悄地换一个纸式吧，那个孩子还没来得及告诉我探听到的什么呢。”

    想着，秃头阿爸向着陆生消失的方向也挤进了人群中。

    这一刻，某个秃子忘了，他还在躲避人贩子的途中。

    ***

    或许是因为阿爸的身上的气质太过出尘典雅，又或许是因为小少年的容貌太过绮丽，路人纷纷不自觉地为秃头阿爸让开了道路，他很轻易地顺着与纸式之间的联系来到了小陆生所在的地方。

    幽暗的小巷口前。

    “奇怪……那孩子的爷爷会在这种地方吗？”

    安倍晴明看着自己面前这个狭窄逼仄的小巷子，里面潮湿腐朽的气息被穿堂风缕缕吹来，让人不禁心生嫌弃，不愿进入。

    他下意识地想转动手中的折扇，一抬手就想起现在的自己还没有扇子，习惯性装逼不成的秃头阿爸脸色微沉：“陆生身上的浴衣虽然颜色深沉，但料子极好，就算是在土御门家，我也只在主人身上看到过，仆人身上的料子远没有这么精细。按理说一个家世不错的老人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呜！”

    “！”

    小孩子挣扎地声音只存在了一秒不到就消失了，但晴明依旧听得很清楚，这是刚刚那个胆子很大，眼神明亮得像是有星星在里面闪闪发光的孩子发出的声音。

    “是陆生？糟了，出事了！”

    安倍晴明听闻一头扎进黑黝黝的巷子里，风似的刮向巷子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