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客人相继离去,留下满屋狼藉。
幸好徐凌飞有先见之明,雇佣了餐厅服务人员,他们专业、尽责地将房间还原到趴体举行之前,才告辞离去。
喧哗散尽,偌大的豪宅稍显冷清,刑天皓单臂撑住大门,像只即将被赶出家门的柯基,拼命博取徐凌飞同情。
“为了参加你的乔迁宴,我连赶三天戏份,早上下了飞机没有丝毫休息就直奔你这儿来了。”撅嘴,他一副宝宝好可怜,宝宝需要安慰的样子,明明快奔三的男人,卖起萌来竟然有如神助。
微笑着不为所动,徐凌飞双臂环胸,睥睨而视。
“想留下来?”她问。
“想。”刑天皓忙不迭地连连点头。
“留下来合适吗?”她又问。
脸色蓦然僵硬,刑天皓脸色尽显颓败。
“所以你在这儿跟我磨叽什么。”徐凌飞啧啧摇头,“走走走,赶紧走。”
她说话时,浴室里传来妖娆女声。“凌飞,干嘛呢,还没把服务生们送走吗?送走就快过来,你家浴室好大,浴缸真豪华,我们可以一起做个泡泡浴SPA,啊~~~郝璐,我不喜欢玫瑰花,别撒,那玫瑰花哪来的?”
“今天是女生之夜。”徐凌飞强硬扒下他手臂,利落地将他推入电梯,看着他绝望的脸畅然微笑。
刑天皓自知无法如愿,也不强求,只是眼瞅着电梯门关闭,忍不住嗫嚅一句:“玫瑰花是我送的,求放过啊(┬_┬)~”
“姑娘们,我来啦!”刑天皓离开,徐凌飞兴高采烈地与女孩们汇合,洗了个鸳鸯……不,大众浴,随后四个姑娘穿着浴袍挤在床上嬉闹成一团。
好吧,主要是另三位在嬉闹,徐凌飞积极配合,主动想要融入,虽然有时并不知道她们笑闹的点在哪里。
“真好,许久都没能做回自己了,每天就像戴着面具生活,无时无刻不端着架子。”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烦恼,即便星途顺畅的秦霜霜也不例外。
郝璐适时接话,不过她更多是羡慕秦霜霜取得的成绩与地位,诉说下小演员到处面试、应聘的苦楚,顺便吐槽下自己刚入组就被换掉的苦逼经历。
徐凌飞静静听着,倒颇为理解。女性想在圈子里混出头并不容易,要经受各种不公、骚扰、诋毁、潜.规则,没红之前根本没有话语权,就算成为小花,也不是处处都能顺心如意的。
“你当时怎么没跟我说?也许我可以帮你运作运作。”对于郝璐没联络自己,徐凌飞表示不满。朋友关键时刻就得帮忙出头啊。
“得了吧,那时你正在拍《丧尸班列》,你想想当时你剧组聚众斗殴新闻闹得有多大,我哪敢烦你。不过一个女二号罢了,顶掉就被顶掉,之后我又接了个网络剧女一号呢。”郝璐不光外表睿智,人也有想法,能看得开,凭借扎实地基础一步一步向上迈,是个会运用头脑的女孩。
“还是欣然好,想拍戏就拍戏,不想拍戏就休息,结婚后说不定还能转行做幕后,当个制片人什么的呢。”
说着说着话题便转到了许欣然身上。由于圈内许多大导演都是夫妻档,妻子从前是演员,嫁给导演后退居幕后,为丈夫操持公司、剧组,当制片人。所以秦霜霜才有此一说,哪想此话一出,直接说哭当事人。
“凌飞、霜霜、璐璐,怎么办,我真没办法了。”抽泣着,许欣然眼泪像拧开的水龙头,扑簌簌向下淌,止都止不住。
这可太不像许欣然作风了。她一直都自诩女汉子,刚强Girl,当年徐凌飞陷入恋爱,做出各种无脑事情时还被她瞧不起,觉得是丢失了女人的骨气,这世上没有谁离不开谁一说。可现在她竟让自己陷入如此境地。看着同学好友陆续成功,似乎只有她深陷泥潭,她不好意思张嘴求助,又怕这份同学情谊早在毕业的一年多里消失殆尽。
她苦苦煎熬、硬挺,直到收到徐凌飞邀请短信,她知道,她还可以依仗这份情谊。
“我大三那年,不是出了个对象吗。”她开始讲述她的故事。
“我只跟你们说过他是导演身份,并没有详细说明他的情况,因为我不想让你们瞧不起我,觉得我是在抱大腿,找干爹。”许欣然大三时才二十二岁,正是含苞待放、娇艳欲滴的年纪,她又是表演系学生,如果被人知道这段恋情,一定被描述得不堪入目。“陈方禄那年已经四十岁了。”
十八岁的差距,敏感的职业,导演与表演系学生,几个要素就能让人编造出N多八卦绯闻。
“你……是有恋父情节还是真爱他?”秦霜霜忍不住发问,被郝璐狠掐腰间嫩肉,才讪讪吐舌头表示求饶。
“我没有恋父情节,至于真爱……也不算吧,就是一次拍广告时认识的,那时老陈特别关照我,嘘寒问暖,拍摄过程中给了我很多指导,你知道,第一次上镜跟表演课很不一样,我束手束脚,浪费许多时间,他不止不骂我,还御下严格,剧组里没人敢嚼我舌根。”她回忆着,初出茅庐的少女就这样被骗去了好感。
“拍摄结束后,他仍然隔三差五约我吃饭,后来我知道他离婚了,单身三年,一直没遇到合心意的女人。他说娱乐圈太复杂,女人们就跟蜘蛛精一样,缠住你拼命压榨你,要你买礼物、买奢侈品,还要给她们找资源找角色,可他想找的是相伴一生的伴侣,不是被利用的工具。直到遇见我……”
掏掏耳朵,徐凌飞觉得好耳熟,上辈子貌似有哥们在自己面前炫耀如此钓到过好几个女孩。明明一把年纪,肚满肠肥,兜里没俩钱还能夜夜当新郎,就是骗的这种无知少女。
“所以他现在又看上别的女孩了?把你甩了?”太明白这种人心里,无非就是玩玩,如果许欣然想让对方回心转意还是算了吧,早离开他早脱身。徐凌飞暗忖。
“不是……”许欣然呢喃道:“其实,我也没那么爱他,就是觉得他对我很好,又在圈内混一辈子,我想以后肯定要进入娱乐圈,有人带总比自己拼强,若能出人头地,睡一个人总比睡一个加强排好吧。更何况,睡自己男朋友,谁也说不出来什么。”
她话音落下,迎来六只惊愕眼眸,三张合不拢的大嘴。
“厉害了啊,许欣然,超级有想法。”徐凌飞忍不住啪啪鼓掌。秦霜霜和郝璐也以第一次认识她的目光打量眼前这个超~~~可爱超~~~纯真的小女生。
“我只想让事业顺逐一些,婚姻差不多就可以,哪儿那么多爱情。没想到,老陈居然骗了我,今年我才发现,他居然有媳妇,他根本没离婚。”
呃……逆转来了。
“他老婆找到我就指责我是小三,各种泼妇骂街的词汇尽数往我身上扣,每天一趟到我租住的公寓砸门,周边的邻居都开始用另类眼光看我,我不敢出门,精神几近崩溃。有时还在想,幸好跟他在一起时,被忽悠着在家为他洗衣做饭,很少接戏,也没啥名气,不然早上娱乐八卦头条了。没人认识我反而是件好事。后来我找老陈摊牌,老陈说他喜欢的是我,跟他老婆早没有感情了,他们也没有孩子,他想和我在一起,重新组建家庭,生个漂亮孩子过幸福生活。我相信他了,因为我不甘心,不甘心让那个泼妇一样的女人得到完整的家庭,不甘心自己的四年时光都扔在了狗身上。”说到这里,许欣然咬牙切齿却又泣不成声。
女人感情用事这一特质在她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没有理智分析,没有及时止损,有的只是冲动做出的决定,用惩罚自己的方式惩罚别人。
“可是老陈很快消失了,他电话关机,玩起人间蒸发,我本来四下找他,可这时我经纪人却给我接了网剧《余年》,她告诉我,如果这部剧不接,以后也别想接到其他工作。我按下心中不安,进入剧组后才发现,这根本就是给我挖的坑,老陈的媳妇就是《余年》的制片人,她不知怎么跟我的经纪人串通,就是要教训我。我头一次发现,原来剧组里折腾人的道儿道儿那么多,冬天让你下水,巴掌戏让你真挨,简单一幕剧情能让你重演二三十遍,耽误全剧组吃饭,所有工作人员都不待见你,他们从身体到精神上对你展开双重折磨。现在,我连再去找老陈的想法都没有了,只想硬挺着把这剧拍完,脱离这种折磨。”
说开了说嗨了,许欣然把内心积压多年的想法、秘密一吐而空,说完自己仿佛得到解脱般瘫倒在床上。
一时间,室友们相对无话。
作为朋友,她们自然要力捧许欣然,痛骂陈方禄,可许欣然的想法就值得肯定吗?答案肯定是否,整件事情中,谁都不无辜。许欣然在事业上想找捷径,爱情上夹杂功利目的。陈方禄老色鬼一枚,利用自身职业,隐瞒已婚事实,哄骗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最后,陈方禄媳妇,全然无辜?倒也不尽然,自己男人是个什么德行不清楚,日常不盯紧了放出来祸害小姑娘,真出事了不是理智处理,而是把所有问题矛盾都指向被骗女孩,利用自己的社会关系将女孩逼得走投无路,如果今天女孩自寻短见,那么手上是不是就沾染了一条人名?女人何苦为难女人,真这么厉害,怎么不去收拾罪魁祸首陈方禄?
“你想要怎么解决?”不似秦霜霜、郝璐的内心纷杂,徐凌飞瞬间权衡利弊,理智发问。这件事没有谁对谁错,全看站在哪个位置。若是以前,身边有陈方禄这样的朋友,徐凌飞最多劝句婚姻不易,且行且珍惜,还是站在华夏民族劝和不劝离的传统有感而发,丝毫不会多想被骗女孩何其无辜。而今日,身为许欣然室友,她当然要义无反顾站在许欣然身边,正所谓帮亲不帮理嘛!只要不涉及底线问题,或会产生重大不良后果,站在亲人、挚友身边才是正常人的选择。
“凌飞,你愿意帮我?”抓紧徐凌飞手腕,许欣然娃娃脸终于破涕为笑。“我、我只是不想再跟老陈有牵扯了,这些日子太可怕,我只想离他们两口子远远的。”看得出来,陈方禄老婆给许欣然带来巨大阴影,报复、反击什么的完全不存在,她只想夹着尾巴逃离是非圈。
呵~终究是个小女人!把自己伪装得再强大也改变不了她内心的弱小。
徐凌飞感叹,随即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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