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听女儿这么说,不解地问:“梵儿,你对驸马有何想法?是不是这一回袁一恒出征太久,你想他了?”
要说皇帝会这么想也不出奇,毕竟女儿刚从马蹄下死里逃生,又在病床上躺了这么久,心理上需要一个人好好安慰,牵挂自己的未来驸马也没什么不应该的。仔细想想,梵儿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了,儿女情长的事情啊,自己也曾年轻过,能够理解。
季如梵听到父皇这么说,心里一阵接着一阵恶心。要是换做从前,她即便没有少女心动的感觉,也不至于有那么深的抵触之情。无非就是浅笑几下,应付过去。现在只要想到袁一恒,她就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父皇竟然还要将自己与那个人捆绑在一起,真是令人别扭。
看到季如梵的脸色不太对劲,皇帝很是关切。因为他总觉得这回摔下马,再次苏醒过来的女儿有些不对劲。虽然御医一再确认说裕公主并没有损伤到脑子,意识也很清醒,可是这段时间来的种种表现,实在难以让皇帝确信他的梵儿没有异常。
如果脑子没问题,那定是手臂上的那道伤疤影响了梵儿的性情。自幼就容貌出众的女儿,怎么可能对于赫然留在手上的醒目疤痕无动于衷。爱女心切的皇帝恨不得将天下的名医都召入京城,用最快的速度为裕公主消除心魔。
“父皇,儿臣其实有更合适的驸马人选。”季如梵想了想,还是开了口。
虽然距离计划的大婚之期还有一年多光景,但她没有忘记前世里那个恶徒说过,为了收集用来交换她的一万匹战马,用了整整一年时间。这说明,袁一恒至少提前了一年的时间在筹谋此事,也许是更早。但季如梵无从下手,当务之急,就是先想办法阻止袁一恒成为驸马。
皇帝大感意外,这下就更加确定女儿性情大变,因为自从被指婚给忠远侯长孙袁一恒十七年,季如梵从来没有表现出过有另寻他人的念头。如今突然提出这个要求,必定是坠马的后遗症了。
“那你属意的,是何人呢?”皇帝仍然耐着性子,生怕自己强硬拒绝会刺激季如梵的病情。
“嗯,那个人在很遥远的地方。”季如梵顿了顿,给了个聊胜于无的答案。
“这,这算是什么回答?”皇帝失笑,觉得女儿这是在逗自己。
其实季如梵心中也没有确定的人选,毕竟放眼整个京城,似乎根本找不出比预袁一恒更合适的驸马人选了。璇儿也说了,未来驸马爷大概是天下少女梦中的完美郎君吧。
前世里,袁一恒既然能在自己被掳走后不久迅速控制京城,说明他的势力早已遍布京师,甚至早已渗透到了皇宫里。这让季如梵感到不安的同时,更觉时间紧迫。她也明白,自己会是父皇的软肋,一旦重蹈覆辙,只会令前世的悲剧重演。所以她要立即离开京城,去一个袁一恒势力薄弱的地方,寻一线生机。
“父皇,前阵子儿臣昏迷不醒的时候,梦中就常常出现一个人的身影,是那个人不断鼓励,才让儿臣有足够的毅力苏醒过来。所以儿臣认为,那才是命定的人。”季如梵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到这么一个颇为牵强的理由,却偏偏说动了皇帝。
身为帝王,对于这种冥冥中注定的事情看得很重,尤其相信天命。身为皇家子女的季如梵既然能有这样的奇遇,并非绝无可能。毕竟他们季家的人,身上都流淌着天家的血脉。
“那,梵儿准备怎么做?”
季如梵笑了一下,聪明的她一听父皇说这话,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接着她便认真地对父皇解释起来:“父皇,此事儿臣还没有十足把握,必须要亲自去见到那人才能确定梦中的感应究竟是真是假。故而现在也不宜发皇榜全天下招募,恐怕这样会令忠远侯府不满。”
皇帝听着连连点头,不时还满意又宠爱地看女儿一眼。不愧是自己最喜欢的公主,言行谨慎,又聪明周全。
于是,拆了纱布,带着左臂上的疤痕,裕公主怀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前路未知的忐忑出了京城。正在西域边境征战的袁一恒根本想不到,自小指婚给他的未婚妻公主竟然一路向南,要去寻找另一个取代他的人。而裕公主这次离京,将彻底改变所有人的命运。
幸福的人生大致是相似的,但悲惨的经历却各有不同。褚之遥这些日子一得空就会去寺庙进香,唯有如此才能抒发她心底的那份感激和雀跃之情。毕竟不是每个前世惨死的人都有机会能够得到重生的,而她,便是这样的幸运儿。
褚之遥是南城的富商褚家老爷唯一的孙子。也是全城适婚女子眼中的香饽饽,当然除了她的未婚妻以外。因为这位褚家的小少爷,自幼就脾气古怪,很难接近。更别提有能入得了眼的女子了,但世交的傅家又另当别论。
日渐年迈的褚老爷担心将来自己甩手西去,自己的这个宝贝孙子无人照顾,晚景凄凉。于是便张罗着,找了城中最有能耐的媒婆,去相识多年的世交傅家说了亲,订下了傅家的三小姐,傅以晴。
要说这傅以晴也不是个普通人,生在大户人家,自然是大家闺秀的范儿。但是她的内心却一点也不安分,怎奈头上的一兄一姐都抢尽了她的风头,从小就得不到她渴望的万众瞩目。也只有跟褚之遥缔结婚约这件事,让她在全城人眼中大出风头了一回。
只是这婚也不是好结的,之所以全城这么多适婚女子,唯独是傅以晴被选中,除了家世,容貌等因素以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必须答应成亲以后与褚之遥分房而居。
哪有人新婚燕尔就要分房的,但是褚之遥就是这么要求的,这是她答应成亲的唯一要求。而褚老爷不知是年事已高,开始老糊涂了还是宠孙心切,竟然也答应了。傅以晴挺满意这桩婚约的,尤其是可以分房而居,这让她此前小小的纠结和犹豫都消除了。毕竟,她的心上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脾气古怪的褚家小少爷。
这南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本地的大户人家并不算多,现在城里住着的富商大多是从前的江南商人。因为海运的开启,顺势南下,举家迁徙,而褚家便是其中的一户。祖上曾是江南首富之家,但经由几代传承,产业丰富,免不了要面临分家的选择。褚之遥的爷爷分得了最大一份,但聪明的他,没有留在江南继续营商而是瞅准了新的商机,带上家眷来到了南城。一落脚,转眼已是几十载。
傅家跟褚家落脚南城的时间相差无几,但背景来历却有所不同。不过英雄不问出处,生意人也有做生意的规矩,褚家跟傅家当初都是人生地不熟,徒有财富,人脉,资源却没有着落。这样的坏境,促使他们选择了抱团,许多产业的相互交织,共同做大,资源互补,使得两家的势力都迅速扩大。
很快,南城几乎被傅家和褚家掌控。
比起傅家的人丁兴旺,褚家在这方面的就显得很是单薄了。也许是此消彼长,到了褚之遥这一代,褚家只剩一脉单传,可是家财却比傅家多了几倍。这也是傅家不愿错过褚家婚约的重要原因。
“之遥,你是不是傻了!竟然说不要娶傅以晴?这可是爷爷好不容易给你挑到的好人选啊!”褚老爷被孙子的这句话给气得连茶水都快喷出来了。
“不,我没……”褚之遥正要否认,却灵机一动,转了口风,“我才不傻,傻子才要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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