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准备出门,外面却开始下雨了。
王子厉 :“看来老天是要你留下来了。”
原元笑嘻嘻:“别啊,王子殿下不要放弃,我这样待在宿舍里是要发霉的。咱们一起去看看,拿两把伞就成了。”
雨越下越大,不一会儿便将场馆和宿舍之间的路淹成了沼泽。
两人挽着裤腿,走向场馆。
一阵邪风吹来,原元手里的伞没拿住,被吹跑了。
王子厉将自己的伞塞进他的手里,“真不知道谁是王子!”
说着,他就冷着脸去追原元的伞了。
原元挠挠脸,不好意思地追在王子厉身后。
那风也邪门儿,每当王子厉要追上的时候,都会又吹着伞往前挪挪。
王子厉绕了大半个场馆,才终于追上这把伞,可他全身上下都被大雨浇透了。
他弯腰捡伞,头顶的窗户却传来总教练杜松的声音——
“我还以为你挺喜欢王子厉的。”
问谁?!
王子厉猛地僵住了。
他听到一声轻笑,那笑声就像是一根羽毛在搔刮着他的心。
王子厉想要偷偷溜走的脚缩了回来。
原元追过来的时候,看到王子厉举着伞蹲在窗根下,像是在假装一株小蘑菇。
“哎……”原元拍了一下王子厉的肩膀,刚准备说什么,却被王子厉拖下来,一把捂住嘴。
原元:“……”
窗户旁,卿玫看着外面的雨,轻声说:“是挺喜欢的。”
窗户下,原元猛地看向王子厉,却看王子厉像傻子似的笑着,嘴巴简直要咧到耳根了。
原元捂着嘴偷笑,暗示地用肩膀顶了他一下。
王子厉瞪了他一眼,还是止不住笑。
两个小蘑菇在窗根下面挨挨挤挤。
窗户里,杜松笑着睨了她一眼:“因为他像你?”
卿玫不说话。
王子厉竖起耳朵,拼命想要听卿玫的回答,可他听到的却是杜松的疑问声——
“你的表情……你在怕什么?”
怕?
王子厉伸手按着湿乎乎的墙面,看着一只背着沉重壳子的蜗牛从他手掌边,一点一点往上爬。
卿玫手肘抵着窗台,“我怕他会跟我一样,被捧得太高,结果,当所有人都撤开手的时候,就会摔个头破血流。”
“你说他像我,我确实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
“所以,我更希望,我未完成的,他能够完成;我遭遇的,他不会遭遇。”
卿玫轻笑一声,低头看到了窗台上的小蜗牛。
她拾起落在窗台上的一片落叶,轻轻搔了搔蜗牛的壳。
蜗牛柔软的触角动了动。
她笑意温柔,轻声说:“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他是一辈子都被人宠爱的小王子。他聪明又肯努力,在花滑这行又有天赋,我想护着他比我走的更远。”
王子厉的后背贴在冰冷潮湿的墙壁上,几乎能够感觉到她声音带给他的震颤。
杜松声音严厉:“卿玫,他是他,你是你,你不要把自己的愿望投在别人的身上。”
“就王子厉那个别扭个性,要是再护着,岂不要上天了啊!”
“你是没早告诉我,你要是早告诉我的话,你看我怎么训他,怎么?教练的意见敢不听?明明是为他好,要他换配乐,他非要逆着来?行,你要是不听就干脆不要来了,无组织,无纪律……”
卿玫笑了:“哎哎,总教练,没那么严重,我都处理好了。”
杜松夹着烟,点了点卿玫:“你该让他知道你为他付出了多少,哦,那两个也是!你最近天天熬夜,小心点啊,年纪大了就要好好保养了。”
卿玫:“你在说什么呢,我可比你年轻着呢!”
杜松无奈笑了,“行行行。”
杜松捏着烟吸了一口,又吐出一口沉沉的烟气。
他看着烟逸散进潮湿的空气,轻声说:“你可小心点,你的心态也不对,别宠爱他过了头。”
卿玫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你整天都在瞎想什么啊!”
杜松哼了一声:“你也老大不小了,该考虑考虑婚姻大事。”
卿玫捂着耳朵,哀嚎一声,“放过我吧,在家里听爸妈说这个,来工作还要听你说,教练,你真不是我爸,别担心我这个了。”
“……再说了,你不是也没结婚吗?”
她松开手,专注地盯着继续往上爬的蜗牛,仿佛不经意问出口:“你这么多年都没想找个人吗?”
杜松捏着烟的手颤了一下,烟灰落到桌面上。
他低头笑了笑,“我啊,打算一个人过一辈子了。”
“以前也想成家,可跟人坐到一张桌子上,我就全身别扭,哎,你说我这一辈子只懂花滑,跟人说什么啊?还是不要耽误别人了。”
卿玫抬起头。
杜松赶紧说:“同一个圈子里的也不行,跟我同龄的都成家了,比我小的,不行不行,我都把他们当孩子,下不去手,就这么单着吧。”
杜松乐呵呵道:“你可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把你当自己的孩子,自然要替你担心你的终身大事了。”
卿玫:“哦,您有空还是考虑些别的吧,别总是用您压力式教导方法了,是个人都受不了……哎,说好了,原元以后就归我负责了,你要跟他说什么,先告诉我,不许随随便便接触我负责的运动员。”
杜松无语了,“我还能吃了他们不成吗?”
“你……咳咳——”
杜松赶紧把烟灭了,“你生病了怎么不早说?”
卿玫摆手:“晚上熬夜上火了,没事儿。”
他们又说了两句训练上的事情,卿玫便出了办公室。
她低着头,走了一段距离,突然感觉到了什么。
卿玫抬头望去。
走廊拐角,王子厉像是刚从河里钻出来,他一手扶着墙壁,胸膛不停起伏,充斥着水汽的明亮眼睛直直盯着她。
卿玫皱了皱眉,加快脚步走来,“你淋雨了?怎么不知道照顾好自己……”
就在她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突然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卿玫身子一僵,觉得自己像是被猎豹盯上了。
她板着脸瞪他。
王子厉却翘着嘴角笑了,“教练,别这样看着我,我不怕。”
“看你又在怕什么呢?”
他年轻气盛,他青春热血,他握紧她的手腕,问她:“是怕我走上你的老路吗?”
不仅仅是花滑道路上的,还有感情路上的。
她是怕他也暗恋多年,无疾而终吗?
虽然他吃醋,他嫉妒,可一想到她曾经也跟自己一样陷入无望的暗恋中,他的心都疼了。
他疼行。
她疼,就是不行!
王子厉一根根打开她的手指,将一瓶止咳糖浆塞了进去。
“我全都明白了,把你所有的期待都给我吧,我会到达你未到达的顶端,我会帮你完成所有你未完成你完成愿望。”
他目光越来越亮,就像是浩瀚的星空,“我想成为你所期待的那个王子。”
他将她的手指一根根圈回去,抓住那瓶止咳糖浆。
“换配乐也好,重新编舞也好,怎么都好,我都听教练的。”
他抿唇,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眼尾因为笑意而下弯,温柔又明亮。
他眼中有光,有她,有梦。
“之前是我想岔了……对不起。”
明明她已经站在他面前了,他也不用再死死抱着唯一能跟她联系上的《哈巴涅拉舞曲》了。
“说好了。”
他握住她另一只手,小指勾住她的小指,两人大拇指相抵。
王子厉笑说:“我们两个一同努力,一起到达想要的高度。”
卿玫看着两人勾起的小拇指,忍不住笑,“好。”
“那要先盖个章……”
说着,他弯下腰,湿热的呼吸洒在她的手指尖儿,然后,再两人相抵的大拇指上轻轻亲了一下。
他的眼睫垂下时,眼型犹如一道惊艳的波纹;抬眼看她时,又明媚的像是开在枝头的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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