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许绿竹压根没上桌,先前王翠花叫着她做饭。许绿竹什么人,打架拳击的双手,对做饭可是一窍不通。于是王翠花又把她好一顿训,她心里装着别的事,也懒得跟王翠花计较,干脆就在偏屋里躺着。
隔着一扇木门,外面觥筹交错,寒暄吵闹的声音不绝于耳,好不热闹。王翠花有心想让聂行提拔许建国一把,所以对待聂行格外的热情。
许绿竹却在思考自己今后的路该怎么走,首先她是个倒霉的女配,没有女主的光环。其次,王翠花重男轻女的这种心理太严重,在她眼中就已经认定生下许绿竹就是用来剥削的。再有,许家各个把许绿竹当成软包子,占她的便宜都是轻的,都恨不得吸干她的血,榨干她的价值。
琢磨一番以后,许绿竹觉得离婚可以暂时先放一放,毕竟陆温中讨厌她,她也不喜欢陆温中。只要保持老死不相往来,倒是没什么问题。但快点恢复自由身也是迫在眉睫的事。
还有就是分家。
当初许绿竹父亲死的时候,留下了一笔财产,因为他担心王翠花会独占财产,所以一直放在日头村村里的吴书记那压着,说是等以后许绿竹结婚的时候用的。谁知道许绿竹前不久结婚嫁给了陆温中,王翠花又为了许建国的事情花了一大笔还搬到许绿竹家里住下。于是吴书记也没找准时机把这些财产给许绿竹,事情就这么一直拖着。
当然,找不着时机什么的在许绿竹看来都是借口,说到底吴书记还是想先用这笔钱而已。
许绿竹坐在床上,手指头揪起枕头的线头,又将枕巾铺盖整齐。
钱嘛,才是当务之急。
吴书记家很好找,离她们家的位置并不远,日头村里的房屋建筑都十分相似,独门独栋的院子,周遭围起木栅栏,防止鸡鸭鹅跑出去,院后盖着瓦房用来养猪。
许绿竹站在吴书记家门口的时候,恰逢吴书记出来喂鸡,他手里端着铁盆,里面是剩菜剩饭和几条一扎长的小鱼。他身材微胖,细缝小眼厚嘴唇,蒜头鼻子下胡子拉碴。且身穿蓝色翻领衣服,下身一天军装裤,红袜子格外扎眼。
“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吴书记见到许绿竹也十分震惊,因为许绿竹很少过来。
“吴书记,我来要回我爸那笔钱。”许绿竹这个人也不墨迹,直接开门见山说道。
“这个……”
许绿竹挑眉,她知道吴书记对这笔钱已经动心很久。在原著中,吴书记到最后都没给书中女配这笔钱,任凭这个女配一哭二闹三上吊。
“你爸当时说啊,这钱是留给你结婚用的。你看你现在,这笔钱也不能给你啊。”吴书记遮遮掩掩,扭头把书里的饲料洒在地上,很快就围上来一群鸡鸭。
“恩,这我清楚。我现在婚姻生活挺好的,而且也如我爸所愿,嫁了人。所以这钱,我应该拿。”许绿竹一口气下来丝毫不停顿。
今天这钱啊,她还必须得拿走。
王翠花在她那里住着,吃喝都是花的她的钱,平时去集上也是都是从她这里要。原书中的女配许绿竹身上的家底早已经没剩多少,还要养活她弟弟许建国和许家一大家子的人。
虽然许绿竹不会再让这帮寄生虫再吸自己的血,可不代表她会不要这笔钱。
“是这样的,小许同志。”吴书记手心搓来搓去,“这钱我不是不想给你,实在是钱都在存折里,我没办法给你啊。”
“那你把存折给我就行。”
“不是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听不懂话,你知道我要去三五六场取钱多麻烦,我这一天天事情也不少,你就别在这给我添麻烦好不好?”
许绿竹无语。
存折也不想给,钱也不想给。这就是吴书记的态度,而且他还不等许绿竹说话,反倒是先叽叽歪歪起来。
许绿竹见状也不恼,只是笑着说:“吴书记,你知道我家口子的腿是咋个瘸的吗?”
这谁不知道啊,听说是结婚当晚,许绿竹后悔不满意这门亲事,直接把陆温中的腿打断的。
吴书记刚想开口,却瞧见许绿竹面带笑意,眼神里闪烁着什么。
许绿竹余光一撇,看到吴书记家门口放着一个麻袋,里面大概是装着稻壳之类的粗谷杂粮。
她一手拎起麻袋,往上那么一扔,紧跟着左勾拳上去,麻袋应声而破。哗啦——,洒了一地稻壳。
那边的鸡鸭迈着小碎步过来抢。
许绿竹拍拍手,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了善意且温柔的笑容:“吴书记,我这个人吧,脾气暴躁,您多担待着点。”
吴书记早已经看傻。
这他妈是大力金刚爪吧。
这麻袋少说也有30斤重,她不仅一手就拎起来,竟然还能抛的动。
吴书记额头冒了冷汗,他这个人吧专挑软柿子捏,从前书中的许绿竹敬他书记的身份,很少跟他动手撒泼。所以吴书记也就以为许绿竹好欺负,但今日看到的,着实吓得他一身冷汗。
我滴个乖乖。这拳头要是打在他身上,少说也要内伤。
“书记,你看这个钱。”许绿竹弹了弹指甲里的灰,问道。
“我想起来我今天正好有时间,我今天就去给你取。”
许绿竹轻轻抬眼看他一眼。
吴书记擦了擦额头,“啊,哦。我现在就有时间。”
许绿竹笑笑,拍拍吴书记肩膀:“吴书记,你真的是咱们村里的好村官,我等着你哦。”
许绿竹说完就走也不回头看吴书记难看到发绿的脸色。
当天下午,吴书记就把钱送到许绿竹手里。三千一百二十五块六毛五,分文不差。
这三千多块是许绿竹的父亲攒了一辈子的钱,在许绿竹十岁的时候,她父亲和王翠花闹离婚,几乎闹得全村人尽皆知,刚离了婚许绿竹父亲就得了绝症。
许绿竹父亲担心王翠花养不起也管教不好孩子,又担心留给许绿竹的钱都被王翠花骗走,才想出这么一个办法。那就是等许绿竹结婚,她才能拿到这笔钱。
这个年代的三千多块钱有多么值钱可想而知。
许绿竹看着手里崭新的人民币,她微微颤了颤眼睫。这钱她不会动的,因为这是书中的那位父亲留给自己女儿的钱,她不是书中真正的许绿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从这个故事中离开,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帮书中的女配守住她父亲留给她的财产。
虽说钱是给了,但那位吴书记也不是吃素的,许绿竹当日那么威胁他,等事后他反应过劲来,心里不免怨恨上。于是他听说许绿竹这钱谁也没给,而是自己私藏起来,就开始到处宣扬这件事。
王翠花听到这些风言风语,第一个就不乐意。
这钱好歹也应该是留给儿子的,怎么能拿去给女儿呢。嫁出去的姑娘如同泼出去的水,这不是往别人家里送钱嘛!这怎么能行!
王翠花一边念着,一边手里活都不干了就急匆匆的往家跑。
到家门口一看,好嘛。
家里门口围着一群人,这些人的脸她也熟悉,都是老许家三姑六婆的亲戚。王翠花心里当下就明白过来,这些人八成也是听到许绿竹手里有钱的消息,都想过来分一杯羹。
“都让开。”王翠花心里打定主意不能让许绿竹把钱给出去,这钱她已经决定要给许建国添个摩托车,方便他下地干活。
人群果然自动让开一条路。
“绿竹她娘,你正好来了。”一位身材微胖的中年妇女一摆手,“咱们绿竹这三千多块钱,你就说吧,到底该怎么处理?”
“就是啊,这三千多可不是小数目,放到一个嫁出去的妇人手里,我不放心也不同意。”另一位佝偻着背,双手背后的男人道。他叫许富贵,是许绿竹的三叔,满头花白经常眯缝着眼。
王翠花眼神一一扫过在场的众人,这些人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她再清楚不过,都是为了各家的利益。
“你们听我说一句。”王翠花挺直腰板,“这钱是老许留给姑娘的,他一辈子舍不得吃舍不得花就为了给女儿留点钱,连儿子都没沾到光,我看这事啊,就让绿竹做主。”
王翠花算盘打的叮当响,只要许绿竹这边不松口,他们这些人谁都别想拿到一分钱。但她就不一样,她是她娘,难道许绿竹还能不听她的。
众人窃窃私语,显然对王翠花的安排不满意。
许绿竹在屋里正四仰八叉的睡大觉,日头的光从玻璃窗照进来,对准她的屁股。
屋外吵吵嚷嚷的声音她其实听到了,但就是不想理会。
王翠□□直走进来。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起来?躺在床上一副懒骨头的样儿。”她今日语气难得温和不少,想来也是暗藏其他心思。
“有事吗?”许绿竹坐起来。
“当然有。”王翠花打量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只是道了一句:“你先赶紧起床吧,屋外一堆人等着呢。”
等许绿竹穿戴整齐走出门,屋外齐刷刷的投过来十几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仿佛不认识她一般。
许绿竹倒是从容:“这一大早都聚在我家门口,怎么?有事啊?”
“我们就开门见山直说了,那三千块钱不能放在你这。”许三叔第一个蹦出来,连平时佝偻的背都挺直不少,“你这钱当初不是你爹一个人的,怎么说也不该留在你手里,尤其是你已经嫁给别人,更不能让我们家的钱落到别人家。”
听完他说的话,许绿竹只是微笑,也不气不恼,仿佛十分好说话的模样。
这下其他人心里都有底气,也纷纷开口:“就是啊,当初你爹六几年出事我还给你爹拿不少钱,这钱怎么也该有我一份。”
“你才拿多少钱?当初她老子粮食卖不出去那都是我帮的忙。”
“要不我说你们吵来吵去,这钱拿过来,咱们自己商量该怎么分不就完了。”
“停停停。”许绿竹打断他们自顾自的讨论,笑道:“想要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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