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行此请宴随和罗晶晶吃饭定在三日后, 他顺便叫上了祝凯旋。
最开始祝凯旋是非常不乐意的:“你请你女朋友的闺蜜吃饭,人家要考核你,你叫上我干什么?”
傅行此从善如流:“谁叫活跃气氛你最在行。”
“扯吧你就, 不就是想拉我给你撑场面。”祝凯旋一举揭穿他, “这么大人了, 请人朋友吃个饭而已, 至于紧张吗?”
傅行此从来没有单独请女朋友的闺蜜吃过饭, 前一回和宴随在一块是想过要请的, 但因为宴随是半路转来的嘉蓝, 在学校她还没有交到什么要好的朋友, 他们交往的时间又太短,她甚至没来得及介绍他和她校外的好朋友认识。
再后来,他本来就是怕麻烦的人,实在懒得那些附带关系有太多的关联, 所以这些交道能省则省, 不能省就一股脑带去自己的圈子里, 人多热闹,闹哄哄的,免得他全程费心费力照料的苦恼。
结果把祝凯旋带过去以后搞得罗晶晶不太自在, 眼珠子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半途祝凯旋不得不借口有事提前离开,避免她继续尴尬下去。
当天宴随和罗晶晶一分开, 就立刻打电话给傅行此秋后算账, 责备他办事不利:“水萝卜好不容易有点忘记祝凯旋了, 你又把人领到她面前来干什么?现在她又嚷着要去整容了,你负责给我把她安抚好!”
傅行此在陪没吃饱就提前离场的祝凯旋吃饭,两人原本也正在聊方才饭局上的事。他歇了筷,有些无奈:“你又没告诉过我。”
宴随更气了:“我不告诉你难道祝凯旋也不会告诉你吗?”
“是啊,没有。”傅行此试探着问,“他就在旁边,你要不要骂他?”
“这都不说还当什么兄弟?”宴随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把电话给撂了。
傅行此摇着头笑了笑,给她发了条微信过去:「你跟她再约个时间,我重新请她吃饭。」
听到自己被提及,祝凯旋在对面随口问道:“你家那位?”
“嗯。”傅行此字打一半,因而头也不回。
祝凯旋:“她干嘛?”
“发脾气了。”
“那你笑什么?”祝凯旋无语了,“还挺享受?”
傅行此打完了字,重新拿起筷子:“女朋友不跟男朋友发脾气跟谁发脾气啊?”他抬眸看祝凯旋,“怎么了,云雾辛辛苦苦教你的规矩你忘光了?”
祝凯旋心口中了一把刀子:“……”
数天以来,宴随一直在得寸进尺。逢见面必检查手机,傅行此的手机都快被她翻了个遍,通讯录里的女性好友更是大裁员;一旦看到他的定位不在家或公司就要他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和她在一起以后,他再也没和那群狐朋狗友出去消磨时间。
但他能感觉出来,这并非是在索取安全感,更不是她控制欲爆棚,准确概括起来,她的行为更像是在探他底线,她就是想惹他不开心,类似于玩一个猫捉老鼠的游戏。
像今天这样发小脾气,是第一次。
很无理取闹,但是很真实,很可爱。
跟八年前一模一样。
*
作为赔罪,几天后傅行此再一次郑重其事请了罗晶晶吃饭,没有祝凯旋在,罗晶晶自在不少。
吃完饭,两个姑娘还有后半场,傅行此先行一步,宴随和罗晶晶则在甜品店坐下来各自点了杯冰淇淋奶昔。这一回没了祝凯旋带来的心理干扰,罗晶晶可以很客观很心平气和地给傅行此打分了:“别的还好,就是有点冷酷。”
宴随回想一番:“他应该已经尽力了。”
罗晶晶有点恨铁不成钢:“我就知道你要帮他说话。”
“我没有帮他说话啊。”宴随叹气,觉得自己有点冤。她还真没刻意帮傅行此说话,他性比较自我,不大喜欢考虑别人的感受,拿最简单的举例,她头两回见他,他都给她留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坏印象?
第一面他刻薄评价她“也就那样吧”,第二面碰到他恶语伤人六月寒地怼齐刘海“就开个瓶盖这点破事,你还有完没完了”。
从头到脚都是恶劣。
这两回请罗晶晶吃饭,他所作所为确实算不上多绅士,旁人看来是有几分冷淡的,但他已经很努力地在表达热情了。
和罗晶晶分别后,宴随打了个电话给傅行此批评他在饭局上的所作太过冷淡,当然她没说这是罗晶晶说的,她只说是她自己的感受。
傅行此拧着眉,良久无言,最后说:“那过几天再重请吧。”
于是后续傅行此在短时间之内让宴随把罗晶晶带上了几次,几次接触之后两人终于混熟,罗晶晶对他改了观,悄悄跟宴随夸他:“不是冷酷,就是有点慢热。”
不过罗晶晶很忐忑,后来他们再喊她她就不去了:“我总是当电灯泡不太好吧,你们热恋期的,应该比较想过二人世界。”
其实带上罗晶晶谈不上打扰。
因为他们见面的机会实在太多了,宴随每天都会见到傅行此,即便很忙他也会抽空来找她。
罗晶晶谈不上打扰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复合后他们还没有发生过任何实质性的亲密举动,虽然他们每天除了上班和睡觉形影不离,碰上休息时间更是一整天泡在一块,但连手都没有拉过,聊天内容也没有任何黏糊糊的内容,这种情况下,有没有电灯泡并没有什么差别。
又是个周五,周末前夕,傅行此带着宴随看完电影,从电影院出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取车过程中,他问她还回不回家。
宴随没跟他矫情,一边低头把玩着手机一边应他:“不回了吧。”
她余光看到他把头转过看看她一眼。
一路无言回了他家。
傅明灼还没睡,正在客厅看电视,看到宴随立刻奔过来,叫得亲热:“姐姐~”
得知宴随要过夜的消息,傅明灼迫不及待要拉着宴随上楼,言辞之间尽是兴奋:“姐姐,哥哥给我换了张新床,你猜是什么形状?”
“什么呀?”宴随装作不知,满足孩子的炫耀欲,其实答案傅行此早告诉过她。
“是一艘船。”
“船床吗?哇,好酷哦。”宴随被她拉着前走,楼梯走到拐弯处,她缓下脚步,扭头看傅行此。
傅明灼感觉到拉扯的力量变重,也好奇朝楼下哥哥看。
傅行此抱着臂看着她们二人,并不阻拦。
“怎么了?”傅明灼问宴随。她还什么都不懂,不知道自己的瓦数差点能供整个家的电。
宴随摇头,摸摸她的脑袋:“没事,走吧。”
于是第二次在傅家过的夜,宴随依然是和傅明灼一块。
比起前一次要啥啥没有连洗脸都得用傅行此的男士洗面奶的将就,这一次宴随的装备齐全,还能纠结该穿哪一套睡衣睡觉,那天傅行此给她买了好几套睡衣,半裤长裤短裙长裙带帽不带帽各种款式都有,丝绸纯棉类似各种材质的都有。
当然,各种类型都有。
她最终选了一套粉红色的全棉连帽长裙,胸前是一只大大的卡通兔子头,帽子垂下两只长长的兔耳朵。
反正是和傅明灼一起睡,穿那些太过火的,教坏小孩子,不好。
等她舒舒服服泡完澡做了面膜出来,傅明灼已经睡着。
宴随给傅行此发了条消息:「灼灼睡着了。」
傅行此:「好,你也早点。」
所以他不要?
宴随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半天,确认自己没有会错意,不由得对现下的状况产生几分迷惘的情绪。交往时间已经接近一个月,任何进度都合情合理,傅行此的耐心已经千倍百倍地超过她的想象。
躺下来之后,她没什么睡意,登上许久未上的微博转了一圈,猛然记起自己的小号还为了气杜承的姘头留着曾经的秀恩爱状态。
她切了号,想去删掉。
她小号的关注很少,只有杜承和她自己的大号,她一上去便看到杜承的状态,他发了张小鸟的照片:「六点都回来了。」
这只小鸟在几个月前的一个雨天出现在杜承家的阳台上,它受了伤,没法再飞,跌在地上叽叽喳喳地叫,看见人走近,很是惶恐。
那天宴随刚好在,举手之劳救了这个小家伙,于是应她要求杜承养了它两个多星期,她还为此买了个超豪华型鸟笼,因为是六点发现的它,所以给它起名叫六点,后来等它看它差不多好全了,她提议:“要不把六点放了吧?”
“干嘛放了,你不是挺喜欢的吗?”杜承不解,明明她为了救鸟废了不少心力,“养着好了,又不费劲。”
宴随坚持要放生,带着鸟笼去了阳台打开笼门,看着它飞走,她说:“待在笼子里,很痛苦的。”
没想到这放生的小鸟也有感恩之心,居然时隔数月又飞回来看救命恩人。
这些日子以来,宴随很少想起杜承这个人,她的生活被工作、被傅行此充斥得满满当当,无暇顾及旁人。她有时也会苦中作乐地想,幸亏当年有傅行此打了头阵,让她经历过那样的撕心裂肺,从此以后她对分手有了强大的免疫能力。
天不会塌,世界不会变成废墟,她不会绝望到仿佛没法再活下去,更不会在无数个思念泛滥的夜里懦弱地告诉自己,不如算了吧,不如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和好吧,和好了一切都好了。
太痛了。
如今再乍一看到杜承的消息,毕竟是三年的牵绊,心中到底还是泛起不小的波澜。她盯着六点看了一会,取消了杜承的关注,也移除他的粉丝,只是深夜终究容易鬼迷心窍,这种猝不及防的回忆杀打破某种制约的平衡,她没忍住好奇心,去他的微博里面找了那个女人,关注里面没找到,又从粉丝里面找。
那个女人不难找,不出一分钟宴随便点进了她的微博,她的最新微博在三天前,转发了一条关于分手后对前任态度的微博,并说:「所以我很不明白那些分手了还留着和前任有关东西的人是什么心态。」
直接消灭了宴随删除恩爱博的想法。
什么什么意思,留着让你寝食难安咯。
就不删。
留着膈应人也不错。
这时,手机响,傅行此的消息:「明天陪我去见见我朋友吧。」
那头傅行此的那群朋友催他带宴随已经很久,不过他除了那天在电话里跟她提了一嘴,后来没再和她提及。
她指尖轻点两下,应下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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