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高经茂罕见地放缓语气，解释道：“既然要录，就要认真录。你要想出精品，就得花多一点时间在录音棚里好好去打磨。我打算找老板说说，接下来的几天里，不用给我接活，专门就腾出一间录音室负责你这一项工程。”
“几、几天？”王祐泽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这家录音棚每小时最低300元，按此计费标准来算，在录音室里待几个小时，就得花费上千元。
高经茂作为棚内录音师中的“大拿”，收费更是只高不低。
况且，录完音，还得进行后期制作。
林林总总加起来，破万是肯定的。
王祐泽掂量着荷包里的钱：之前买完乐器后零花钱还剩六千多 + 电视剧歌曲演唱费用三千 ≈ 一万
……
才怪！
他这半个月来又是买车票，又是订酒店，就连吃饭喝水都要花钱，怎么可能还剩一万元。
也就是在这一刻，王祐泽猛然清醒地意识到，原来自己也具有败家子的潜质。
高经茂瞧他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扯了扯嘴角，讽道：“几天还算短了。慢工出细活，你要连这点耐心都没有，就别找我做歌！”
“我不是……”
“你瞎猜什么呢！”王祐泽才张嘴，就被刘天成以更高的音量抢了话头，“祐泽不是没耐心，只是没钱！”
高经茂瞥了眼刘天成，冷笑道：“当我傻吗？才唱了首电视剧主题曲就没钱？蒙你自个儿去吧。”
眼见高经茂误会自己，王祐泽忙做澄清，“高老师，我确实是因为钱不够才犯愁的。”
刘天成趁此接道：“祐泽唱那首歌的费用也就千把元，这还是他第一次赚钱。”
一首歌就收几千元，不是仗义就是傻。从理性上分析，高经茂是不相信的。
但他看王祐泽急得面红耳赤，情感上又偏向他没有骗自己，遂看向王祐泽，半信半疑问道：“这胖子说的是真的？”
顾不得思虑其他，王祐泽重重点头，而后在刘天成跳脚前，补充道：“刘哥是我朋友，全名刘天成。高老师，您可以叫他名字。”
这话倒是让高经茂笑了，“叫名字就叫名字，小年轻还挺多事。”
刘天成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低下身子，从包里搜出文件，再翻到文件第三页，向前递到高经茂眼前，“你看看这上面的数字，是不是三位数？”
这番举动已经让高经茂倾向相信他们的话了。
只见他挥挥手，嘴里说着：“行了行了，不用给我看，是我错怪了行吧。”眼珠子却身不由己地，朝那合同上的数字瞟一眼。
3000。
连包一天录音棚的费用都不够。
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高经茂仍然忍不住咂舌。
他对王祐泽说道：“就算你和他们有交情，也得明码实价收费，不然哪有钱玩音乐呀。”
这次，刘天成没有忍住地翻了个白眼，“哪有交情，祐泽签这合同的时候，还不认识他们。纯粹是剧组太穷，连演唱费都要能抠就抠。”
“没那么夸张，”王祐泽怕高经茂误解，说明几句，“我就一新手，剧组肯愿意给我唱这首歌的机会，是我的荣幸。而且……我还提了能拥有歌曲改编权的事，剧组那边也没有拒绝。”
说到这，王祐泽笑得眼睛都弯成了缝，脸上透着大写的四个字“心满意足”。
高经茂瞅着，侧头问刘天成，“他是不是经常干这种傻事？”
“不，在祐泽眼里，这不算傻事，”刘天成合上文件，“他大概是觉得，让剧组同意他拥有改编歌曲的权利，是比钱更重要的事。可惜现实教做人，我估摸着他刚刚是被录歌费用吓到了。”
提到录歌费用，王祐泽的笑容有些凝固。
那头，刘天成还在和高经茂分析说：“祐泽出门前和我说他带了六千块，加上报酬三千，他兜里总共有九千多。不过我和他离家半个月，车票酒店等的费用都是AA制，再加上饭钱。让我掐指一算……他应该还剩下五千多？”
高经茂嗤笑，“五千还不够我一个月工资的零头，混得太差了。这小子也是当家不知柴米贵，天真。”
王祐泽还想为自己争取颜面，却见高经茂双手插在大裤衩的肚兜里，转身道：“你们先在这等着，我去找老板请假。”
“请假？”
王祐泽和刘天成又懵了。
彼时，还未走远的高经茂懒懒地给出答案，“我在家组建了一间录音棚，你先到那边做demo，等差不多了再到这里录音。放心，后期制作我不收钱，只要你把时间给我腾出来就行。”
他说：“现在趁老板还没下班，我先去找他申请两周假条。”
一瞬间，暖暖的感动缠绕在王祐泽心弦间——他突然觉得自己非常幸运，尽是碰到优秀尽责的老师。
下班后，高经茂带着刘天成和王祐泽到达自己家。
踏进门，第一处要参观的，就是家庭录音棚。
这间录音棚占用了几乎两个房间的面积。
高经茂打开门，让王祐泽、刘天成走进看看。两人在门开的刹那，就被复杂的专业设备夺去了目光。
和专业录音棚一样，家庭录音棚也分为控制室和录音室，中间镶嵌着隔音玻璃。
当然，不论是控制室还是录音室，面积都要比高经茂工作的地方小。
因着室内摆放着电脑及其他设备，三个人走进去，显得空间十分拥挤。
刘天成一转身，就把搁在墙边的吉他撞倒了。他赶紧扶起吉他，称自己有事要做，麻溜地出去了。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高经茂对王祐泽逐一介绍室中设备，而后指着摆在控制室的大型操作台，“这个大家伙就是控制台，你也可以用它尝试编曲。不过在学编曲前，你得学会一些软件知识。”
听到编曲两个字，王祐泽的兴趣更浓厚了。他的目光在这台大机器上流连，满怀热切。
高经茂扯着他的手臂，让他看向室内的几个监听音箱，“瞧到这些玩意没，别看它们不起眼，这可是控制室内的监听设备。不论是混录音还是编曲，都得关注监听的设备和设备摆法。”
接着，高经茂对王祐泽科普了些设备知识。
其中夹杂着一些专有名词，王祐泽暗暗记下，准备今晚整理出来，上网查询。
这一科普，就到晚上十一点。
王祐泽贯彻着早睡早起的良好作息，向高经茂请示时间不早，该去上床的意思。
由于工作性质，高经茂的作息时间一直是日夜颠倒，没有规律可言。
因此，当他听刘天成说王祐泽一向晚十一点睡觉，早六点起床时，表情相当错愕，一双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惊诧的背后，是高经茂有关王祐泽本人的丰富感想——
#身为年轻人居然连熬夜的滋味都不知道#
#看着年龄小，居然比他还像老年作息#
#难怪看上去皮肤好……呸，脑子进水想啥玩意#
等高经茂从错愕中回过神，王祐泽已经洗漱完毕。
于是，伴着满满的干货知识，王祐泽雷打不动地在十一点前，上床睡觉。
又是一夜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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