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那红毛狐狸,呆在帝君身边碍事极了。”宣赫脸色一变,手指微微颤抖,平静地放下了手中的仙家日报。
“公主?”她身边的小海星害怕地唤了一声。
宣赫沉默地坐在梳妆台上,拿起篦子梳着自己的长发,抬眼痴痴地望着镜中的自己,满头步摇,一身红衣鲜艳。“我无事,你先出去吧,我有些倦了。”
我比那女君年长一万岁,比她多认识帝君一万年,也比她多喜欢帝君一万年。
帝君总是遥不可及,坐镇紫宸宫中,凡心二字从不沾身。唯独对那只胖狐狸例外,留着她一直在身旁,带她看尽九霄碧落,莫非是真对那只狐狸动了情。
宣赫小时候有帝君有过一面之缘,那个时候她尚未成年,还是条小龙,小的跟条细蛇似的,缠在她父王的手臂上,来天上参加孔雀明王的寿宴。
那日阳光正好,文昌帝君也在,举杯遥祝,一袭白衣一双紫瞳,眼眸低垂,如画的眉眼,漆黑的发,天地间再无颜色,宣赫的眼里就再也容不下其他人的身影。
“父王,那人是谁?”宣赫探出一个小脑袋来,偷偷问道。
“那位是文昌帝君”敖伯刮了刮宣赫的鼻子,宠溺道。“你刚学过的上古神史里的那位帝君,第一章第一位的创世神君。”
“文昌帝君。”宣赫细细地咀嚼这四个字,一眼便是万年。
宣赫的闺房里从此挂着一幅丹青人像,是她亲手所绘。从小宣赫琴棋书画没有一样精通,倒是法术却是一教就会,打架是各中高手,揍得其他一同长大的小龙嗷嗷直叫。
她耐着性子伏在案前,扔了不知道多少的画绢,才满意地吹了吹眼前的这一幅,仔仔细细地将画装裱起来。
文昌帝君闭关,一去便是万年之久,宣赫再也无由上天,只是每日望着紫宸宫的方向发呆。
终于等到紫宸宫重开之时,却听说帝君还是先前的样子,脚边却多了只红毛狐狸,甚是碍眼。
又胖又丑,那声红色皮毛哪有自己的红鳞威风。想必也只是帝君一时兴起,留不得多久时光。
灵山法会,宣赫早早地就去了灵山脚下,排队等着登山。她仰头望着山上众人都自个捡了位子坐下,唯独文昌帝君那边空了一大圈,全都离得远远的。
“文昌帝君,我是东海宣赫。”宣赫笑意盈盈地施礼,站在文昌帝君面前。“常闻帝君精通佛理,今日终得一闻。”
宣赫觉得自己的嘴角有点僵硬,双手紧张地扯着自己的罗裙。
帝君闭眼冥想,没有应声。
宣赫轻手轻脚地坐到帝君身边的蒲团之上,偏过头望着帝君的侧颜。
我不想让。
“帝君你快些,走了走了,我可不想坐在这儿。”一个女声脆生生地喊道。
“恩。”文昌帝君一点头,肩头趴着只小狐狸,狐狸尾巴一甩一甩,不耐烦的催促着帝君往前走。
“恭送帝君。”宣赫轻声说,怕是声音太小,只有宣赫自己能听到。
为什么不是我呢?宣赫低声问自己。帝君你为什么不能看自己一眼呢?
为什么有些人就是很好命,那么轻易就能呆在你身边,而我只能远远看你一眼。我真的不甘心,我也想跟你并肩观浮世天下,看尽九天碧落。
如果没有她,呆在你身边的人就是我了,宣赫笑着想。
紫宸宫里有一棵终年花开的两生树,落英缤纷,地上铺满了红色的花,九怀最喜欢在上头打滚,滚累了便趴在树下睡着了。
“睡相这么不老实,容易着凉。”手里握着一卷经书的帝君路过,皱着眉头说道。
九怀大字躺着,肚皮朝天,毛爪还不住地一抖一抖,身边路过的小仙娥都掩面而笑。
帝君叹了一口气,拿着一条毛绒薄被盖在九怀身上。九怀在睡梦中呜呜叫着,不耐烦地挠了挠挠耳朵,小短腿一踢,蹬掉了被子。
帝君:“……”
他既而再盖,九怀又是一脚,被子飞落几丈远。经过三四个回合,那被子被九怀死死地垫在身下。
帝君眉毛一挑,扯出九怀身下的被子,业务熟练地将它围住,毛爪子和身子都被好好地塞进包裹里,只露出一颗毛茸茸的大头。最后用力一抽,打了一个漂亮的死结。
他满意地看了一眼被裹成粽子的九怀,拍了拍手,大步离去。
哪个家伙暗算我?
睡饱了的九怀打了大大的哈欠,想要伸个懒腰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被固定住身体的九怀,艰难地伸出脑袋,试图蹦跶,结果显然是失败的。
“快!救!我!”
“谁把你捆的这么严实,包的还挺漂亮。”过路的小仙娥笑得直不起腰,把九怀从被子里拯救出来。
九怀抖了抖毛,甩掉身上粘上的花瓣,蹬蹬蹬闻着帝君的气息就往正殿里跑。
“都甩到我身上了,你这个小掉毛怪,过来我给你梳梳,省得掉了帝君一身。。”小仙娥掸了掸自己身上的衣裙,戳着手指,笑骂道。
“我找帝君帮我梳,用不着你。”九怀蹦得飞快,一坨欢快的毛球随风飘摇。
“别往正殿去,帝君那里来了几位仙君正在议事呢,你去了准又捣乱。”小仙娥在身后喊道,九怀跑得急,一会儿就不见了身影。
“帝君!”九怀冲到大殿里,扒着门框往里探。里头好几个仙友,拿着一卷长长的经文围住文昌帝君,若有所思地点着头。
“怎么不进来,杵在门口做什么。”帝君抬眼,瞧见门外的一团毛绒绒正可怜巴巴张望着他。
“你不是在忙正事,我可被人翻来覆去嘱咐了,不能给你添事,我就是过来看你一眼。小厨房煮了新发明了个新菜色,叫玫瑰圆子,还等着我去试吃呢。”九怀乖巧地说道。“你若喜欢,等你忙完了,我给你留一碗。”
“我不忙,不过帮他们看几眼上古遗留下来的经文,这经卷里的文字年头久了,鲜有人认得。”帝君合拢了经卷。“今日就到这儿吧,你们各自退下吧,剩下的经文我译完了,自会遣了仙童通知你们来取。”
“谢帝君。”几位仙友颤颤巍巍地行了大礼,退了出去。
“那经文这么难认,帝君就认得?”九怀歪着头问。
“我活了那么多年,这世间的一草一木皆在我眼中,哪还有我不识之物。”
“果然,还是帝君最厉害。”九怀美滋滋地傻笑道。
“你说什么来着,新做了玫瑰团子?”帝君走出殿内,俯下身子,摸了摸九怀的大尾巴。
“巧了,我也正想吃呢,我们一道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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