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一劫之十七

    “听听女君这口气,怕是比紫宸宫里那位还大呢。”应玚一脸玩味的说。

    “没有付承淮,你这个地府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一起给付承淮陪葬吧。你是地府府君,要护着底下这些阴魂,而我只在意付承淮一人,其他人生死与我何干,我可不介意这千万阴魂消散。”九怀双目赤红,眼中煞气盎然。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小女君为何这般沉不住气,动不动喊打喊杀,可没有半分上神宽礼待人的姿态,真是吓坏了我们这些小仙。”应玚笑眯眯地开口道。“不知道小女君想不想听。”

    “是什么?快与我说来,别卖什么关子。”九怀不耐烦地说。

    “除非阴界之门倒,黄泉之水干,尚有一线希望。我愿拱手放人,地府任你自由来去。”应玚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世间无人能做到,我倒是很看好小女君。”

    “我当是什么,这有何难。”

    九怀仰头望着这直通天庭的阴界之门,高耸直入云霄,看不到尽头,低头思量这奔腾汹涌的黄泉,黄泉之水浪头高溅,水花落湿了九怀的裙边。

    “世间的确无人能做到,可我不是人,我是神。”熟悉的话语似曾相识,好像自己不久之前也说过同样的话,九怀竟然有一丝愣神。

    九怀化成红狐,红色皮毛就像烈日焰火,灼烧的整个地府通明,温度陡升,承受不住的阴魂来不及逃离就被热气灼到灰飞烟灭,这世间再无一丝气息。

    应玚的额头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他抬头擦了擦一颗即将滚落的豆大的汗珠,眼中出现了一层黑雾。“真是有趣,好久没见到这样的小狐狸,这地府沉寂了那么长的岁月,也该热闹热闹不是么。不然一团死气,有什么乐趣。”

    “府君,看这幽都的小女君是势不把阴界之门砍到不为休啊,要是惊动了天庭这该如何是好,我们地府的阴魂难道就这样白白灰飞烟灭?”应玚身边的白发男子皱着眉头说。

    “崔判,何为造化,这就是造化。造化总是弄人,何况是些阴魂。命里有这么一劫,应劫反而是解脱。众生皆苦,七情六欲下结的果,何必承受一世一世的轮回,受那一世的难。”应玚眼睛中蒙上了一层黑气。

    “府君,万万不可,天地平衡,若没了地府,那怕是要惊动天上了。”

    “那正好啊,我看天上那些太平太久了,过了万年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不是么,这么久没来地府做客也该来看看。”应玚轻描淡写地说道。“这小女君可真有意思。”

    九怀浑身浴着狐火,整个地府都笼罩在真火之中,黄泉的水正在大量的蒸发。黄泉生生息息,不断有新的泉水涌出,无穷无竭。

    她艰难地举起离尘剑,左手指天,右手执剑,一剑一剑劈在阴间之门之上。

    阴界之门由地心陨铁所造,当初由文昌帝君亲手雕刻而成,阵万物轮回,定阴阳平衡。

    九怀剑剑震天,却没在阴界之门上留下丝毫痕迹。

    “我九怀在此立誓,一日不砍倒着阴界大门,一日就不离开这地府。”九怀气喘吁吁地说道。

    “小女君你慢慢砍,我有的是时间。”应玚吩咐手下之人搬了桌椅板凳,泡上了一壶清凉去火的花果茶,各色嚼头摆盘,隔岸看戏。

    “谛听,莫过去,当心剑气伤着你。”一个头戴毗卢冠,身披袈裟的俊俏少年急急地追着一只小白狗跑了过来,一把拎着后颈皮将它凌空提起,放入怀里。

    他扶了扶了头冠,扯了扯乱掉的衣服,露出职业微笑。“阿弥陀佛,阎王好兴致,竟在这儿饮茶,。”

    “地藏菩萨。”应玚双手合十低首。

    谛听在地藏菩萨怀里拼命挣扎,抬起后腿瞪在地藏的左脸上,踩出一个深深的梅花印。

    “小东西,溜出去了一趟,回来脾气不小啊。得得得,你下去,养大了留不住。”地藏松了手。

    小白狗连蹦带跳地一头撞倒了九怀伐门的辛勤的身影,球尾巴摇得都要摇断了,嘴巴发出嘤嘤的呜咽声。

    “嘶,谁家的狗不牵绳,撞人还挺疼的。”九怀停了下来,抖了抖镇得发麻的手。“小白?!你怎么在这儿,你也死了来投胎。”

    那日付承淮身死,九怀屠了大禹,血流成河,与小白、敛秋等人失了联系,遍寻不见,只得悻悻地回了幽都。

    “那是地藏菩萨的谛听,可辨世间万物,可听人世轮回。看来小女君和谛听是老相识了,如此熟昵。”应玚道。

    “谛听?你这么大来头?!没成想我竟与地府的灵兽拜过把子。”九怀蹲下身子,揉了揉谛听的下巴。谛听仰起脑袋,眼睛都眯成了一道线。“那你知道付承淮去哪里了么?”

    “地藏菩萨。”九怀望着眼前的少年,唇红齿白,笑意盈盈。

    “嗯?幽都女君请说。”地藏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线,故作高深地说道。

    “都闻地藏菩萨一切众生所求,皆能如愿。我也是芸芸众生之中,我有一愿,不知道菩萨能不能如我所求。”

    “阿弥陀佛,地藏定当尽力。”地藏手捻莲花,身后佛光普照。

    “我想要跟地府要个人,把付承淮交给我。”

    谛听竖起耳朵,往地藏的方向跑了几步,突然跌了个跟头,冲着地藏汪汪大叫。

    地藏捂着耳朵,满脸嫌弃:“知道了知道了,就你嗓门大,整个地府都是犬吠,你知不知道扰民啊。”

    应玚看着眼前的小小少女,嘴角上扬,幸灾乐祸地说:“小女君,谛听所言,地府并无此人记载,从未走过黄泉奈何。”

    “既无轮回,何来提魂要人一说。”

    九怀手中离尘剑落。

    “付承淮,只有这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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