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小草屋,有着一种仿佛脱离了时间约束的郁绿之美,葱绿的藤蔓爬满了整面墙,无数朵绢秀的花朵开了一架。花落了,堆积成花肥,空气里始终弥漫着甜美香气,比起外面血泪的世界,这里简直就像另一个不属于这里的世界。

    不过,大白鹿没有时间欣赏刚刚开好的花,阿兰马上要回来了,今天最后一个村的水车也安装好了。明天阿兰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为了庆祝阶段性的工作完成,她今天想烤个蛋糕试一下。

    开放式的厨房里,露天搭了一个草棚小空间,石桌上一只格外有力气的白鹅,洗干净双脚帮她和面。

    需要精准到克数的面粉,测量的工具,跟阿兰说过后,阿兰居然用不到一天就做了出来。

    她的阿兰实在太棒了。

    “日安,客人,你好!”

    在院子外的客人一声不响看了它半天后,她弄好手上活,先打招呼道。

    阿兰的一支族人最近回到族里,他们一进山林,她就知道。

    回过头去,看到篱笆墙外的男人,对方华丽的长相还是狠狠让她吃了一惊,脸上微微笑着的男人,剑眉星目,鼻如悬瞻,一头近乎铂金色的长发用丝带束在脑后,站在树上看着它。

    这是混血儿吗?!

    这些时日,她跟着阿兰也不是白混的,大部分苗人长相和外面的炎人区别不大,只有极少数的才和阿兰一样,身材高大,五官深邃。而有着这样长相的苗人,身体素质远远超过其他人,像阿兰的力量速度都非同一般。其他人也仿佛比普通人强壮的多。

    “你是山神?”男人从树上俐落跃下,走了过来,又斜靠在门边,趣味兴饶地问。

    有杀气!大白鹿皱眉,悄悄往后退了一步。

    “炎国皇族,据说都是神兽幻化,皆有兽形,虽然没有人真的见过他们兽类的形态,但是炎王赢惟料敌先机,可预灾祸。天赢二年,长河大水,嬗阳溃堤,朝廷一日之内就拔款百万两到嬗阳。炎王亲下口令,那政令还在决堤之前。天赢六年,鞑靼来犯,还未到雁门关,已被詹浩剿灭于关外。都说赢帝受上天眷顾,乃上天宠儿。可我收到消息,却是这位陛下有见微知著之能,朝臣一举一动,所思所想,整个炎国上下,大大小小所有事宜,皆逃不到他一双法眼。我说对吗?陛下?”

    男人勾起的嘴角与微弯的眼眉让那张俊颜显得亲切不少,可大白鹿却浑身汗毛直竖,直起鸡皮疙瘩。

    “你认错人了,我跟你们的王没有半点关系。”她站直的身体道。

    “我们的王,哈哈哈哈,我们的王可不是炎王啊!”男人朗声大笑道:“赢帝两个月前悄悄地来了南疆,消息绝密,可世上没有真的不透风的墙,世间之事,总有迹可循。继帝少昊,帝卿赢芮,兵部尚书詹浩,史部尚书温逊半月前也悄然来到烟洲。他们或是赢帝弟子,或是亲友发小。除了首辅柯峤。现在的烟洲可是半个帝都啊!”

    男人话中完全没有威胁意味,但这般平淡话语之后所代表的,却一场足以动摇这个世界国本的动荡。

    这种碰到大反派的既视感。

    在她怔愣的片刻,男人忽的窜了过来,抽出弯刀一跃而起,凌空划向她的脖子。她连尖叫都来不及尖叫,刀锋从她脖子边缘擦过,发出微不可闻的擦响,她甚至能看到自己的脖毛被刀气割断,飞扬到空中。

    冷汗流了一身,不过,幸好她的脖子还在。

    袭击她的男人被人一脚踢飞,摔出院外,发出轰然大响。

    “进屋子里去。”高速奔来,只见残影的人一把大力推着她跌进屋子里。

    透过窗,她看到那个银发男人“扑”的一声着地,顺势滚了一滚,单手在地上一撑,抬起的双眼里面有了饿狼一般的凶残之色。

    阿兰现在站在院内,不动如山,蓦的,在男人站起时,又奔了出去。

    刚才她看不清阿兰是什么时候来的,现在她也看不清阿兰是怎么动的手。

    “阿兰,别!”她尖叫,在阿兰出现的一瞬,那个男人就已经没有战意和杀意。

    整场架打的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阿兰已经把人打得跟血池里拎出来的一样。

    阿兰瞥见她的一眼,却依旧无动于衷地再度挥拳,肌肉骨骼之间的碰撞发出了一声令人牙酸的呻,吟。银发男人面部中拳,向后仰倒,口鼻间狂喷出来的鲜血在空中划出赤红轨迹。

    “爷,你是让猪油蒙了心还是被这小妖精给迷住了,呵呵!你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却偏偏喜欢一个这样的玩意。” 男人一边喘息,一边大笑,居然还在挣扎着站起。

    “我这辈子就养了这么一头牲口,你给我祸害着试试看,齐尘衣,你想怎么死我都成全你。”阿兰淡淡道。

    “她是炎人,指不定就是赢帝本人。” 躺着地面,已经陷下去了一块,细细簌簌的碎屑着地声中,齐尘衣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轻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血流披面的微笑道:“爷,她好操吗?”

    阿兰身躯徒然弹起,一腿横扫,直接把人踢到溪里,冷道:“嘴巴还不干净,就给我洗干净再上来。”

    齐尘衣是不会水的,等他喝饱一肚子的水被大白鹿从水里捞起来,已经去了半条命。

    “老大,你真是够狠,以前和你开玩笑,也没有见过你这么生气的。牲口啊,我都快忘记,我们的爷也是女人,她可操不了你。”男人半条命都没了,却还在嘴贱。

    如果不是这人是真心维护阿兰,大白鹿早一蹄子踩上这货的肚子。

    “所以说,这牲口真不是炎国人,她来自神国,是庇护我们苗人的神使。”齐尘衣一边用你编你继续编的眼神看着族长大人,一边龇牙咧嘴自己咬着白布给自己固定被族长大人打断的骨头。

    “是!”族长大人向来一口唾沫一口钉,她说是,那就是。

    齐尘衣简直是要给这位跪了,他们面前完好无缺站着一个炎国贵族,力量这么强的,说不定还是王族。没有把人给剁成肉沫已经非常不可思议,族长居然还护着这炎人,到底还讲不讲理了。

    “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少昊化名琴七,指名道姓要见造船厂的陆爷。来者不善,您看怎么办吧!”齐尘衣总算把自己再收拾出一个人样。

    “见,为什么不见?” 她看都不看她的好发小,好手下,冷淡的说道。

    大白鹿乖乖的卧在她身边,担心看着她的脸色――阿兰,不高兴,非常的不高兴。那怕她无法读阿兰的心,她也感觉的出来。

    “我要去一趟烟洲,你乖乖在家。”阿兰看着大白鹿,声音低低道:“炎族王族,他们的力量都很强……如果……”

    “我和你一起去,你知道除非你杀了我,不然你阻止不我的。”大白鹿的头靠在族长的肩上,小声道:“他们要是敢动你,我弄死他们。”

    “你不杀生的。”

    “你只是没有看到过我杀人而已。”

    “不许去,听话。”

    “不!”

    齐尘衣觉得自己这么大一个人,好像消失在这个屋子里了。他从来没见过他们的王对任何一个活着喘气的东西这么温和有耐性,对不会喘气的,这家伙更是像个死人似的。他莫明就有种嘴里被人塞了一把不知名东西的感觉。

    好在爷要去烟洲,赶明个问问在烟洲的小伙伴,这到底是不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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