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热闹，大家纷纷散去，顾弦跟涂菱也准备回客栈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太神奇了。”回去的路上，涂菱感叹，“大活人就嗖的那么一下消失地无影无踪。”
顾弦道：“所以那么多人才想要拼命修炼，只要修为精进了便可以摆脱许多肉体的桎梏，更加自由随心。”
涂菱看着晴朗天空，叹了口气，“但是要付出许多代价。”
比如她，被硬生生穿到这本破书里，要么修炼，要么死。
这特么谁敢不炼啊！
“因为这些都是有悖于自然规律的，所以修炼之路充满艰辛，越往后走，坚持下去的人便越少。”顾弦还以为涂菱是因为一路走来危险很多产生了疲意，想给她打打气，“但只要能坚持下去，你就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你昨天不还开导我要有信心么，今天怎么有点灰心了？”
“没有，就是突然产生的感叹而已。”涂菱笑道：“我还要乘着你送我的修罗刀满大陆飞呢，怎么会放弃。说到这个，李老爹真是时也命也，他一个普通人居然能两次收到莫问真人的丹药。”
“所谓缘分就是这样。”顾弦道：“不过我猜李老爹今日得到丹药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我看李老爹的面相，他面容生气渐失，应该是寿数将近了。”
涂菱惊讶，“可他看上去红光满面精神很好啊。”
“寿数到了就算无病无灾也会离去的，但不会走得痛苦，也算是福分。”顾弦道：“天道如此，没有办法。”
涂菱语塞，感到了一种对命运的无奈。
“延寿丹算是初级丹药，修士吃了可增长一些修为，普通人吃了则能延寿二十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李老爹今年八十，吃了延寿丹，正好应了莫问真人祝福他的那句'定能长命百岁'。”
“……莫问真人是个善人啊。”涂菱心中特别触动，但也有疑惑，“改变普通人的岁数，算不算违背天道？真人不会受到天道惩罚吧？”
“到了莫问真人这种修为的大能，送丹药的这一点点惩罚根本伤不了他了。”顾弦笑道：“而且他肯帮李老爹，证明李老爹的福报起码积攒了三世，他帮助善人，其实也是给自己积福。”
“原来如此。”涂菱悟了，“这其实也是一种相辅相成。”
顾弦点头，“聪明。”
……
两人脚程很快，不多时便到了客栈的门口。
此时正是街上最热闹的时候，人流如梭，对面大刀行旗下客栈更是有客人进进出出，唯有老孟点客栈外这片地方像是被什么神秘力量隔离了一般，连猫猫狗狗都没一只，跟整个街道形成了非常鲜明的对比。
顾弦道：“经过昨晚那一幕，老孟这里更没人敢来了。”
涂菱给救命恩人抱不平，“这事儿怪不到老孟头上，是那邪修自己作死，只削他一只胳膊算是老孟仁慈了，我恨不得弄死他。”
顾弦乐了，“第一次听人这么夸老孟呢。”
“要聊天进来聊，杵在我店门外作甚？”老孟的声音幽幽从店里穿出来，“不要影响我的生意。”
顾弦抬脚跨过门槛，笑道：“说得好像您这里真有生意似的。”
老孟瞟了他一眼，傲娇地哼了一声。
涂菱看得出顾弦跟老孟很熟，又有他师父那层关系，因此说话比较随意，她可不敢，后脚走进店里，规规矩矩地跟老孟打了招呼。
老孟坐在帐房里，难得没有喝酒，而是拿着一堆竹片在研究。
这些竹片看上去日子很久了，表面都变成了褐色，还被盘得光滑发亮。
“您又在看这个了。”顾弦坐下倒了两杯茶，把其中一杯推给涂菱，“老孟，到底您这竹片上写的是什么？”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呈现的是跟年龄相当的好奇感，非常生动。
其实涂菱也挺好奇的，就是不敢问。
她猜想大约这堆东西跟老孟的心上人有关，他看着竹片的时候目光非常柔和，就好像在对待珍宝。
“关你什么事，小孩子不要多管闲事。”老孟将竹片放到一边，难得有了点跟他们攀谈的意思，“怎么，热闹好看吗？”
“好看。”顾弦兴奋道：“看见无涯宗的莫问真人了。”
老孟眼都没抬，从柜台下把他的酒葫芦拿了出来，“哦。”
涂菱：……
这话让人真不好接。
还好顾弦早就熟悉老孟的性格，依旧自顾自地把莫问真人给李老爹延寿的事情绘声绘色讲了一遍。
“李老爹这下可以长命百岁了。”顾弦做完总结，一口气喝下杯中的茶水。
没想到老孟听了之后冷哼一声，语带不屑道：“他还真爱多管闲事，不过只见过一两面而已。”
“大师跟您性子不一样嘛。”顾弦也不跟他争辩这个问题，换了个话题，“老孟，您知道这镇子上哪里能弄到价格便宜的中级丹药么？”
老孟：“怎么，要给这丫头片子弄？”
“是的，我想去慕水镇。”涂菱想了想换了措辞，“不对，我是一定要去的。”
老孟抿了口酒，斜了他们一眼，“你俩身上不是正好有两粒么？”
涂菱：……
顾弦：……
这下连顾弦都没法接话了。
“你们手头那两颗丹药别当成宝，也就一般货色，该用的时候就得用。”老孟看了眼涂菱，“还是说，你们舍不得丹药，想打我的主意？”
“不是的，晚辈绝对没有这样的意思。”涂菱急忙否认，生怕被老孟误会，她坦白道：“我是有些舍不得手上的这粒丹药，想看看有没有其他法子，没有的话就用手上这颗丹药去换。”
她是万不敢打老孟的主意的，人家是金丹高手没错，但跟她非亲非故，没有义务帮她；她也不能舔着脸去求人家帮，人家已经救过她的命了，做人要知足。
“小菱说得对，我们不是这个意思。”顾弦道：“想想您说得很对，与其绞尽脑汁想其他法子，不如就把手上的丹药利用起来。”
“就用我手里这颗便是。”涂菱道：“既然这样那就不用在此多逗留了，明日便去大刀行那里换门票吧。”
她来到这里，见识到了这么多高手，深刻认识到自己之前的认知有多贫乏浅薄。
就算这粒中级丹药以她现在的水平来说是很难得的，但可以用此换一个可以拼搏的未来，是划算的，她的目光不但要放在近处，更要放得长远。
“这么急？”顾弦一愣，有点意外。
“再等下去也没意义啊。”涂菱道：“这样你也能早点回去跟师父交差，我已经耽搁你太多时间了。”
“这……”顾弦心中涌起一股淡淡的不舍，可想了想，也没什么理由劝她留下。
“今天是十五，晚上是满月。”老孟把酒葫芦一放，突然开口，“我弄点菜，在院子里吃。”
“谢谢您。”涂菱笑道：“晚上我要多喝几杯。”
……
涂菱抬头看天，老孟没说错，今天的月亮近乎是满圆，皎洁月光把小院子染上了一层银色，有种温柔宁静的美。
老孟晚上做了三个菜，除了常规的卤牛肉和青菜之外，还有一盘烤鸡。
当然，这些菜味道一如既往非常普通，重头戏还是酒。
涂菱喜欢梨花白的味道，决定哪怕喝醉也要多饮几杯。
顾弦原本不是个特别喜欢喝酒的人，但鉴于明日就要分别，便舍命陪君子跟涂菱一杯杯对饮。
没想到涂菱还没彻底醉，顾弦倒是醉得一塌糊涂，歪歪斜斜地在老孟的藤椅上睡了。
“孟老前辈，我敬您一杯。”涂菱举杯，舌头有些打结，“感谢你酿出如此美酒。”
“既然是夸我的酒，那我就跟你喝一杯。”老孟举起自己的酒葫芦，跟涂菱的杯子碰了一下，眯着眼睛闷了一大口。
两人干了这杯酒之后，有些沉默。
涂菱不像顾弦那般善言，不知道该跟老孟聊些什么，只能看着月色吃菜喝酒。
也许是满月之日的磁场让人比较感触，一直沉默寡言的老孟竟一边喝酒，一边哼起了小曲。
一开始他哼的声音很小，渐渐的声音变大，涂菱听着听着放下了杯子。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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