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医院探病

    听见莫依依这么说,原本已经起身站起来正准备出去赶人的叶子清,又坐回到椅子上,问:“为什么这么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莫依依见叶子清被挑起了好奇心,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然后掰着手指头把所有疑点一项一项细数起来———

    “你看哈,第一,不加上今天,燕诚已经是第二次到我们班这边来,找子清打听苏藜的的情况。第二,主动要求要赔偿苏藜的医药费。最后一点就是,明明是苏藜受伤了,但是他却屡次特地跑来找我们,给我们道歉。”

    叶子清抽了下嘴角,说:“除了第三点确实有点奇怪以外。其它都没什么吧?给医药费、关心苏藜伤好没好,这些事,换成我,我也会这么做的。”

    孟菲跟着说:“二依,你是言情小说看多了吧。我也觉得燕诚就只是在道歉啊。”

    莫依依朝两人甩了一个“你们什么都不懂”的眼神,一本正经的说道:“打听一次,可以是出于愧疚什么的,但是天天来,这就很反常了。而且有了金钱往来,就代表两人产生了交集,以后在路上碰到了想不打招呼都不行。”

    叶子清犹疑了会儿,又问:“那第三条呢?”

    莫依依回道:“小说里都这么写啊——要想追得美人归,就先要跟美人身边的朋友搞好关系。”

    听莫依依这么一分析,叶子清竟觉得自己好像被说服了。

    也许,燕诚那家伙真的是想要追求苏藜?

    叶子清对莫依依和孟菲打了声招呼,起身离开座位。因为莫依依的那番分析,她决定勉为其难的再会一会这个燕诚。

    叶子清一边慢慢朝门外走着,一边透过窗户玻璃认真地打量着燕诚。

    燕诚个头高挑,样貌称不上帅气,顶多只是有些清俊。不过能把白加蓝的老土校服穿出一种一股书生气质,在高中男生中,他算得上是出挑的一个。

    燕诚瞧见叶子清从班里出来了,立马冲露出她欣喜的笑容:“叶子清同学,你终于出来了,我还以为——”

    叶子清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仿若是猜到对方心中所想一般,语调冷淡道:“以为我不会出来么?原来你也不是那么没有自知之明。”

    燕诚被叶子清的话弄得一梗,他急忙说:“我不是……叶同学,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那天真心不是故意的。”

    叶子清盯着燕诚看了一会儿,然后转头望向对面的教学楼,说道:“双重否定即是肯定,你解释这么多次,反复说不是故意的,在我看来,十分反常。你的目的——”

    她偏过头,目光在燕诚身上一掠而过,语气幽幽道:“到底是什么呢?”

    燕诚一听这话,耳朵尖立马红了起来,他憋了半天,终于开口:“这个礼拜天,我想去医院看望一下苏藜同学,不知道叶同学会不会去?”

    叶子清眉头一挑,感情这人还怕她那天会去当电灯泡?

    她问:“我去不去,跟你去不去,这两者有必然联系吗?”

    燕诚被叶子清问住了,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既然无话可说,那叶子清就更没必要陪这个燕诚聊天。她连个眼神都没留,就直接走进班级去了。

    夏末人容易困乏,中午午自修,班上的人几乎都趴在桌子上午睡。叶子清是唯独的那个例外,也不是不困,只是她还要把化学笔记誊抄出一份。

    钢笔尖在纸张上沙沙划过,留下一个个清瘦俊雅的字迹,写到最后一个化学公式的时候,叶子清手中的笔顿住了。

    ——钠和水……置换反应啊。

    叶子清放下笔,单手手撑着下巴,歪头看向窗外走廊上被阳光晒的发白的地面。

    氢离子会被钠置换掉,她跟苏藜的友情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她们以后要为各自的人生去奔波劳碌,那颗不大不小的心会被其他重要的人和事给占据填满。就像叶母和黎冬梅那样,会被生活和时间渐渐隔出距离。

    友情,到最后能做到的也就仅仅是把关系维持而已。

    叶子清这么想着,叹了口气,内心的情绪不知道是释然多一点还是怅然多一些。

    *

    周末转眼而至。上午的课上完,吃过午饭后,学生们就陆陆续续地回到宿舍休息或者三两结伴离开学校去街上玩。

    莫依依中午没好好吃饭,到了医院门口就被旁边餐馆里传来的香味给勾住了。

    叶子清觉得去看苏藜也不急于一时,就跟孟菲一起陪莫依依去面馆吃面。才刚跨进门槛,她就遇到了熟人。

    叶子清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这里遇见苏父,因为在她印象中苏志文好像一直都是常年待在外省很少回家的形象。

    她回想了一会儿,终于记起来上周末在书店买书时,苏藜是提过她爸爸出差回来了。

    叶子清看了看苏志文,发现对方现在似乎心情不太愉快。正在她纠结着该不该上去打招呼时,苏志文已经起身朝门口这边走过来了。

    他快走到门口时才看见叶子清,苏志文略微讶异道:“子清?你怎么在这里,今天学校不用上学吗?”

    叶子清回答道:“学校下午没课,所以就来医院看看苏藜。”

    苏志文“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抬起手看了看腕间表上的时间,对叶子清道:“叔叔现在有事要去忙,就不陪你了。”

    话说完,人就行色匆匆的离开了。

    叶子清看着苏志文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叶子清她们到病房时,苏藜正窝在病床上看着漫画,听见门口传来说话的声音,她立马就把书塞到了枕头下面。

    待看到是叶子清她们时,很是吃惊的问:“子清,你们怎么来了?”

    叶子清瞥了苏藜一眼,说:“我们不能来么?”

    苏藜立马道:“当然不是,你们能来看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莫依依把书包拉链打开,从里面掏出几张试卷,笑嘻嘻的说:“别高兴太早了哈,子清今天来可是专门来抓你学习的,至于我跟孟菲,纯粹就是过来打酱油写作业的。”

    苏藜闻言转头看向叶子清,目光里带着些许不确定。

    叶子清点点头,道:“莫依依没骗你,我确实是来辅导你学习的。”说着,拿出早先就准备好的学习教案和课本,递给苏藜。

    苏藜看着叶子清手上的书本,眼神闪烁,沉思了一会后,问道:“怎么突然就要来辅导我学习呢?”

    不等叶子清回答,苏藜又轻声接着问:“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因为你才受伤的,所以想到要用这种方式补偿吗?”

    叶子清心里其实差不多就是这么想的,但这会她的直觉好像起了作用,让她意识到,这些话是肯定不能承认的。

    她一边想着该怎么回答一边注意着苏藜的表情。

    视线飘移到对方额前毛绒绒的碎发上,头发随着苏藜的一呼一吸轻微颤动着,莫名的,叶子清突然想要伸手揉一揉,当然她也的确这么做了。

    揉完之后,她才感觉到尴尬,迅速的收回手插进口袋,转移话题说:“学校不是弄了课改么,我觉得以你的实力,再稍微用功一点,期中考试后进实验班肯定是没问题的,但是没想到出了…这么个意外。”

    苏藜早就在被摸头的时候,就呆掉了,完全没有听清叶子清在说什么,等对方说完才反应过来,红着脸磕磕绊绊的说:“啊?是…这样吗…,那、那我们开始学习吧。”

    等叶子清把课本摊开到她面前时,苏藜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多蠢。又不是她摸了叶子清的头,她脸红个什么劲啊!

    叶子清在翻开课本的时候就已经镇定下来了。

    平时莫依依跟孟菲也经常互相摸对方的脑袋,所以这很正常,是朋友间关系好的表现。叶子清如此想着。

    两个各怀心思人的开始进行学习辅导,莫依依跟孟菲则坐在另一张空床位上写着试卷。

    过了大概有两个多小时,终于写完所有作业的莫依依跟早就写完的孟菲,说要出去逛逛街,并表示逛完街之后再来找叶子清一起回学校。

    叶子清想了想说:“你们逛完街后直接回学校去吧,不用过来找我了。我爸他就在这里上班,到时候他会送我回去的。”

    莫依依两人也不多留,跟她们告了别就离开了病房。

    叶子清继续给苏藜讲解一道书本上的例题的解析步骤时,病房的门又被推开了,叶子清以为是莫依依她们回来拿东西,就没抬头,手下笔不停,在草稿纸上演算着。

    但是——

    燕诚站在病房门口,腼腆的笑着:“你好,苏藜同学,我叫燕诚,这次过来是专门向你赔礼道歉的。”

    听到燕诚的声音,叶子清条件反射的抬头望过去。

    这人还真来了啊!

    燕诚一脸“你这么在这儿,我好惊讶”的表情,看着叶子清说道:“叶、叶同学,你也来在这里了看望苏藜同学啊…真是好巧。”

    叶子清面无表情:“……”中午才见过好么…

    苏藜看了看两人,按下心里的疑惑,开口打破尴尬的氛围,说:“燕诚学长是吗?我的伤是我自己弄得,你为这个而跟我道歉。”

    燕诚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走上前递到苏藜面前,十分诚恳道:“要不是我在食堂里跑那么快,就不会撞到叶同学你也不会受伤,不管怎么样,事情都是我由引起的,我不能不负责。这张卡里有三千块钱是赔你的医药费,要是不够你说一声,我下次再给你。”

    苏藜皱起眉头:“燕诚学长,你把这东西拿回去!”

    “可是…”

    燕诚还没说完,苏藜就伸手拍开面前的银/行卡,有些生气地说道:“燕学长,你是不是把我看成是像新闻上那种碰瓷的人了?我说了跟你没关系,就是没关系,你走吧,钱我是不会收的。”

    燕诚没料到苏藜会突然发火,他沉默了一阵,最后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就离开了。

    全程充当背景板的叶子清,看着燕诚消失在门口,转过头问苏藜:“你就这么让他走了?”

    苏藜一脸莫名其妙:“不然呢?难道我还得再骂他几句?”

    叶子清没说话,心想:苏藜原来比她还迟钝啊。

    犹豫了一会儿,叶子清决定开口点醒一下苏藜:“燕诚这是在追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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