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01

    “绘里奈要和美纱做一生的好朋友哦。”

    “恩。”绘里奈看着美纱的侧脸，重重地点了下头。

    五岁的森田绘里奈和小野寺美纱是在幼儿园认识，绘里奈因为是无个性，在幼儿园内显得格格不入，她胆怯地跟在老师身后，紧紧抓着老师的裤子。

    老师温和地笑道：“绘里奈，这样不行，你要主动去认识新朋友。”

    但是，但是……她和他们不一样，绘里奈睁着碧绿色的大眼睛，怯生生地看着周围的小朋友。

    “有没有人要和绘里奈做朋友？”

    小朋友们交头接耳着，不断有话传到她的耳中。

    “她是无个性吧”

    “区区无个性，真没用”

    “好弱，我才不要和她交朋友”

    “我们吓吓她吧。”

    一个男孩的头颅立刻飞到了绘里奈的眼前，她露出惊恐的表情，她的眼睛中已经弥漫起水汽，泫然欲泣，这个孩子是伸缩自如的个性，头飞回去后他发出恶意的嘲笑声，绘里奈害怕地低下头。

    “我来当她的朋友！”

    清脆又响亮的女童声响起，绘里奈抬起头来，是一个棕发的女孩，棕发棕眸，她的眼神很明亮，走上前朝她伸出了手，“我叫小野寺美纱，你好，没关系，我会保护你的。”

    说着，她敲了下那个有着伸缩自如个性男孩的头，男孩捂着脑袋大叫着“疼疼疼——”

    “看吧。”小野寺美纱朝绘里奈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绘里奈的眼泪被逼了回去，她也笑了起来。

    02

    背着红色的小书包，上小学的绘里奈和美纱从商业街走回家，商店橱窗内的电视正在播放欧尔麦特救人的视频，他是超人社会中和平的象征。

    “太厉害了，就像是蝙蝠侠一样的人。”

    美纱朝绘里奈摇摇手指，她说道：“不，不，他才不是蝙蝠侠，他是超人，我长大后也要当英雄。”

    “美纱的话，你一定可以的！”绘里奈握起拳头，眼睛中像是有星星，崇拜又憧憬地看向美纱。

    被好友这么看着，美纱反倒有点不好意思，她往后退了一步，“等我当了英雄，我开间事务所，绘里奈来我的事务所里工作好吗？”

    “真的吗？”绘里奈一脸惊喜地看着美纱。

    全世界大概有80%的人拥有个性，她是剩下来的那20%，没有个性，意味着和大众不同，她融入不进这个社会。

    像是升入小学时，一年级会组织个性检查，班级里的同学打招呼前都是问“你的个性是什么”，这就像是人际交往的一块敲门砖，她没有个性，如果不是美纱保护她的话，她一定是校园霸凌的对象，谁都可以欺负她。

    而她没有还手的能力。

    学生时代就是进入社会后的预演，她很怕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但是美纱在的话就好了。

    美纱倒退着走着，她的脸上带着点小得意，“当然是真的，我会保护绘里奈的，谁叫你这么可爱！”

    说着，她抬起手，玩闹般地让绘里奈脸颊旁的银发飘起来，接着绘里奈整头的头发都飘起来，她压着头发朝美纱喊道：“不要闹啦。”

    银色的长发缠绕着绘里奈天鹅般的脖子，美纱只要动动手指，那头发就能勒死绘里奈，她放下了手。

    绘里奈追着美纱跑，两个人在街上嘻嘻哈哈地闹着。

    美纱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大人的腿，抬起头一看是她们的数学老师神田慎也，柔顺的短黑发，俊美面容，文质彬彬，气质令人如沐春风，他温和地说道：“不可以用个性欺负同学，既然你是想当英雄的人。”

    美纱抬头望着神田老师，她的脸颊微红，忿忿不平道：“我才没有欺负她，如果真的用个性的话，她整个人都会被我操纵。”她的个性是操纵，不是那种只能操纵书本翻页的鸡肋个性，她可以用意念移动物体，小到一支笔，大到一栋大厦，她的个性可以轻易取人性命。

    绘里奈也抬起头帮美纱说话。

    神田老师微笑了下，温柔地摸了摸绘里奈的头，“好，老师知道了。很晚了，你们两个快回家去。”

    “是的，神田老师。”两个女孩子异口同声地喊道。

    绘里奈经过神田老师的身侧时，莫名听到了一句话，他说：“活着很痛苦吧，绘里奈。”

    绘里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美纱在前面叫她，她摇摇头，试图把这句话甩出大脑。

    03

    英雄们开始在这个小学附近集结，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们采用盯梢的方式，探查敌人的行动。

    神田慎也，连续诱拐杀人犯嫌疑人，在这所小学之前，他先后在四所小学任职，俊美的外表极具欺骗性，也是因为这一点，直到现在，才被查到线索。

    “敌人的个性目前还不明，我们要行动吗？”

    “再等一下，等Eraser·Head过来。”

    “个性消除的英雄吗，原来如此。”

    太阳西下，绘里奈正在替同学做值日生，她擦着黑板，高一点的地方擦不到，踮起脚来，这时，骨节分明的手拿下她手里的黑板擦，替她将上方的粉笔字迹擦掉。

    绘里奈懵懂地抬起头，她露出一个笑容，正想谢谢对方。

    神田老师低下头，他的语调轻柔，斯文地说道：“今天的值日生不是你。”

    他的身体逐渐欺近。

    陌生的成熟的年长的男性气息让绘里奈很紧张，她莫名地生出些恐惧的情绪，压抑着喉咙的尖叫声，“神田老师，请让一让……”

    “绘里奈。”神田慎也抚摸着她细软的发丝，牵起一缕发尾，放在鼻尖闻了闻，闭上那双黑眸，神情沉醉。

    她的脊背发凉，浑身开始发抖。

    “你真可爱，银色的长卷发，碧绿色的清澈眼眸，就像是古典娃娃一样精致，总是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明明这个世界不适合柔弱的你生存。”

    “真狡猾啊，你在勾引我是不是？”

    绘里奈回答他的声音带着些颤音，“老师，我没有……”

    “绘里奈，你值日完成了没有？”美纱一把拉开教室的门。

    绘里奈的心里突然涌起希望，如果是美纱的话，美纱的个性很强，没有问题的，她一把推开神田，冲她喊道，“美纱！神田老师不是好人，用你的个性攻击他！”

    神田慎也放开绘里奈，转身走向美纱，美纱慌乱之中抬起手，然而眼前的男人没有如预想中地飞出去，他使用了个性。

    04

    最后两个老师走出校门，门卫检查了学校，确保没有学生在教室逗留，他锁上了门。

    小学外监视着的英雄纳闷地想，会不会是搞错了，全部学生都已经离开学校，安全到家，神田老师也很正常地下班回家了。

    神田慎也在住宅里等了一会，门铃声响了起来，他像是欢迎学生来做客的好老师一样，准备了橙汁和草莓奶油蛋糕，绘里奈僵硬地坐在餐桌旁。

    她像是被操纵的傀儡娃娃一样，回到家后和家人打了招呼，又走出家门，来到神田老师家，明明全身都在抗拒这个行动，却又不得不服从大脑的指令。

    绘里奈的对面坐着美纱。

    神田坐在餐桌的中间位置，他对绘里奈的兴趣更大一点，他抱起她，让她坐在他的腿上，手指绕着她的发丝，她的眼神无声地透露着恐惧。

    “没什么事情做，你们怎么不吃蛋糕？无聊的话，和老师来看相册吧。”

    神田翻开一本厚厚的相册，第一页是一张全家福，照片下面有他们的名字，一家四口，父母还有一对兄妹，他们都姓神田。

    绘里奈起初以为那个男青年是神田老师，但细看之下不是。

    神田指着男青年说道：“这是我的爸爸。”他又指着旁边的女高中生，“这是我的妈妈。”

    一个可怕的猜测在绘里奈心里浮现出来，她神情僵硬，浑身上下的毛孔都在尖叫着逃跑，这个人太可怕了。

    接下来的照片极为血腥，一张张拍立得照片拍下了那些他杀掉的人，一开始是他的家人，之后是儿童。

    “大人真是肮脏，绘里奈永远不要长大，答应老师，老师会保护你的。”神田抚摸着她的头发，亲昵地蹭了蹭她，他瞥了眼美纱，眼神冰冷，“说起来，美纱是你的朋友，她一直以你的保护者自居。趁这个机会，绘里奈想不想知道美纱对你的看法。”

    绘里奈连拒绝的选择都没有，僵硬地点着头。

    两人的目光一同看向美纱，在他的个性作用下，美纱只能将她心底最深处的想法说了出来。

    “只能依附强者生存的弱者。”

    “我才没有把你当朋友，我只不过看你可怜而已。”

    “搞清楚，我们的关系不是对等的，你天生低人一等。”

    “什么朋友，你就像是我的宠物，天天围在我的脚边转。”

    脸上无法做出悲伤的表情，绘里奈只能睁着眼睛看，直到碧色的眼眸中流出眼泪，她以为的朋友，结果是最看不起她的人。

    神田轻笑了下，“真可怜，说起来，今天的值日原本应该是美纱同学吧。不能这样欺负绘里奈哦，绘里奈会生气的。”他抬起下巴，自言自语道：“啊，我想到一个好主意。”

    绘里奈从他腿上走下来，伸手拿起桌上那把切蛋糕的刀，她的手慢慢伸出去，对准美纱的心脏，她极其痛苦地开口道：“……老师，不要。”

    “……”美纱抬出手。

    绘里奈不自觉地往后退，神田慢条斯理地说道：“稍微放松一下都不行，美纱同学的个性很强，不过毕竟年纪还小，你应该第一时间来杀我，而不是因为绘里奈的攻击动作，产生防备。”

    “所谓英雄，就是要牺牲自己，拯救他人。”

    “你这样，还怎么当英雄。”

    美纱浑身僵硬。

    神田握着绘里奈的手，他的脸颊贴在她的脸颊旁，说话的时候就像蛇在吐舌信子，“绘里奈，很痛苦吧，解决痛苦的方法，老师现在就教给你。你喜欢蝙蝠侠，也想当英雄，但是我们却是小丑一样的存在，看到小丑就像是看到自己。”

    人性中最阴暗的部分、对混乱的向往。

    “来，和老师一起成为共犯吧。”

    05

    大门传来爆破声，窗户应声破碎，神田站起来，目光冰冷，“英雄，来了吗。”

    但是他不准备乖乖束手就擒。

    率先进来的英雄一个个被他控制，他们开始自相残杀，接着将个性用到警察身上，爆破声不绝于耳。

    “是精神控制的个性，实力还这么强，真是棘手的能力。”相泽消太解开绷带，冲进房间内，他的眼眸变红后，一下子消除了神田的个性，在场的人短暂地恢复了神智，因为受伤转而哀嚎起来。

    鲜血蔓延到相泽消太脚下，不知道那个女孩的伤势如何，除了那一个之外，还有一个人质在他手中。

    神田慎也握着绘里奈纤细的脖颈，手收紧些，他朝相泽消太露出微笑，“干嘛这么严肃，你打断了我和绘里奈的亲密时光。”

    “快别那么干了，你会给她留下心理阴影的。”相泽消太冷冷地回道。

    绷带像是有自我意识般，捆住了神田，相泽消太收紧绷带，两方距离拉近，膝盖上提他狠狠地攻击着神田，神田顿时失去了意识。

    相泽消太叫警察进来把敌人关押进警车，他看了眼双眸呆滞的绘里奈，在救援人员到来前，手放在她的头顶，绘里奈猛地抖了下，不敢动弹。

    他轻叹一口气，语气柔和了些，“没事了，哭吧。”

    绘里奈嚎啕大哭起来，恐惧的情绪一放松，眼泪不自觉地涌出，手指紧紧拽着他的衣服下摆，就像是在街上流浪的小动物一样，死命用爪子扒着人。救援人员用大毛巾包裹着她，抱起她，把她带离了现场。

    她趴在救援人员的身上，望着这幢正在起火的住宅，火光映衬在她的碧眸中，熠熠生辉，她的唇角缓缓牵起，露出一个奇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