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回门,孟纤棠先回孟家见过父亲和各位伯母婶娘,后被曹皇后派来的马车接入宫中。
摇摇晃晃的马车中,孟纤棠斜躺在李英曙怀里,男人结实的臂膀揽着她的腰,手指在她腰间轻轻按压,缓解她的疼痛。
新婚后每夜李英曙都像只贪腥的猫,每每都要吃个餍足才够。他每次折腾一夜,第二日仍能早起练武读书,但苦了孟纤棠。孟纤棠仍要拖着疲惫的身子去给长辈们请安,以至于李英曙也看出她的辛劳,甘愿在马车中为她揉肩捏背。
孟纤棠眯着眼轻合美眸,心中想着那日窦明珠的话,她不介意窦明珠和李英曙之间的是是非非,但她对李英曙能否生育子嗣很上心。
这几天李英曙的男人气概她在床笫间多有领略,要说他身体不好,她是不信的。但男人的勇猛是否能生孩子,她没有把握。
她想请宫中的御医为李英曙诊脉,以防万一。
前世李英曙应该是有儿子的,否则老皇帝肯定不会过继一个不会生儿子的人作为皇嗣。但其中是否有阴私,孟纤棠表示存疑。
男人的手指在她眉间轻抚,“眉头蹙的这么紧,在想什么?”
孟纤棠当然不会告诉他在想你是否能生孩子,转而摸着自己的肚子略显娇憨的说:“想着什么时候能早点怀个孩子。”
李英曙没想到她那么想要孩子,静默片刻低声问:“你很喜欢孩子?”
孟纤棠认真的点点头,美眸真诚的看着他道:“是的,这次进宫我想请御医好好看看,是不是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要不,夫君也一起看看吧。”
李英曙心下有些好笑又生气,“这才几日,如何看的出来。为这事请御医,夫人是在质疑为夫的能力吗?”
孟纤棠看着他危险的双眸,心中暗怕,因此小声嗫嚅说:“不不,夫君想多了,只是想给夫君请个平安脉。”
李英曙觉得这女人看着胆子挺小,大声说话都会把她吓哭的样子,但又挺能招事,脑子里不知在想什么七七八八的东西。
曹皇后的宫中,李英曙时隔八年后又见到了当初的养母,只是现在也只能称一句皇后娘娘。
他对曹皇后表现的十分恭敬,因是孟纤棠的夫婿,所以多了几分自然而然的孺慕之情。
孟纤棠对这喜闻乐见,前世李英曙和曹皇后剑拔弩张的局面,希望在这一辈子不要重演。让曹皇后舒舒服服的过个晚年,也是孟纤棠由衷的心愿。
曹皇后见孟纤棠与李英曙夫妻和睦,她就放了一半的心。她担心这个傻丫头心中仍忘不了她那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哥,若因此和李英曙生分了,以后有她受苦的时候。
再者,曹皇后也将李英曙做张底牌,若是真走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她也不至于没有依靠。想着将来要是真有那一日,这傻丫头也能做个一国之后,也不枉她费了这么多心思撮合他们。
孟纤棠悄悄向曹皇后讲明想请御医的想法,曹皇后虽然觉得孟纤棠有些太着急了,但请个平安脉也是好的。
御医来时,孟纤棠紧张兮兮的看着他诊脉,“曹太医,可有好消息?”
曹太医被问的一愣,眨眨眼猛地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因此笑着说:“郡主身体一切康泰,假以时日定能有喜讯。只是郡主尚年轻,万望保养好身子,日后喜讯就不远矣。”
孟纤棠也是落下了心病,前世每次看诊都希望能听到恭喜的话,这辈子她最想听到的也是这句话。虽然她心中明白,就算这三日怀上了也不可能这么快诊断出来,但她就是存了这样的执念。
“夫君近日也是十分操劳,不如请曹太医也诊个平安脉。”孟纤棠不去看李英曙的脸,她只想确认一下李英曙的身体状况。
李英曙微微眯了下眼睛,脸上一丝不快都没有找到。但就是这样的平静,让孟纤棠更怕他。
曹太医当然欣然应允,躬身对李英曙说:“公子请。”
李英曙一撩袍子,坐在桌边,伸手慢慢道:“有劳了。”
孟纤棠分明都出了这句话里的冷意,但她现在无心顾及,而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曹太医的表情,生怕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不好的表情。
片刻后,曹太医笑着拱手道:“公子身子十分康健。”
孟纤棠长长吁了一口气,但转念一想怕曹太医没有说清楚,因此想单独留曹太医详聊。
在曹太医谢恩退出去后,孟纤棠也很快起身说要去更衣。
孟纤棠急急追上曹太医,“曹太医留步,我有事想请教。”
曹太医赶忙停住,“不知郡主有何吩咐?”
“曹太医随我来。”孟纤棠示意莺儿她们留在此地,单独和曹太医走到一偏僻假山后,期期艾艾的说:“人说讳不忌医,那我就直言了。曹太医,我家夫君的身子可还好?对生育子嗣是否无碍?”
曹太医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低着头连连道:“郡主放心,李公子的身子一切都好,子嗣上想是无碍。”
孟纤棠再三确认,只问的曹太医冷汗连连指天发誓说没问题,她这才放心。又问了几个调养的方子,全是有利受孕的法子。
曹太医离开时,恨不得脚底抹油,真是怕了辛安郡主的问话了。
孟纤棠听了曹太医的一再保证,才心下稍安,想来李英曙真的是没什么问题,窦明珠说的那些话极有可能是她自己的臆测。
忽然有个身影从假山后面绕出来,捂着她的嘴将她往假山后面拖。
孟纤棠吓了一跳,想要挣扎但奈何力气太小无法反抗。
那人将孟纤棠抱入假山中,紧紧将她抱在怀里,声音悲切道:“棠儿,为什么要舍我而去?为什么要嫁给别人?你当真忘了我们的情谊了吗?”
这个男人的声音孟纤棠听了几十年,又做了他十几年的枕边人,真真切切的熟悉,但也是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之一。
“韩忠彦,你放开我!”孟纤棠奋力挣扎道。
韩忠彦不放,好不容易又见她一回,他像是恍如隔世的感觉,怎么舍得放了她。
孟纤棠扒下头上的金钗用尽全力扎向韩忠彦的臂膀,韩忠彦瞬间吃痛放开她。
他捂着伤口,有血迹从他指尖透出。他面上悲痛交加,痴痴看着孟纤棠道:“棠儿,为什么?你是变心了吗?”
孟纤棠还没有从惊慌失措中回过神,双手颤抖地握着金钗悬于胸前,对韩忠彦厉声道:“是你变了心!是你要娶公主!是你不敢抗旨!就算我绝食逼迫姨母让我嫁给你,我拿什么和公主比?我能已正妻的身份嫁给你吗?到头来只能做一个妾,一个连孩子都不能生的妾。在别人眼里只不过是一个空有美貌的玩物,甚至连个物件都不如。”
孟纤棠说着说着便痛哭失声,这是她前世想要对韩忠彦的控诉,但此时说来已是没有意义。
她退后三步,背抵着冰冷的山石,跌坐在地上,钗环已乱满脸泪痕,眼中还有害怕和凄苦,这样的神情让人分外怜惜。
韩忠彦想要过去安慰她,却被她呵斥道:“不许靠近我!”
韩忠彦不想再刺激她,看来今天孟浪的举动是吓着她了。
韩忠彦微微退后一步,蹲下身子平视她说:“今日我与……我与公主进宫看望贵妃娘娘,听闻你进宫,我心中十分欢喜。这么长时间没见你,我真的快要发疯了。好不容易来寻你,棠儿你可知我的心?我想听听你的心里话,想看看你是否对我还有情,想问问你过得好不好,那个人……那个人对你好不好。”
孟纤棠听了反胃,泪眼朦胧的看着韩忠彦模糊的身影,倔强道:“我过得很好,夫君待我也很好,你要是离我远远地,我会过得更好。今日的事情我不想再发生,你若是再敢如此,我会更恨你。”
听了她的话,韩忠彦苦笑一声,“棠儿,要娶公主也不是我的错,为何全要怪罪于我?今日是我孟浪了,但我心里有你,一直有你,朝思暮想的都是你。若要我不再想你,不再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你,这我办不到,除非我死了。”
前世韩忠彦就很会说情话,孟纤棠每每也被他的情话感动的一塌糊涂。但掩盖在情话和深情下□□裸的现实被扒开的时候,孟纤棠只感觉自己的心都凉了。
“你走!你走!我不要再看到你,不想再听你说话!”孟纤棠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从心底掏出来。
韩忠彦没想到她会是如此激烈的反应,一时也没了主意,他讪讪道:“那好,棠儿,我先走了,你……”
“我不要你管,你走!”
韩忠彦克制着想要冲上去抱住她的冲动,在她悲恸的哭声中快步逃开。
孟纤棠刚刚在挣扎中扭伤了脚腕,此时还正在火辣辣的疼,她站不起来,又想到自己现在哭花的妆容,更是不敢轻易出去,若是被谁撞见了也不好解释。
李英曙早就猜到孟纤棠借口更衣出去,应是寻曹太医了。他略坐了一刻钟,也跟了出来。因他是外男,若不是曹皇后特意恩准,他是没有资格进宫的。
他只对带路的人说:“皇后娘娘让我去寻郡主,你们可曾见到郡主往哪里去了?”
带路的小太监们引着李英曙向孟纤棠的方向走去,半路看见莺儿她们站在路旁。
李英曙皱了皱眉,看到远处有一片假山,是个僻静好说话的地方,因此向那边先走了几步。
谁知就那么巧就看到从假山中匆匆离去的韩忠彦,世家子弟的清隽气质,风流倜傥的如玉公子,李英曙一眼就看出那人是以锦绣诗文傲视才俊的韩忠彦。
想到韩忠彦刚刚可能见过孟纤棠,李英曙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
他向莺儿她们道:“去找郡主回来。”自己却领着小太监们先回曹皇后的宫中。
从宫中回汝南郡王府的路途中,李英曙一直没说话,甚至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孟纤棠。
孟纤棠心下惴惴,不知李英曙是因为看诊的事情在生气,还是因为看见了韩忠彦。
直到日暮时分倦鸟归巢,天边隐去最后一抹彩霞,李英曙却派人来说:“公子今晚在书房歇下了。”
孟纤棠才知道事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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