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一晃而过。
虽然不是一次两次了, 但每每收拾行李离开家, 一美心情都有些沮丧, 恋恋不舍的情绪一起,整个人便丧得不行。
下午五点的飞机,中午,一美默默把东西收进箱子里, 拉上拉链, 把箱子立到一边,到饭厅吃饭。
每次孩子们离开家, 婶婶都会把饭菜准备得外用心、丰盛。总担心孩子们到了外面吃不好,所以一定要喂饱了再送上路。
婶婶给一美夹了块牛肉,说:“多吃点儿,还是家里的饭好,开学了,到了学校又吃不上好饭了。”
叔叔便说:“瞎操心!怎么就吃不上好饭了,那么多食堂,想吃什么吃什么,有什么可担心的,多给点钱就是了。倒是我啊。孩子们都走了, 我才是吃不上好饭了。”说着, 向一美控诉说,“你们一走你婶儿就不好好做饭。你婶儿不爱吃肉, 姥爷也不爱吃肉, 你婶儿就不做了, 我得念叨好几天,你婶儿才做一道硬菜。”
婶婶嫌弃地斜视叔叔:“一天天地就知道装可怜!我饿着你了啊?外人看了,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呢。”
“你婶儿啊,就孩子是亲的,老公就跟从外面捡回来的似的。”
婶婶气笑了:“你可不就是从外面捡回来的!”
叔叔不理,自顾自地赶紧多夹了两块肉,说:“哎,我可得多吃点儿啊,一美一走,我就没肉吃了。”
为了家庭和谐,无论在单位什么职位,到了家,还是该装可怜装可怜、该装孙子装孙子,也就为博家人一笑。
吃了饭,叔叔婶婶准备准备,便送一美去了机场。
这次一美和林琳一起回去。
当一美到了机场时,林琳已经在大厅等待,一美和叔叔婶婶道了别,便自己去办理值机、托运行李。
由于来早了,两人在机场等了两个小时。
婶婶怕一美饿,往一美包里塞了小面包和火腿,一美等着等着,也没事干,只能吃点东西打发时间了,便拿了两个小面包出来,问林琳:“吃吗?”
林琳二话不说,拿过去吃。
这款小面包味道有些“传统”,市面上已不多见了。
每年过年,市面上都会流通一些小时候爱吃,但如今却几乎已销声匿迹的食物,都是些老牌民族企业的产品——荔枝汽水、椰子汁、冰糕,在小卖部门口一箱箱堆着。大家去别人家拜年,便拎上几箱送过去。
春节期间食物多,小面包包装、样式又有些陈旧,叫人提不起胃口,于是一直在阳台上堆着没人吃。
现在一吃,却发现味道极好,还伴随着童年的回忆。
记得小时候,它也算高级零食。
当时一美一天零花钱才只有一块,五毛钱可以买一包小当家、一包猫耳朵或一个大大的雪糕,而这个小面包五毛却只有那么一小块。如果当年,哪位阿姨来她们家玩,给她拿一箱小面包,她会爱死那个阿姨,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竟会嫌弃它。
想着,竟对小面包产生了同情。
一美一连吃了三个,林琳也吃了两个,婶婶一共给装了五个,吃完,一美觉得还有些恋恋不舍。
一美又翻了翻背包,翻出三根火腿肠。
先给了林琳一根自己一根,吃完,还剩一根问林琳要不要,林琳毫不犹豫地说要,一美没办法,只能忍痛把火腿拧成两半,把小的那一半给了林琳。
吃完,开始百无聊赖地刷手机。
等啊等,等到一美快睡着了,才终于开始登机。
飞着飞着,外面的天渐渐暗了下来。
空姐发放了飞机餐,等大家吃完收走了餐盒,便关闭了舱内大部分的灯,让大家休息。一美吃饱了,舱内空调开得又热,脱下大衣盖在腿上,很快便沉沉入睡。直到广播说飞机即将开始降落,一美才慢慢醒来,觉得有些冷了,便穿上了衣服。
被迫醒来,心情有些烦躁。
打开了遮光板向下望去——
竟俯瞰见整座北京,夜深了,整个城市都亮起了路灯,是一片灯火通明、金碧辉煌的不规则图形。
…
一美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毛衣和一件黑色呢大衣,还作死地脱掉了秋裤,于是一下飞机便感到冷冷的,出了机场等出租车时,更是冷得开始瑟瑟发抖。
上了出租车,也依然感到寒凉。
一睡醒便着凉,最是容易感冒,一美开始有了低烧的迹象,而在车上,一美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想一直睡下去。
只是仿佛没一会儿,便到达了学校门口。
一路无言地走在校园内,到了林琳宿舍,一美耍赖似的说:“我病了,你送送我,帮我把箱子抬上去呗?”
林琳:“别装了,快走吧。”
一美:“……”
到了宿舍楼下——或许真的病了吧,一美感到浑身乏力,但只能“吭哧吭哧”一个人把箱子抬上去。
生病了也没人照顾,真是伤心。
回到宿舍,一美匆匆刷牙洗脸,便换上睡衣爬上床,开了电热毯又捂紧被子,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半夜像是醒了几次。
口渴难耐,身边却没有水,只能强忍着继续睡去。
第二天醒来时,时间已是下午一点,一美感到头昏脑涨,浑身酸痛——昨天夜里醒来时便知道自己病了,还想着明天醒来一定要吃早餐,然后去校医院看。
只是又想躺着一动不想动。
躺了一会儿,在快要睡去时用力甩了甩头,让自己打起精神,勉强起身下了床,简单洗漱过后,去了校医院,医生说体温太高,要一美挂水,一美便挂着水,给林琳发了个信息说自己真生病了,正在挂水。
林琳问:“我过去陪你啊?”
一美欣然说:“好啊。”
林琳买了个土豆饼,吃着到了医院,看到一美便冲一美招招手,而后吃着走过来问:“没事儿吧?”
一美不回答。
说自己怎么怎么难受,显得自己矫情,若说自己没事儿,可她又分明觉得自己很严重,需要安慰……
一美看着林琳手上的土豆饼:“你就自己吃啊?”
“不然呢?”
一美翻了个白眼,别过脸,不想搭理她。
“好嘛好嘛。”说着,林琳从羽绒服口袋里拿出另一个打包好的土豆饼递给一美,说:“给你的。”
一美便拿过土豆饼,开始吃起来。
林琳吃完了土豆饼便没事干了,自己一会儿坐一会儿站的,终于忍不住问:“这玩意儿要打多久啊?”
一美也看出林琳无聊,不想陪,便刻意说:“两个小时。”
林琳惊呼:“两个小时?”
一美便生气地说:“算了算了,你走吧走吧。”
病中的一美尤其多愁善感、敏感脆弱。
林琳却丝毫get不到这一点,说:“那我真走啦?”
“走吧走吧。”
林琳便对一美摆摆手,而后真的离开了……
一美又生气、又难过。
自己交的这是什么朋友!真是对自己的人生一点帮助都没有!
而后别过脸去,挂着水又沉沉睡过去。
再次醒来,一美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于是惊了一下,不知道水滴完了没有,睡了这么久,不知回血回成什么样子了。连忙抬头去看,发现输液袋已经撤走,针也已经拔了,于是又大舒了一口气。
一扭头,看林琳正坐在自己旁边?
一美有些疑惑,甚至不清楚刚刚林琳吃着土豆饼来医院,后来又走,这件事是真事还是只是场梦。
一美问:“你怎么来了?”
林琳便说:“我就出去买瓶水,你不会真生气了吧?看你刚刚那个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切!”
一美仍有些难过,哄不好的那种。
林琳看了看时间,说:“你饿吗?想不想吃烤肉?”
“不想。”
“走吧,我请你。”
“行吧,那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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