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雪,下了一日。
常有阳光,哪管寒冷,众多仙上皆下凡赏雪,与人吟诗作对。
逆鳞之殇,寒雪倾六界,鲜有人知。
很多事,润玉与锦觅提过。
虽只是从前,但记忆不消抹。
傍晚,魇兽饮露而寝与胖鼠息于璇玑宫外,夕阳红云,梦是梦。
北柠在膳房做了些好吃的分装在盘子里,叫醒了它俩,喂食并逗乐 。
她时常忘记已非21世纪,想拍照留下心中最留念的,可手机电量维持在13%,不敢再动了,不知如何回去。
短信最后一条是妈妈说奶奶出院了,一切安好。
微信最后一条,是姐姐的,她说她恋爱了,男生人不错,是她的理想型。旧人以老照片的方式,藏在了相册里,哪怕灰尘很厚,也不会再去翻开了。灰会迷眼,姐姐不喜欢眼眶红红的自己。
购物车里,三百件送往贫困山区的学生用品在运送中。
填支教的志愿申请表还放在电脑旁,只写了名字和学历那一栏。
她都是记得的。
北柠灵力在体内蓄多,身子不再孱弱,适应了天界的高度,呼吸顺畅了许多,精神甚好。
同魇兽和胖鼠说了些心事,解沉释重,她便游在天界到处看看,路过行人见她都行礼问好,不太习惯,匆匆点了头,转了一个弯,来到安静的虹桥。
只见润玉负手伫立在星辉灿灿的池边,积雪堆满身,头发,长睫皆是白,眉目无情无欲。
三重雪,白衣配许。
北柠见此,来到他身后,欠身:“陛下这是?”
润玉身子一寸未动,只是侧了头,目光在接触北柠的那一刻,清冷的眸子闪过一丝人间烟火,“想看看人间的雪。”
“雪终会化成水,湿了衣服着凉便不好了。”
“无妨。”
北柠解下此前润玉给她披上的长袍披肩,挽在手臂,举步来到他身侧,仰目凝望,“陛下,人若自伤,万物将成悲色。”
她低头行了个礼,施法消了润玉身上全部的雪,继而,走近他,踮起脚尖为他披上长袍。
清风穿过他指尖,像她的呼吸。
她说:“陛下,北柠希望陛下能好好爱自己,如此,眉眼如初,岁月如故。侘寂是你,夏花绚烂也可是你。”
润玉静止,星芒流动在眸,很浅的情绪破静,波动着止水般的心。
北柠再次行礼,身退几尺,不扰他清静,转身离去。
虹桥星辰树落辉染鬓,许久之后,黯然。
润玉转了身,抬眸望去她来时去时同样的路。
他忽然红了眼,他从不曾在意的自己,她却从未停止过在意。
千万年,即使是生母,也从未让他爱过自己。
没有人,没有任何人,让他看看自己,是怎样把形销骨立的自己如何践踏。
恨死了过往,恨死了命理,也恨了自己!
润玉垂眸,看了一眼缺了一颗的人鱼泪。
彦佑和叔父问他值得吗……
值得吗?
润玉眉间雪融成浓露,笑意浅浅显尽高贵与不屑。
值得二字,怎配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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