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滴划过她脸颊,像心上人温热的掌心轻盈地抚过眉间,又添新念。
头倚在他的心口处,传来的不止是心跳声,还有他从未变过的温柔声音。
“她给我昙花种子,我种出来的,不仅是花。”
“我知道。”
满天飞花地堆落叶,香零落于指尖消融,女子的点头举动,亦如这花这香,轻渺不可察。
北柠拿着聆螺的手,手腕上的玉兰环出淤泥而不染,指尖轻轻触碰润玉的背,点到为止。
润玉不喜欢被僭越,许多时候,她很懂事,
“人间的花很多,人间的情各有不同。陛下闲暇时,不妨多走走。”北柠主动推开了润玉,动作轻缓不惊他,后退一步是各自的天涯,她仰目凝望他的眸,微微一笑,眉梢微动是愈人之情。
润玉接过她找来的聆螺,眉目清冷安能辨是他。
他另一只手,抬起,指尖擦过她轻柔的睫尾,举到她的头顶,指尖触到玉兰花瓣上,催动灵动让枯萎的花再次鲜活起来,花香在刹那流于四周空气。
他什么也没说,放下手。
玉兰上的应龙之灵像光帘,倾洒而下,将北柠身上的水和泥一一清尽。
北柠赤着脚,拉展裙摆转了一圈,星辉在阳光下,碎光缀眼。
润玉看脚下都是小石子,走过北柠,弯腰捡起她的鞋子,他长袖甩向后,自然而优雅地蹲下,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温热的掌心抓住了她的脚踝。
失了重心,北柠身子一歪,下意识伸手撑在了润玉的肩膀上。
“陛下……”
尽管润玉就着略厚重的纱裙角隔了二人的肌肤接触,但他的手温若有若无地透过纱裙传导在皮肤上。
北柠的心跳得很厉害。
“五千年的灵力需得努力精进。”润玉给她穿好两只鞋,起身,屈指弹去落在她肩上的花。
北柠想到自己刚才满身泥泞,想必十分狼狈,红着脸掩饰性地扣着额头,笑笑:“一时贪玩,以后会改进的。”
润玉如今能坦然地游走于洞庭湖和太湖,他散心的地方,又多了两处。
润玉手中的聆螺渐渐染上他的温度,一步一动态,极致优雅唯有他才配得上仙人之资。
北柠跟在他身后,因看手上的玉兰手环入了迷,走得有些慢了。
一直平视前方的润玉,不自觉回首看了看,见她离得比较远,脚步停下来,站在阳光花雨中,静候。
胖鼠在附近的小镇上带了些吃的,远远的看到北柠,跟匹奔腾的马似的,一下子窜到她肩上,“应龙玉兰冠?有福气哦。”
它是只很上进的老鼠,刻苦修行了几天几夜,能说话了。
小奶音,很甜,不耳腻。
北柠看它扛了鼓鼓的小袋子,摸摸肚子有些饿了,开心地朝胖鼠低了低头,给它看看头上的花冠,同时说:“有什么好吃的吗?”
胖鼠一屁丨股做她肩上,把袋子放在自己面前,埋首,爪子在袋子里面找了找,“有包子,有葡萄干,还有在皇城掳御厨给我做的皇家全席。”
它说掳的时候,特小声。
“但我给银子了。”这句特大声。
北柠摸摸胖鼠的脑袋,“我要吃全席。”
胖鼠护住袋子口,“哇,你吃那么多干嘛?”
北柠想了想,逗小家伙:“长高啊。”
说话间,北柠带着胖鼠走到了润玉的旁边。
“长高做什么?”
这句话,不是胖鼠问的。
在润玉的印象里,北柠比邝露要高些。
她似乎是天界里,最高挑的一个仙女,也娇柔,不显干瘦,身形是玲珑有致的。
北柠转正脸,笑脸盈盈地看着润玉,“长高好啊,最好比陛下高。”
她指了指天,“万一天塌下来,我好给你顶着啊。”
润玉眉目含笑,看着她,没说话。
胖鼠斜眼,“油嘴滑舌。”
北柠给了它一记板栗,“就你话最多。”
“下手一点都不痛。”胖鼠傲娇地撇嘴,揉了揉脑壳,“你还是多吃点吧。”
它从袋子里拿了一个热腾腾的甜馒头,给了北柠。
“谢谢。”北柠歪着脸,蹭了蹭胖鼠软软的毛。
胖鼠嫌弃,“我是公的,注意一下言行啊。”
他两闹腾着,不知为何,不喜喧闹的润玉,忽感心安。
北柠跟魇兽和胖鼠在太湖岸上的绿草坪上,互相追逐,嬉闹。
她在笑。
耳边欢声笑语,眼前碧波微漾。
润玉掌心轻贴于心口处,昙花此时温暖如阳。
润玉拿出透着寒气的龙之逆鳞,眸中倒映着它散发的寒芒。
它曾因他接受过一个人,日夜守护,却不想,到最后悉心呵护的人将它丢在脚下,抛之无情外。
寒气布满逆鳞,无论他如何做,这股寒意始终不散。
昙花种子开出的,不止是花。
是劫。
劫数之后……
昙花之谊,情魄之失,神龙之恩……
条条皆重,又岂止一缕光。
“北柠。”润玉沉思再三,终是唤了她的名字。
北柠热得脸颊红晕,听他喊她,便放下胖鼠,来到他面前。
润玉将逆鳞递近北柠手边,“我用它丈量过世间的山川河流,也借它勘破过人心易变,如今修为至尊圣物,惟愿苍穹之力护你一世。”
“绝对服从,永无怨言。”
天帝之誓,撼动九州大地,十方神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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