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柠,你下次别这样说话了。天帝陛下性情深沉,乃冰冷之人,小心他发怒给你打到凡间去。”雀衣拉着北柠往回走,察觉她凡人气息弱减,“......天呐,北柠你早上还是凡人,怎么过一时辰你就不是凡人了,还有股仙气!?”
北柠抽回自己的手,藏于背后,靠太近,免得被发现有天帝应龙之气,“我偷吃了老君飞升丹,怎么样?厉害吧!”
“你!胆子好大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熊心豹子胆精怪呢。”雀衣小心翼翼的关上门,还把脑袋探出窗外,看看有没有人偷听。
北柠咧嘴笑,“真是个纯善小孩儿。”
雀衣缩回脑袋:“谁啊?”
北柠神秘兮兮的摇头。
北柠感觉自己性情变了许多,开始不愿意说话,更喜欢安静。
这太可怕了。
她意识到这问题,赶紧去凑热闹,却不想一到人多喧闹之地,心生排斥,勉强不来。
无奈,她只能找个借口,独自回屋待着。
午时。
邝露有心惦记着北柠的帮衬之恩,特带了几碟美食招之。
“特地命人下凡寻来的烟火之味,希望合北柠姑娘的胃口。”邝露细心盘放着碗碟。
“谢谢。”北柠接过她递过来的筷子。
邝露看她眼神不似从前那般美好,欲言又止。
北柠吃了几口,便没了胃口。
看着几大盘美味,无福消受简直就是要命。
“陛下的心结,你可都清了吗?”邝露看她吃完,才问。
北柠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就答:“几数往事已被血痂覆盖,想必是极痛的,我都清了。”
邝露到底是上神,一眼便看穿,“罢了,只要陛下舒心就好。你说的对,有些心结,也不可放下。”
北柠垂眸喝茶:“嗯。”
童年阴影的血痂极为厚重,北柠夺到自己的心里。
仅承了一日,就已经备受煎熬。
不知润玉这些年是如何过来的。
还有灵修一事。
润玉错在于婚约书上玩弄心机,以水神之死布局。
可兄弟诱导未婚妻行灵修之事,实在太过不耻,寒他心,伤入骨髓。
虽是因果报应,但终是无法释怀之痛。
此心结,鲜血淋淋。
简直就是诛她心。
北柠精神洁癖严重,此结堪比酷刑!
其余心结,她未清。
润玉失去的,只是亲母,笠泽水族,还有他的尊严。
而二旭凤失去的是他的爱情啊。
如今身为天帝,他需要时刻记住,尔等当时当日何种行径!
勿以小人肚量渡旧人,但昔日伤己者不可解。
自身强大于他人何干,最应称谢咬牙挺过伤痛的自己!
所以大龙的心结,北柠也没清除多少。
不过少了一些血痂之伤的往事,润玉开心很多了,刚刚她还听到仙女们传他主动宣了膳。
北柠知道此事,心情有点好了。
寻思着,找个话题陪邝露聊聊。
“邝……哦,夜神。陛下的心为什么会是蓝色的啊?”北柠实在捉摸不透,她听说龙胆为红啊,“跟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听闻,邝露大惊:“蓝色?不应该是红色的吗?”
北柠很确定的说:“有很多星星的深蓝,有一块地方还塌陷了。”
“塌陷?”邝露有了一点头绪,可想不起来,“北柠姑娘,好生照顾好自己,我需要去趟太巳府。”
说话,便转身消失。
“哎,又留我一个人独自哭唧唧。”北柠托着腮帮子,闷闷不乐。
不知为何,经过昨夜后,昙花比之前更为绚丽华美了。
似处于花期最繁盛之时。
她指腹在花瓣上摩挲,触感细腻滑嫩,似极了初婴。
北柠算着在现代是下午茶的时间,跑去膳房做了草莓薄荷味的冰淇淋。经过魇兽那一次吃了朱雀卵蛋糕一事,她才想起大龙食不得食属火之物。
她这次长了个记性。
天界应有尽有,连做冰淇淋的机子都不用了,直接找龙鱼族的雀衣施法即成冰。
薄荷乃是鱼锦草,她找了半天才发现的。
草莓……居然叫小腻子,汗颜!
天界也有气节时令之分。
如今正是人间的炎炎夏日,天上一年,人间一天,人间都轮完了数个四季,天界还在夏日。
这冰食,北柠来了几日,未曾看见过,想必这应该是个稀罕。
大龙不可能受了情伤,连新鲜事儿都没劲儿碰了吧?
偷摸着来到璇玑宫大殿,北柠看破军离开了才敢溜进侧殿的。
“超越妹妹啊超越妹妹,保佑大龙别发脾气把我扫地出门。”她这样擅自闯入,心悬得很。
可怕的是,不擅闯,她连璇玑宫大殿的门都摸不到。
矛盾啊矛盾。
“何人。”
淡漠之声未落……
缩在藤树后方的北柠突感失重,低头一看,险些晕过去。
腾空两米,毫无保护措施!
吓呆!
她抱紧了冰淇淋玉杯,双腿在空中像小狗腿一样蹬着。
“我我我。”北柠赶紧举手, “我来给陛下送吃的。”
不知道在天界,坦白从宽有没有用?
她说完,拎她背部的力量消失。
北柠确定了,她身上没有玛丽苏光环……
哼哼!
她直接被大龙给扔到了地上,悬空两米啊,摔得她直泛泪光。
北柠揉着屁股,站起来,拿着冰淇淋面对润玉。
还好她机智,问雀衣要的是雷打不动的玉杯,多大动作,冰淇淋都没事。
她美眸含笑:“陛下,近日天气炎热,吃点冰的消消心头燥火吧。”
润玉盯她脸一瞬,便扯开视线,重坐于案几边。
“不用。”两个字,冷淡之极。
他确实不领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就差叫破军进来把她拉出去扔了。
好后悔啊,早知道除了灵修那段,其他的都给铲干净,虐哭你得了。
算了算了,她一个做凡人的,还能计较神仙不成。
她的口号是什么……
宠坏他!
北柠神情落寞,不断调整受大龙心结影响的悲观心态,不断深呼吸。
她努力扯唇,笑颜稳稳的挂在脸上:“这是龙鱼族的冰泉所做。”
润玉手握笔一顿。
北柠见机呈上去,放在他手边,“儿时的味道不可寻,陛下何不尝尝,若不好,北柠从今以后便不再叨扰陛下了。”
北柠夺噬了润玉的童年阴影,他现在只记得虽然常年被关在幽深阴暗之地,但母亲常常会做许多好吃的给他。
乐大于苦,有娘亲在,一切都可以过去。
润玉看她,“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北柠背着手,笑嘻嘻:“因为喜欢你。”
璇玑宫外,日光倾城。
一草一木,光芒熠熠。
润玉静片刻,“你总是答非所问。”
神情依旧是冷的,但北柠听出了无奈。
她心中欢喜,以至于脸上的笑容,灿烂夺目。
润玉尝了一口,凉爽之意从喉间缓缓蔓延至五脏六腑。
心头烦闷,竟一扫而空。
北柠开心:“陛下喜欢吗?”
难得他吃了,看来除去心结,是有用的。
他表情没什么变化,“你难道就不怕我吗?”
这璇玑宫,还没人敢擅自闯入。
北柠小弧度摇头。
润玉见了,自是皱眉。
“因为有陛下在的地方,连空气都是甜的,北柠何惧罪罚。”她微微歪头瞅着他,眼中尽是仰慕。
润玉吃东西,呛了呛,瞬间变脸,放下金匙,推开玉杯,动作连贯优雅,透着淡淡的凉意。
润玉挥袖,侧殿大门打开,“本座不想看到你。”
“正好,我也不想见到你。”北柠干脆利落的作辑。
润玉却是拧眉,“嗯?”
北柠端庄的走了几步,听到大龙的愠怒,她回首,咧嘴笑,笑得眼睛宛如皎洁月牙:“不然总是见你一次,喜欢你一次,一次比一次深。”
润玉似是呆了。
北柠深知自己以下犯上,溜了一嘴土味情话,赶紧提起裙摆,快步离开,顺带帮他关了门。
侧殿,寂静无声。
润玉目光投向玉杯中的冰膳,神色平静,却暗叹一声,低头闭眼扶额。
晚膳时,润玉又见北柠。
利落的膳师打扮,倒衬得她俏皮。
润玉深感……
“陛下,这是龙鱼族特有的膳食,虽清淡,但好在回甘持久,唇齿间尽是甜意。”
北柠硬着头皮无视他的审视,介绍菜式。
末了,问:“陛下喜欢吗?”
润玉这次,盯视她很久,“你这是在做什么?”
北柠作辑,答:“回陛下,北柠日后负责陛下饮食起居。”
润玉眼底浮出寒意:“谁许的?”
北柠低着头,“负责陛下所有仙侍裁选的夜神。”
润玉站着不动。
北柠冲着他眨着无辜的大眼,“陛下喜欢吗?”
润玉拂袖坐下,“本座不是很好伺候。”
北柠:“不怕。”
她给他盛了一碗汤,递给他,“陛下喜欢吗?”
润玉盯着她,手接了她给的碗。
润玉总算知道深感后面是何意了……
被人缠住的错觉。
北柠每给他一样东西,都会问他喜不喜欢。
润玉心头泛起涟漪。
“你们总是抢我,给我……从来都不问我喜不喜欢,需不需要!”
北柠将此话,牢记于心。
冰淇淋大龙吃完了,北柠收拾偏殿空杯时,心里是开心的。
她抱着玉杯,随其他仙侍退下,不打扰天帝用膳。
润玉用完膳,批阅了许久的奏折。
抬眸时,已是夜深。
他下意识抚上胸口,竟无往日那般苦痛了。
以前每当夜深,总会有难捱之痛,今日不知为何,虽忆起旧人,心中泛酸苦闷,但不至于痛。
润玉行到虹桥,举杯解思。
伤郁之际,他从凡间捡回来的丫头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惊得魇兽跳起来躲到他身后,因朱雀卵蛋糕之事它被幽禁了,小鹿眼瞪着她,龇牙咧嘴的。
怪她用朱雀卵做吃的。
润玉低眉扫它一眼,它便耷拉下来头,背过身也不忘给北柠吐舌头,翻白眼。
北柠背着的手忽然伸到前面,手中握着昙花,那昙花光芒,映入她的瞳孔中,缱绻温柔。
她笑脸盈盈:“陛下,你喜欢吗?”
长袖下摆悬空波动,随风飘舞。
她春煦风暖的笑容,竟将那一丝忆旧人之伤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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