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念之花非花,它乃是不存在于六界内的虚灵,名曰——魅灵。
即幻而生,有情则实。
混沌初开,受各界生灵执念而幻生于忘川河畔,美名——万念之花。
仅为苍生绽放过一次,从此化为虚无。
此灵神佛无法灭,妖魔鬼精近则湮灭,凡人不可见。
若得持者真心相赠,便得永世庇护,不伤不死。
与天齐寿。
强夺者,万劫不复。
“本神尚且不深究你是如何得到此灵,如何令它随你所愿幻生成昙花。”邝露将手中的‘妄念露’施法落入北柠的手心里,顷刻间,露化为水珠,融入北柠的手心里,消失不见,“只要你帮我做件事,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妄念露一离开邝露。
屋外,世间千万草木皆无露水。
正在凝结成露的水滴,刹时,化作白雾,风起,雾散。
北柠握着手,感觉手心里热热的,很温暖。
她疑惑的皱起眉。
露乃是水寒,为何会出现温度?
北柠合上邝露带来的古籍,上面所记载的万念之花,,让她无比震惊。此灵威力同天比肩,神佛皆为下,凡人妖魔鬼怪如蝼蚁。
她只是用血灌了忘川草木,魅灵竟然为她幻生绽放!
难道是因为……她是穿越过来的人,不受这里的六界法则规束?
这也解释不通啊……
不然她怎么会受伤,应该无敌才对。
北柠甩甩头,想不明白,就不想了,总之穿越过来的事情,还是先瞒着吧。
她抬眸,看向邝露。
夜神尊为上神,灵力强大,此刻竟然虚弱到脸色苍白。
北柠担忧的问:“夜神,你怎么了?”
她放下昙花,连忙把邝露扶到木椅上坐下,“有什么事需要我帮的,尽管开口。只要我能。”
邝露对大龙很好,北柠很喜欢她。
邝露捂着心口,她好像很痛,眉头拧得很紧,“我需要你的万念之花。”
“万念之花……呃,夜神想要与天同寿?”北柠只能想到这么肤浅的理由了。
邝露摇头,笑了北柠一下,“我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何需求取寿命长短。”
北柠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干笑,“是我妄言了。”
“北柠姑娘,陛下的心结只有你能结。”邝露严肃起来,眉目间,还有一丝痛苦,“都怪我没用,知道所有的法子,却还是让陛下受尽了苦楚。”
北柠一听有法子能让大龙好过点,激动的搓手,“什么法子啊?夜神不必自责,我帮你就是了。”
“噬心夺念!”
“什么意思?”
邝露说出的四个字,听字面意思,颇为严重,北柠一时呆住。
“进入陛下的执念里,夺走他的心结。”邝露垂眸,看上去,很不安,“简单来说,就是夺走陛下的记忆。”
北柠唇角含笑的弧度,渐渐垂下,“夜神是认真的吗?别说人的记忆不可夺,况且神呢。有些记忆虽然痛,可到底是他的一部分,不如给他吃一箩筐陨丹算了,灭情绝爱,不是更干脆吗?”
“灭情绝爱,他!不,他不要再一个人下去了,我只求他能放下心结,找到真正爱他的,为他付出的女子,相伴长乐,而不是剥夺他爱人的能力。”邝露情绪有些激动,“但心结不同!锦觅不值得陛下爱,你可知?那时陛下刚刚登位,每日重整朝纲已是身心俱疲……呵!可锦觅仙上呢,每日为了火神伤痕累累,陛下哪一次不是耗尽了自身精力去救她,甚至半条命。堂堂天帝,六界至尊,没了半生寿命,何来万世升平!可她呢,邝露知道陛下利用了她,她狠心离开说些无情之言,情理之中,活该陛下自作多情,一厢情愿,可她不能将陛下舍了半生寿命和所有的爱都看得一文不值,不屑。锦觅上仙纯善,只是对陛下太过无情,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划上了句号。受了伤,还会知道跑到陛下身边的人,我竟然想不到,在真相之后,可以将一切都撇清。”
“为她疗伤,循环往复,仍然得不到一丁点爱。他身边的人,更是令人心寒!”邝露心疼的哭着,“陛下一心想对彦佑好,尽孝于月下仙人,可他们呢!一个,陛下受雷电之刑拼了命保他,他却帮着火神夺他妻子,最后还落得个心堪比淤泥污秽的评价;一个,自小偏心偏到人尽皆知的地步,到最后还骂他不仁不义不孝。还有火神,他生母是如何对待陛下的,一次又一次轻飘飘的别怪我母神,不痛不痒的对不起,到最后陛下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火神却有理得痛骂陛下说他不感激天后养育之恩,字字铿锵有力,不似之前那般弱弱无为,倒还多了质问之力。这些心结,都夺了吧,此等令人齿寒之事,何必污了陛下的心境。”
邝露声声有力,似在控诉,却字字透着心酸。
她一向温和,却也积怨已久,眼底竟有些许凉意,“北柠姑娘,令人齿寒之事,何必要留!”
“本神这半生,可看够了!”邝露心凉,“也忍够了!”
北柠苦笑,“这些人双标又不是一日两日了。”
“双标?”邝露不懂,可她看出北柠心是在陛下这边的,”你可是答应了?”
北柠摇头,“记忆除了怀念,还让人长记性。”
长记性了,才不会在同一个人身上,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到伤害。
邝露听了,许久未出言。
北柠觉得很困惑,不由得打破的沉默,“夜神灵力高强,夺取上神记忆之事,你都不能,为何交给我一个凡人?”
“谁都不能,记忆有结界保护,天帝之力无穷,我就算拼尽全力,不过是枉费罢了,况且,还会被陛下察觉。只有万念之花才能无声无息中夺走记忆。”邝露抬起右手,掀开长袖,露出一截着臂,“可能是我积怨已深,才无法靠近至纯的虚灵。”
邝露的小臂出现虚化,不断有露水渗出。
有点像人被扒了皮所露出来的猩红肌理,鲜血淋淋。
北柠看了,都觉得手痛,“你这是?”
“昨日被魅灵所伤,所幸姑娘纯善,幻生出的魅灵无害,未能要我性命,只令我元神受损予以警示。”邝露用袖子盖住伤,“北柠姑娘,陛下心结之事,我无法妥协,还请帮我。”
北柠看出邝露一心为大龙,她也没直言拒绝。
她想了想,“容我考虑一下吧。”
若是被大龙知道自己记忆被夺,肯定会大发雷霆的。
邝露叹息,“罢了,不强求你。”
她已身心疲惫,乏了。
北柠看她要走,便摊开手掌,“夜神刚才给我的‘妄念露’很漂亮,您还是拿回去收着吧,我这个丢三落四的,万一给你弄丢就可惜了。”
邝露的笑容很虚弱,身体摇摇欲坠,仿佛一阵轻风,便可让她倒地,“‘妄念露’乃我元神所炼化。”
北柠僵住,“你疯了吗!”
她冲到邝露面前,手心去握其手,“拿去,别开玩笑了,你会死的!”
大龙爱不爱邝露她不知道,可邝露对大龙极为重要。
从下属变成友情,这些都是邝露千年守来的。
来之不易,虽不及爱情近他心,可终是得了一份不舍情。
邝露摇头苦笑,“死又何惧,唯愿他好。”
拂了长袖,挣脱北柠的手,背手退两步。
每当提起润玉,她眸中,恰似万千柔情,浓如蜜,“姑娘之意我懂,陛下的往事岂是我能干涉,但我真的,不想,不愿再看他哭,落寞,独自叹息了。若姑娘想通,携万念之花可轻松进入陛下结界,以妄念露夺去陛下记忆,存于其中。之后在后日天明奉还元神便可,他的伤痛和心寒,邝露愿在有生之年替其承受。”
话落,她便消失在眼前。
北柠握着手心,“原来,这温度......竟由爱而生。”
她一个活泼开朗的人,自从来到这里,每日都愁得慌,心痛的很。
还有好多事情,都没法解释。
夜深,本来还很困的。
听了邝露说了那么多,清醒了很多,毫无困意。
北柠把昙花放在长袖里,出了庭院。
漫无目的的走,不知不觉来到虹桥。
湖水澈澈,水中鱼儿嬉戏,好不热闹。
可仍然遮不住夜的清寒,和孤独。
北柠看到润玉趴在桌上,心竟然漏了一拍。
她放缓脚步,慢慢靠近,才得知他这是喝醉了,在熟睡中。
魇兽躺在他脚边,一直在打嗝。
梦吃得很多。
那日它饿得慌,便试着偷吃了北柠做的蛋糕,不料损了灵力,好不容易捱到主人做梦,没想到他梦到太多伤心事,导致它不仅越吃越饿,还打起了饿嗝。
无奈之下,只得把天帝的梦给吐了出来。
与锦觅初见,那根红线。
旭凤与锦觅在凡间香吻,那颗出现裂痕的陨丹。
娘亲被天后所害。
旭凤与锦觅灵修。
旭凤与锦觅亲吻。
全都是所见梦!
扎心了,没一个梦是开心的。
“觅儿,为什么这样对我!”
润玉遗世而美好,连哭都极其温润。
泪水落在人鱼泪手串上,幻化出血,从人鱼泪珠上流下来。
“他的心,在流血?!”
北柠忽然觉得心口闷,呼吸不上来。
为什么,她不是对他只是心疼男二的心思吗?
为什么心好痛!?
北柠觉得自己再待下去,会痛死。
仓惶逃回庭院。
北柠脑海里全是大龙独自哭泣的画面,她心里堵得很。
或许,邝露是对的。
她不应该太圣母,记忆若全是伤痛,狗屁的一部分。
北柠以为不看大龙哭就不会替他难过了。
可是没想到,她像是被硬塞了所有的痛苦,失去,伤害……种种苦楚一股脑的塞给她。
愈发的难捱。
那些往事,像是发生在她身上的一样。
锥心刺骨,痛不欲生!
“全他妈是一群白眼狼!”北柠捂着胸口,随手砸了桌上的玉壶。
没由来的愤怒和不甘,充斥着她的内心。
“好痛!”
“好痛!”
北柠抱着头,“心好痛!我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他痛我会痛?”
袖中昙花。
在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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