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这天,剧组全体放了一天假。
乔珞起床洗漱,作息规律的和往常一样。整栋别墅里空空荡荡的,只有家里养着的那只哈士奇兴奋的窜来窜去。
乔珞很久之前就盘算着在冬至这天吃饺子了,虽然沈行不在,却并没有影响到他的热情。
简单洗漱后,乔珞认真的逛了逛超市,买了一小推车的新鲜食材,又省事的要了现成的包饺子用的面皮。
乔珞其实是会做些简单的饭菜的,在大学里的那几年,吃不惯食堂,一开始也只会煮方便面,后来外卖吃的腻味了,就自己做一些能入口的饭菜。
只是和沈行在一起的这五年,沈行任劳任怨的,从来都是家务全包。乔珞的口味被沈行养叼了,很少自己动手做罢了。
乔珞一边百度菜谱,一边自己动手试验,折腾了一个多小时,饺子馅总体看着还算不错。
他把饺子包好,规矩地排列好,放在盘子里,甚至很有闲情的把几张饺子皮,放上馅儿,包成了小鱼的形状。
快要下锅的时候,乔珞给沈行发了条微信。
——“今天冬至,中午吃饺子?”
沈行的回复很快,只是消息迟迟发不过来,一直是输入中的状态。
等了一会,乔珞才看到沈行回复的消息。
——“抱歉,珞珞,老宅这边有点事,晚上等我回去给你包饺子。”
意料之中,乔珞静默两秒,没再理会沈行,把自己包好的饺子,扔进了锅。
他有些走神,第一锅饺子放的个数太多,挤在一起煮破了几个。乔珞也没嫌弃,全部捞出来,一口一口都吃了。
剩下的那些个没煮的,乔珞都收拢在袋子里,丢进了垃圾桶。
今天的天气意外的好,饭后乔珞溜着哈士奇在院子里玩了半个多小时。他耐心的抛着手里的球,使唤哈士奇去捡回来,等他玩腻了,神情恹恹地放下手里的球,不轻不重的踢开哈士奇,自己回了房间。
正玩的兴奋的哈士奇有点摸不着情况,再次扑过来,温顺地蹭着乔珞,叫了两声,极尽讨好。
乔珞歪头躲开它,眉眼冷漠地关上门,毫不留情的把哈士奇关在了门外边,一点没有先前陪哈士奇玩的耐心样子。
他这样的性子,对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喜欢了就能喜欢到天边去,又耐心又细致,仿若没有一点脾气。可要是当真腻了,就半点眼神都吝啬去理会。
别墅里有一间给乔珞准备的专门的收藏室,里边都是乔珞曾经感兴趣的一些小玩意,从古玩字画,到建筑模型,再到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石头和冷门书籍,种类杂乱的让人瞧不出,乔珞到底对什么感兴趣。
这里边的大多数东西都是乔珞曾经喜欢过几天,后来又不喜欢了,就随便收藏起来的。其中有几本古籍,是他费尽周折花了很大一笔钱才买回来的,也只是多喜欢了几天罢了,并没有多长久。
说他三分钟热度,是真的不假,也唯独对着沈行,乔珞从来没想过他会不会突然在某一天,厌倦了沈行。偏偏,在他最没有防备的时候,沈行先厌倦了他。
在乔珞走神的时候,乔珞的手机提示声不断,微信的消息接连发过来。乔珞点开,界面停留在和程临的聊天消息页。
最上边,是程临尽职尽责发过来的沈行的动向,紧接着是几张照片。所有的照片里边,沈行旁边总会有林亚然的身影。
乔珞烦躁的够呛,忍不住回了一句:“这种东西以后别给我发,程临,我的事情你他妈别管。”
另一头的程临不为所动,吊儿郎当的伸着腿,刻薄地说道:“你以为我愿意管你?乔珞,别犯傻,跟头栽一次就够了。”
乔珞微微怔住,弯了弯唇角,想扯出一个笑来,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跟头,栽一次就够了。这句话着实不假。
九年前他要是明白这个道理,就不会和家里出柜,腿都瘸了还固执的要爬出老宅,满心满眼和某个人在一起。
就不会在五年前,跟魔怔似的,主动凑到早他妈选择性失忆,谁都没忘——却唯独忘了他的沈行跟前,上赶着在同一个人身上再栽第二次跟头。
好一出狗血的大戏,连分别的戏码都一模一样。
九年前,他为沈行疯过一次。在十□□岁最该纯情的年纪,青涩又纯情的爱上了和自己同一个学校的沈行。
那时候的喜欢,大抵就是真喜欢了。其实俩人也就是在学校见见面,说说话,顶多算日久生情。
高中学业紧张,就学校那点时间能干点什么?无非是沈行帮他通关几款很难玩的游戏,帮他记记笔记,或者写写作业,屁大点的事,他只觉得沈行顶了天的好,好到他傻乎乎的和家人出柜,被他亲妈乔帆打断了腿。
当时是什么样来着?哦,乔帆歇斯底里的摔了家里所有能摔的东西,要和他断绝母子关系。
他和乔帆的关系并不好,那一场更是闹得轰轰烈烈。乔帆把他关在家里,没收了他所有的通讯工具,找了好几个心理医生,说他有病,不许他出门。
他成天被逼着看反同的视频,快要被折磨疯了,就在逼仄的房间里一遍遍咬自己的手臂,让自己冷静下来。
折腾了好些天后,乔帆觉得他没救了,神神叨叨地联系了一家精神病院,要把他送进去。还是程家老爷子可怜他,带着卫兵,强制性把他接回了老宅养。
他精神缓过来后,执拗的要去找沈行,赌气的背着一个包,拿着一沓钱,就那么义无反顾的去了。
高考刚过的六七月份,天气燥热,他和沈行俩人躲在偏远的小县城里,在公用网吧里报考了同一所大学,小心翼翼,充满希望,天真又纯情的盘算着俩人的人生。
他和沈行,躲了一个多月,准确的说,是一个月零八天。其实乔珞也不知道能躲多久,就只是想着,他什么都摊牌了,过一天算一天,总不至于天都塌了。
直到最后那天,他以为不会塌了的天,就真的塌了。沈行丢下了他,再也没回来。
他等了很久,等到自己花光了身上最后一分钱,狼狈的在公路边上晃悠。
后来,他和沈行彻底没了联系,可怜兮兮的被程老爷子接回家去。
再后来,他听人说,沈行扔下他的那天,沈家在选继承人,是沈行。而沈家的继承人,不可能也不会喜欢一个男人。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其实没什么可伤春悲秋的,没了沈行,他还是那个风风光光的程家小少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程老爷子笑话他,说他年轻气盛,懂什么情情爱爱,不过是小孩子家家玩的把戏。
程临也笑话他,用程临痞气十足的话来说就是,正当好的年纪,不去吃喝嫖赌,何苦要吃什么爱情的苦。
这些话,乔珞不愿意听,非要撞了南墙才肯回头。他疯了似的找沈行,就是纯粹的委屈,想亲眼确定,听沈行亲口说要和他断了才死心。
他设想了很多种可能,终究没能等到沈行的答案。紧跟着,他就听说,沈行放弃了高考志愿,出了国。
于是他消停了,安安分分读了大学。
直到五年前,他大学毕业,见到了国外归来的沈行。沈行和先前一个样,相貌脾性没有多大变化,每一个神态,每一个表情,通通都是照着他乔珞的喜好来的。
他什么都好,只是失了忆。
乔珞甚至有几分庆幸,失忆就失忆,人还是那个人。
他对沈行笑一笑,沈行都能紧张个半天,纯情的要命,禁欲的要命。但是他知道,只要他勾一勾手指,沈行就会心甘情愿的扑上来。
这样的人,合该对他死心塌地,合该是他乔珞一个人的。
可是他忘了,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九年前,沈行扔下他一个人跑了,九年后的今天,沈行有了新欢,新人换旧人。
乔珞恍惚地想着,沈行或许喜欢过他,或许掏心窝子的爱过,喜欢的却是当年那个青涩又美好的年岁里的他。
那样的青涩年华,人只有一次,处于那个年华的人,却不会只有一个。沈行或许为他收过心,却终究不是一辈子。
或许呀,沈行爱的,就只是那样年纪的人,单纯青涩,是谁都好,却不会是他了。
说什么变不变心的,都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这时候再想起来程临的话,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这狗娘养的人生,就是混吃等死,什么情情爱爱的,何苦来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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