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开了我,去将油灯点亮。
豆粒大的火光,足够我将一切看清楚。
这是酒庄后院的阁楼上。
当我对上他猩红的眼睛时,条件反射的就瑟缩了一下,可想想又觉得不对,摇摇晃晃的走过去,一拳捶在他身上,“你、你来做什么?又来做什么?不是说好、说好放我自由的?你个不要脸的,竟然敢轻薄我!”
他总是这样,时不时的来撩一下,撩完比我还不坚定就飞快跑了。
我本就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你不坚持立场,我又怎能捧着颗脆弱的心让你糟蹋?
他这算什么呢?
明明该生气的是我,他却怒发冲顶,我觉得好笑,用指头一下又一下的触碰他的脸,一点肉都没有了,“怎么?见我要嫁给别人,吃醋了?”
“……”
他的气息更加重了。
“嘁,你是以什么立场吃醋的?你有资格吗?”
看他沉默又开始隐忍,我顿觉得无趣,放下手走到桌边想倒水喝。
口干舌燥的,喉咙仿佛要冒烟似的。
只是酒精的麻醉太重了,我抓起壶柄倒了许久,那杯口就是对不准。所以我索性捧起水壶,仰头灌下。没掌控住力道,水一下从壶口倾泻下来淋了满脸,然后流到脖子上,钻进领口中……
好歹也喝了半壶,我打了个嗝,意犹未尽的伸出舌头舔干嘴角和下巴上的水。又扯了扯掉了半边的衣裳,可怎么也拉不上来,反而“嗤啦”一声破了,半边肚兜儿都露出来。
我感觉身边的人眼神火热的灼人,不过倒是没有盯在我隆起的部位上,而是手臂那点朱红,眸光流转了片刻,他似想起来什么,问道:
“当初周景说你还是处子之身,用来敬献给我,是真的?”
我脑袋晕乎乎的,却能清楚明白他之前嫌弃我是在意这个,所以很生气的否认道:“假的,骗你的!”
拉上破了的衣服稍稍掩好,我踉踉跄跄的往外走。
才走出几步,却又是一阵天旋地转,被周槐之再度欺身上来,将我推倒在桌上。
我并不反抗,只是看着他,虽然知道不能这样,但其实此时此刻我心里分明有点莫明的想他冲动冲动。
心情太矛盾了。
他的脸太冷太硬,让我有些难受,所以我伸手抚上了他的脸盘,摸到嶙峋的瘦骨时,心尖小小的疼了一下。
“周槐之,你这般喜欢我吗?不如撤了你的三宫六院,我考虑考虑,给你做女人?我这人很霸道的,不想跟别人分享最最亲密的丈夫。”
话音一落,我看见他眼底划过一抹暗芒,随即我便也想到什么,失落道:
“是了,你舍不下叶美人叶雪莹,对?除了太子的女人,其她都是你舍不下的。这些年的情意,怎可能因为我而对她们残忍无情?我就像是没有廉耻的小三,不,是小五、小六……如果我强硬的争赢了你,但也是破坏你和她们感情的罪人。”
我胸口泛起一股又一股的苦涩,他哪里能理解呢?
在他的观念里,三妻四妾乃寻常嘛!
他又不说话了,我便觉得委屈,呜呜的哭起来,“你为什么欺负我?我哪个地方看起来好欺负的?呜呜……你又做不到,我也做不到。我做不到爱着你又看你和别人花前月下,干脆就大家一拍两散,各自安好呗!我有好的归宿了,你作什么使坏?你就见不得我好吗?”
我越哭越难过,也不晓得是茶水还是泪水,两手一抹又一抹的,糊了满脸的渣滓,硌得脸疼后,我才哭声一顿,伸手到眼前看了看。
咦,哪里来的脏泥巴?哦,是在山上喝酒弄的。
那我脸上不是成花猫,丑死了?
身上的男人忍俊不禁。
这算是个悲情的剧场画面,他竟然笑了?
岂有此理!
我抓住他的领子往下一扯,抬起脸就往他的上面蹭,蹭完还不解气,我又将手上的泥也抹他脸上。
看见他也丑的不堪入目,我才得意高兴起来,“让你笑话我,哼!”
他的脸就在咫尺,眼睛灼灼的看着我,我被盯得不好意思了,他才问道:“你想给我做女人?”
我愕了愕,生气的使劲儿摇头,“不要。”
他面色一冷,“那你刚才说一堆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口是心非。”
“放屁,我才不口是心非。刚才我说得很清楚,每一句都清清楚楚。不要欺负我喝多了酒,我脑子清醒着呢!”
我酒醒一半,理智全回笼,使劲伸手推他,“行了,今夜是最后一次了,我们江湖再也不见。”
他纹丝不动,瘦得跟猴儿似的,力气却还是跟从前一样大。
“啧,你让我走啊!”
他眼睛亮亮的,像盛了满满的光泽似的,“不让你走了,这次是真的。”
什么?
“唔……”
我的身体完全被他覆盖压住,瞪着眼前逼得太近看不清的面容,心头又酸又甜。他的唇柔柔的、软软的,舌尖甜甜的、糯糯的……每一次咬合,都轻柔的呢喃,“小妖怪,你想我?……是吗?……嗯?……”
(此处省略很多字。)
……
我几乎陷在他强烈的攻势之下不能自拔,迷离中他的味道浓郁的像拨不开的雾将我包围,让我无法呼吸、无法思考。
身体在不知不觉的迎合他,心中却有个声音告诉自己不要泥足深陷。
他这是在做什么?
生米煮成熟饭?他就这样留我的?
在确定我手上的守宫砂,他才开始重新认真的吗?
若是在那次夜里,他没有逃离开,我想我不会像这样突然生出反感。而且我已经找到想要一生偕老的伴侣了,他这样的行为真的十分恶劣。
想到这,我开始用力的挣扎,可这样的动作只会让他更加兴奋不能自持。所以在他重新索取我的唇时,我用力的合住牙齿,咬住了他的唇瓣。
待他停下,我才松口,然后他疑惑抬起头看我。
“啪——”
我给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响声仿佛在狭小的空间里产生了回音,他半边脸红透了,眼里蓄满了冰冷的寒意。
我抖着身子,坐起来一点一点将剥尽的衣服拉上,掩住身体,也同样愤怒的看着他,“周槐之,你将我当什么?”
如果是在前世,我觉得男女动情后会做点什么是很正常的事。但现在是现在,我一个女的若被别人发现无媒苟合,会是怎样的一个结局?不仅是百姓,只怕金夫子他们也要对我嗤之以鼻,到时候我真的会被全世界所摒弃,像过街的老鼠,只能活在阴暗的臭水沟中。
他拧起了眉头,“我不尊重你了吗?什么才叫尊重?”
怎么解释尊重?我不知道。
“主,小少爷药浴后,现在浑身发紫了。”
这时,外头传来一声禀告。
一听这话,我立即惊问道:“怎么会紫的?”
“属下不知。”
周槐之已经在整理衣裳,当我视线落在他手臂上时,发现有一条一条的整齐伤口,十分狰狞,有旧伤,也有新伤,甚至还能看见鲜红的肉和溢出来的血丝。
可我没来得及问他,他已经穿好衣服从窗口跃了出去。
眨眼间,他就消失在夜幕中。
站在窗边,我听见了公鸡啼叫的声音,天边隐约有一缕晨曦快要划破天际,似乎要天亮了。
我也看见不远处的小院里还亮着灯,他们全在院里焦虑的等着。
第二天我着凉了,重感冒。一晚上汗水淋漓、冷热交替,不病才怪。花了银子拖人送口信去女学请休,家里银子不多,可这银子不花不行,不然明日又一顿磋磨责罚。
送口信的人又带了一封信回来,是华老太君的信,信件中嘱咐务必这几天将病养好,若不按宣召入宫,失仪惩戒是小,定个不敬之罪那就一家子都完蛋。
我十分感慨,一步错步步错,这一念之差来盛京后的蝴蝶效应,什么时候才算个完?皇上、皇后二位顶级BOSS点名要见我,真是太受宠若惊。秦氏他们还不晓得真相如何,还以为是华老太君喜爱我,要带我入宫见识。
入宫又不是玩过家家,别人喜欢就能带进去的。每个入宫的人都要编制在案,需得一审再审三审方能进宫的,以确保宫中安全。
“姑娘,喝药了。”翠花端着药碗进屋来,
我“嗯”了声,接过碗本想一口闷,但是太烫了,便放在床头先凉一凉。见翠花又要出去,便喊住她,“你让肖愁哥哥先去睡一觉。”
“奴婢也说过了,他说白天没习惯睡觉。”
昨夜在山上,我不知道周槐之怎么将我带走的,看肖愁沉默不语的态度,大概不是很愉快。我到家片刻,他才回来,看到我有点意外,但也没多说什么。
“翠花,陪我说说话!”
她今天自称了一天奴婢,虽然没掉泪,但我晓得她心里不好受。她犹疑一下站在我床边,我一把拉着她坐下来,非常诚恳的道:“我知道这个世界对女人非常不公平,你将来也没有什么好的选择去处了。我本来想嫁给肖愁后,也带上你一起云游四海,可……”
“姑娘不要我了?”
她眼泪一出来,我便不好受,捏着她的脸道:“来这里,我只对你承诺过,怎会不要你?我是想说我不能嫁肖愁了,也没办法眼不见为净。看你与夏半知住在一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过得十分难受。我想另立门户,与他们分开后,做一番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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