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颖,你怎么了?”
常怀宁带着几个人从老远的地方就奔跑了过来,一脸焦急。
当看清我脸上的泪水,讶异的张大了嘴,然后什么也没问就恶狠狠的冲任俊贤怒道:“是你欺负夏颖了?”
“没有。”
我急忙拉住激动的常怀宁,解释道:“金夫子刚才教育我了,而任公子只是在宽慰我。”
他这样不顾一切的维护,挺令人动容的,可有时候也挺麻烦。
常怀宁更惊奇了,“以前夫子们当着所有人面批斗你,在大街上打得鼻青脸肿,你眼睛红都没红一下,今日金夫子是说了什么话叫你哭得这样难过?”
“没有,只是偶发感悟感伤而已。我又不是神,哪里没个伤心的时候?”
“夏小公子,某……”任俊贤抬手行礼,拖了尾音道:“告辞了。”
我明白,他是在同我郑重的告别所有,所以我裂开嘴角,笑道:“任大哥,路上走好。”
他深深的再看我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正午的艳阳十分炽烈,热得人汗水淋漓。
我抬起袖子抹干了脸上的泪水和汗水,望着他越来越远的背影,胸口那一股怨气,突然好像没有了。
常怀宁还没吃过午饭,刚才本来是要出学院的,看见我在勤学阁方向的路口上哭了,才惊慌跑过来。他现在急着要回将军府,我一问,才晓得赵家又来人闹事了。常伯父不在家,丁盛怕常伯母一人应付不来,派人来学院找他。
上回常伯父着人去惠县调查,也不知结果如何。但今日赵家人不依不饶的又来闹,肯定是什么事严重的解决不了,非要来将军府。
我越来越佩服当太子那厮,为了个女人如此不折手断,太佩服了。
“秦淮,你们去做什么?”我奇怪的看着秦淮几人跟着一起出了学院门,问了一句。
不仅是葛平乐,连孟冉也跟着一起。孟冉是湘南巡督大人的幺子,平时话不多,又不与秦淮他们一样住在学院里,所以我与他不是很熟。
今天他能跟着常怀宁一起出去逃课,我很意外。
“只允许你去,我们不能去啊?”
我一时语塞,可看他们架势不对,狐疑盯了他们许久,“一个赵家而已,再胡闹将人赶出去就是了,你们去能帮什么?”
“常怀宁回去,我们去找胡申那恶棍小子。不会一起行动,省得再招来弹劾。”
“什么?”我差点跳起来,“常怀宁让你们去的?”
常怀宁狠狠咬着牙帮,气势凶狠,是他无疑了。
我气得一掌拍在他脑袋上,“你是没脑子吗?找胡申何用?骂他、打他?威胁他?要是再惹了事,你家将军府还有多少皇上的信任给你磨?”
常怀宁不以为意,“胡申不过是个没有官身的纨绔泼皮,打他又如何?我们偷偷的狠狠教训他几回,横竖会断了他作恶的念头。”
我一时不晓得拿什么话骂他了,秦淮、葛平乐见我气得狠,也来劝我,说他们定会小心不被发现,不会被人抓住把柄。
可他们根本不晓得这事是太子背后指使胡申做的。
我劝了他们一阵,可谁也不肯咽下这口恶气,我只能退而求其次的道:“一起先去趟将军府,看事情如何能不能解决,若不能解决,我们再想法子教训胡申。你们这样冲动,即便闹出大事,赔了你们进去,也救不了馨姐姐。”
几人同意了我说的,一起去将军府。路上我恼怒的没跟常怀宁说话,气他在世安府受过一回大罪,还不长记性。
将军府门口下了车,丁盛一看我们一群人的架势,吓了大跳。
常怀宁还没进门,就怒发冲天的,“他们人呢?”
“在厅里头跪着呢!”
“什么鬼?怎么跪着了?”
“夫人开始下令闭门不见赵家的人,可后来他们在外头不要脸皮的站了半个多时辰,夫人怕闹得百姓看笑话,只能将人带进去了。进正厅后,先前倒也安静的说了沟通了,可不晓得后来怎么回事,赵夫人朝着夫人跪下,哭哭啼啼的。夫人生了大气,要喊我们将赵夫人一行赶出去,可赵夫人死活赖着,她带来的人也跪了一片,现在都还在跪着。”
“该死的!”常怀宁一拳砸在柱子上,手背一下就青肿了,“我娘呢?”
“夫人快被他们气病了,躺在房里顺气呢!”
常怀宁没有先去正院看常伯母,而是越过照壁,直接入了大厅。偌大的厅,跪满了十几个人,架势委实摆得足。
“来人,给老子把他们打出去。”
丁盛急得满头是汗,忙拉住发火的常怀宁,悄悄说了几句话。许是听了赶出去的严重后果,他操起一条椅子狠狠的砸在赵夫人面前,“啪啦”一声巨响,吓得赵家人尖叫不止。
“你们是料准了我不敢下狠手宰了你们吗?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了!”
“不,不,常少爷,我们也苦啊!”赵夫人恸哭不止,跪行着到常怀宁脚下,“只求你们大发慈悲,救救我们一家,几乎上百口人哪,你们难道能眼见着因为邵姑娘让我们赵家全部丧命吗?”
“你们死不死,关我常府何事?关我馨姐姐何事?你这恶毒的毒妇,怎么敢拿我馨姐姐做要挟筹码?揣着逼死我馨姐姐的想法,你们难道就不该死吗?”
赵夫人也发了狠,“好啊,死便死,那我们便一起死算了。今日你若敢赶我们走,我便撞死在将军府里。若是常将军也学着那位拿捏我们一家老小的性命,我也一头撞死算了。反正活不了,干脆大家都不要好过!”
常怀宁越尽恼羞成怒,将厅里大大小小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满屋子的狼藉,场面十分吓人。
我听了一阵没听出原委,但看到秦淮和葛平乐他们还在,便没开口详问。此事还是不要让别人知晓的太多,否则不好收场。
待常怀宁发了一阵火,我让丁盛着人招呼秦淮几人,又将他劝到了常伯母的院子,了解了一下事情的发展。
常伯母被气的有些颓靡不振,见我来了也只是看了一眼,继续唉声叹气的流泪。
“娘,不如将这事情告知皇上和皇后娘娘,他们定能为我们做主的。”
“做什么主?皇后娘娘做主的话,指不定就明面上将你馨姐姐给他了。你爹一直极受皇上的信任和隆恩,皇后娘娘巴不得用这事扎根刺去皇上心里,让你爹和皇上生出隔阂。就算不应,再闹得众所周知,你馨姐姐还有脸出去吗?余生该怎么活啊?呜呜……”
“可……可也不能叫他们得逞,让他们逼着馨姐姐做那样的事?那位简直太会算计了,拿捏着赵家,将馨姐姐骗去后,以后将军府伸手不到那里去,就算我们寻事,他们统一口径,馨姐姐为了名声也不会去辩驳,只能生生的忍受一辈子。”
常伯母只剩下哭了,大概这事情,也没有他们可以选择的。
如了他们的愿,邵馨明着嫁人为妻,暗里给人当苟且的情人,不如他们的愿,将军府受指摘、被利用,邵馨余生艰难。两相计较,反倒前者才是“好”的选择了。
“赵知事是犯了什么事,让胡申拿了把柄?”我出声问道,
常伯母看了看我,道:
“那日派去的人,在前天查到赵知事以前与犯了两桩凶杀案的凶徒们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那些凶徒是乌家村的村民,是专门烧窑制器的,五、六年前发生了一桩事,乌家村因为缴税上供的事,不知何故死了一位族老和几个村民,后来闹得挺大,但县衙大人十来天也很快将事镇压下去。可此后乌家村时不时闹一出,烧窑制器的工艺也就被邻村鲍家村给占了。
乌家村的村民们被逼得没了生计,赵知事心慈,保送了一些人去当兵。不想几年回来后,却成了穷凶极恶的凶徒。胡申他们拿着此事做文章,又是在赵府抓住的凶徒,而且惠县县衙大人早就对赵知事生厌,欲将通贼的罪名挂在赵家头上。昨儿你常伯父知晓后,立即跑了一趟惠县,原以为说得通了,不想……”
“所以胡申利用此事,让赵家娶了馨姐姐给那位,然后承诺帮他们摆脱罪名?”
官字两个口,是非一张嘴!
他们随随便便一席话就拿捏住一家老小的性命,哪怕再恨,也无可奈何!
常伯母点头,嘤嘤的哭着,“赵知事算是个好官,可也不能为了他们一家的命,陷我可怜的馨儿于不义啊!”
“什么狗屁好官?我……”
常怀宁又要冲动发飙,我眼睛一横扫过去,“你闭嘴,还不嫌乱吗?”
屋里的人皆一震,倒没出声说什么。
我来回在屋里走了一个圈又一个圈,想了许久后,说道:“常伯母别着急,我有个法子可以解决。”
“什么法子?”常怀宁惊道,常伯母似是不大相信。
我让屋里的婆子、丫鬟都走干净,甚至防着外头的人听见,叫人守严实了。
听完我说的话,常伯母脸上褪尽了所有的血色,“你这个孩子,怎么能、怎么能去拿太子做文章?”
我冷冷的一笑,“为什么不能拿?太子和他是双生子,有些事本就是是而非,“他”若敢将名声背在太子头上,“他”尽管继续逼迫赵知事。胡申和惠县县衙大人拿着赵知事不停摆弄,常伯父何不着人找县衙大人的罪?凶徒是恶,可听了所有原委,他们是被逼成的恶人,所以县衙大人定是做了不少恶。”
常伯母听得呆了,常怀宁倒是兴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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