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不及品尝作古糕点的滋味,速度太快,就过嘴的一点甜,还噎的翻白眼,便宜妹妹倒很心疼原主的,飞快倒了杯水喂我喝下,一边看我狼狈的样子一边哭。
“呜呜……姐姐,你这是饿了多久?偌大一个何府,没你几口饭吃吗?”
我顺了喉咙,吐出一口浊气,方不好意思的看向她,“没有呢,我刚醒来,就去后门见你和娘,没来得及吃。”
“你怎就想不通撞墙呢?明明是开开心心的坐轿子来的,这才多久……他们可是虐待你了?今儿我和娘定要为你讨个说法的,叫他们以后不敢轻易欺负你,你放心!”
“姐姐哪里不舒服?头破成这般,怎没叫人包扎?”
“我……”
我突然一时不该如何回答她,这种被护着的感觉很奇怪。
因为我是家中老大,在农村镇上出生没几个月被扔给奶奶带着,父母到城里打工,后来初二的时候转学到城里。奶奶在我五岁时候死的,爷爷、叔伯们都不喜欢我,被镇上的熊孩子欺负、骂野孩子,和他们打架……不管是什么原因,从来都是我的错。
所以去了城里跟父母住在一起后,受了委屈,我半句话也不会吭,是个独来独往的独行侠。
经历坎坷,由我不懈的努力,以为走向人生巅峰,亲人们终于待我不同了些,可突遭狗血的被闺蜜抢了男朋友,我发现我依旧不过是最先被遗弃的那一个。
我跟任俊贤谈了三年恋爱,都准备奉子成婚了……他们却为了家里工厂的订单讨好那对jian夫yin妇劝我息事宁人,成全大家。
我恨啊,恼啊!
可为了不让大家失望,我还是选择了隐忍退让。
我以为一退会海阔天空,不想流产后没养好,子宫没清干净,导致癌变。寻常肚子痛腰酸,我惯没在意,也没人注意,所以到了晚期才发现。
我错了什么?什么也没错,却得了癌。
可这次是原主大错特错,却被这样护着、关心着,我的心情真的非常非常复杂。
“呸,谁不要脸?谁不要脸了?是你们老爷何景州在玉龙山坏了我女儿的名声,我才不得已让女儿入何府,到了你们嘴里就成了我女儿狐媚污了你们家门楣了?”
“你这妇人,胡搅蛮缠的,说道理是说不通了。你要再敢侮辱我家老爷的名声,本夫人叫你吃不了兜着走!来人啊,赶紧的带出去,再敢来闹,直接告她一个私闯民宅之罪。”
“天哪,何大人家的要打人了,没有天理了啊!”
外面已经闹翻了。
便宜妹妹也不等我的解释了,慌张的跑出去。
我胸口一紧,连忙坐起来,鞋都来不及穿,扶着墙壁踉踉跄跄的跨过门槛。
可还是晚了,便宜妹妹也被架起来往外走,我只得跟在后面追。
何府后门外是个巷子,来往人少,可也不是没有。原主娘和便宜妹妹被扔在地上,哭天抢地的闹,惹来一二十个百姓瞧热闹。
李氏被气的本来要回自己院子顺心气儿,听了她骂的内容,又气呼呼的赶来。
“何景州,你坏我女儿名声,去玉龙山的香客哪个不晓得?现在将人骗进府中当妾,反倒说我家女儿狐媚勾引他,磋磨的只剩一口气,这到底还有没有天理了?你们赶老娘出来,不给说法,好啊,那老娘就跟你们耗着。”
……
秦氏一遍一遍的说骂,百姓们开始议论纷纷。
其实秦氏自持身份一直想当个柔弱不能自理的闺秀夫人,偏被人四处谩骂,就连来夏家打秋风的亲戚也骂的难听,久而久之,练就了一张小钢炮的嘴,也不在意别人说三道四了。
我想冲出去,劝她别说了,因为闹大真的对谁都没好处。可我头重脚轻,被几个婆子抓着手臂,实在没办法挣脱,跟她们说道理,我要去劝一劝,没人相信我。
原主入府半月多,闹的动静也不小,在她们眼里,自己跟秦氏无二区别。
正当我束手无策时,李氏气冲冲的走来。
除了原主那回堵门,匆匆见过李氏一回,这一次我正式的看清了人。
长相确实很一般,眼睛是大大的杏眼,可鼻子塌,嘴唇厚。年纪不过双十,却穿着一袭端庄的青兰圆领溜肩对襟,百褶暗花的裙裾,挽了条的素青纱,打扮的有些老气。
娶妻娶贤,纳妾纳色,何家遵循的应当是这个道理!
“夫人,让我去劝劝我娘,再闹下去,就无法收场了。”
李氏侧头瞪向我,那王嬷嬷又冲我啜了一口,对她劝道:“夫人,您不能听她的。指不定她要跟那泼妇一起嚎哭,卖弄可怜!”
唉,这古代婆娘怎么都喜欢吐口水显示生气和厌恶?
我眼巴巴的看着李氏,李氏却听进了王嬷嬷的话,转头对旁边叫来的七、八个男仆吩咐道:“将她们扭送到府衙里去,打几十板子,看她们还如何闹!”
我的心一沉,也顾不得了,“夫人,我娘是什么性子,您不晓得,您若今天真打了,她回头养好伤,必要再来闹。”
李氏横目过来,“你还敢威胁我!”
我心里挖苦挖苦的,“不,不,不,我是说真的。我已经入了何府为妾,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娘今日要是闹得老爷没脸,遭了上头参奏,没有前程,我还有好日子过吗?”
李氏猛然一怔,方才显然是被气糊涂,被我一点明,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现在的读书人是很讲究家风和品德的,尤其是官宦人家,哪怕是奸臣贪官,外面都要做个全脸,被人拿了话头指摘,不死也要剥层皮。
这也是何景州当初在玉龙山被秦氏喊来人,当众揭脸不敢生怒的原因。
“哼,还在自称‘我’,你在老爷和本夫人面前要称自己为‘奴’,下回再不懂,我便再叫婆子教导你一月。”李氏怒道,
声音虽大,但我知道她已然明白了其中厉害。
“不,不,不,我、奴家错了,奴错了!”
在场的人都被我的态度惊了一跳,见了鬼似的全看向我。
眼神里的意思分明是——这女人鬼上身了?怎么突然转性了?
因为原主死活接受不了当暖床奴婢,才想不通自杀的。
我也不可能跟她们说我是真的换了芯子,不然会被当成妖孽烧死祭天,只能说:“夫人,奴想明白了,以前奴见识少,太过心大,经历这一回,奴彻底醒悟了。”
“真见鬼了!”
有人惊叫了一声,吓得众人抖了抖。
到底李氏是受过精心教养培育的正夫人,当即喝了一声,“乱叫什么?青天白日的,哪里来的鬼?”
说完,又转头过来满含威胁的警告我道:“本夫人给你一次机会,但丑话说在前头,你也是搏过一回命不怕死的,可你若还敢闹,我就让你全家生不如死。”
我两腿一颤,脸上没了温度,连连点头。
在这深宅大院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所以我相信她的话一点不假。而且官高一级压死人,原主的爹不过是个县衙记簙(就是文案记档的),何景州是个八品知事。
婆子松了我的手,没了支撑,我两边歪了几下才站稳。
“吱呀”
厚重的木门压的那轱辘轴发出刺耳的声音,才开了一条缝,秦氏爬上台阶挤到门缝里来,一看清是她女儿,也吓了一跳。
“宝儿?”
我将门完全敞开,让外头巷里的百姓瞧清楚情况后,才低低唤了声“娘”。
“呜呜……我的宝儿,当初我就不该猪油蒙了心,让你嫁何府里来啊!你瞧瞧你现在这可怜的模样,身上哪里还有半两肉啊?呜呜……”
这回我是站着的,秦氏比我矮了小半个头,所以没有像先前祸祸到我的脑袋。长这么大,除了任俊贤有过亲密接触,其他人一概没有,都说奶奶疼我,从生下来到咿呀学步就她抱着,一双手都快断了,可她死时,我才五岁,能记住“奶奶”这个词,算是不错了。
我别扭僵硬的抬手在秦氏背后拍了拍,“娘,我们不闹了,好不好?闹的没脸,我还怎么在何府过日子?”
秦氏一怔,紧张看她,“是不是她们威胁又打你了?让你息事宁人的?”
我摇摇头,
“宝儿,你可别骗我。娘得知你去了,带着你妹妹来就是泼命给你讨公道的。现下你还活着,我该谢天谢地。可何家害你的就该还,光脚不怕穿鞋的,我们不怕,大不了娘带你回去。你莫要怪你爹不来为你讨公道,后宅里女人的纠葛,他、他……一个爷们不好掺和。”
秦氏说起原主的爹,却没有一点底气。
我心中叹了口气,虽然怪秦氏无知乱教唆女儿犯了大错,但她这份对子女的心却是顶顶好的。
而原主的爹……脑子里仔细的韵味了一下,虽不是粗野家暴的恶人,但也不是个什么好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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