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中午, 贾珂那一道八百里加急文书就交到宫门侍卫手上。那侍卫一听说是闽浙节度使贾大人的密奏,立即接了过来,飞奔进去, 呈给皇帝。
皇帝刚吃过午饭, 听侍卫来报, 不禁担忧起来,暗道:“贾珂怎会这时候给我写信?难不成又出什么乱子了?”接过书信, 掀开信封封皮,抽出几张纸笺, 见信上字迹笔致遒劲, 龙飞凤舞,确是贾珂所写, 然后展开纸笺, 读起信来。
贾珂在信中写到王怜花被王云梦绑架一事。他也知道这一桩母亲绑架儿子的奇闻,不足以说动皇帝允许他在洛阳等地大动干戈, 因此说完正事,又在信中言道:“臣有两件事想不明白。第一,为什么臣岳母会在这时候绑架王公子?第二,为什么臣岳母会在这时候派染香来杭州泼王公子脏水?”
皇帝曲起左手食指, 在桌上轻轻地敲了几下, 皱眉道:“不错, 她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做这两件事?”
他继续往下读, 只见贾珂在信中说:“岳母是应我和王公子之邀, 来杭州做客。她在我家中住了一晚,待我和王公子十分和气,还说从今往后,要把我当亲儿子看待, 再不算计我了。我和王公子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既然岳母主动对我们示好,我们当然也对岳母好,总不能令岳母寒心。因此岳母在席上要王公子陪她去一趟长白山,我和王公子都答应了。次日我回到家中,见王公子和岳母已经乘车离开,也没有生出疑心……
我想起在岳母过来之前,我便与王公子商量好了,待时机成熟,我就与王公子以寻亲之名,前赴西域。王公子武功高强,为人机敏,又熟知各种江湖手段,我这趟西域之行,若无他护在左右,只怕凶多吉少。陛下,我虽不愿背后说人坏话,尤其说家中长辈坏话,但我左思右想,除了一个理由以外,再也想不出其他理由,得能解释岳母的所作所为。”
皇帝咳嗽几声,心道:“只有一个理由?难道是……”
只见贾珂在信中说:“那便是我岳母和柴玉关看似是老死不相往来的仇人,其实他俩暗地里早已联手结盟,要将神州武林收入他俩的囊中。岳母和柴玉关之间究竟有何恩怨,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两人曾经联手假传消息,说无敌和尚留下的《无敌宝鉴》如今就在衡山之上,以此害死了不计其数的江湖人士。
臣以为,既然他们结盟携手,害过别人一次,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结盟携手,再害别人一次?假如我所想成真,他二人的的确确已经达成协议,想来事情是这样的。那日岳母在我家中和王公子聊天,得知我和王公子不久以后,就要去西域对付柴玉关一事。
岳母和柴玉关是互利互惠的盟友,自然不希望柴玉关丢掉性命。于是她先绑架了王公子,使我痛失一臂,然后派手下来杭州泼王公子脏水,想要用私生子一事绊住我,使我一时半会儿无法离开杭州。
皇上,臣一来不想冤枉岳母,二来牵挂王公子的安危,三来担心岳母还有后招,仰恳皇仁,准许臣在洛阳等地彻查此事。”
皇帝对贾珂那一番谎话深信不疑,只道西泥国真的勾结柴玉关,打算先掌控中原武林,再利用武林反攻朝廷,一直深以为忧。贾珂在信中说王云梦似已与柴玉关联手结盟,要将神州武林收入他二人囊中,假如这个猜测是真,王云梦是柴玉关的盟友,柴玉关是西泥国的盟友,王云梦想来也是西泥国的盟友,真不知这样武功高强、野心勃勃的盟友,西泥国还有多少个。
皇帝脸上闪过一丝怒色,心道:“西泥国把手伸得这么远,还真是欺人太甚!可惜朕手上没有他们和柴玉关勾结的证据,就这样空口白牙地责问西泥国,倒给天下百姓说朕无理取闹了!嗯,柴玉关还不能死。只要能说动他出来作证,有他的一纸证词,朕再去责问西泥国,这就师出有名了!”
当下写了一道圣旨,准许贾珂彻查王怜花被王云梦绑架一案。又写了一道密旨,是告诉贾珂,他抓住柴玉关后,务须将柴玉关活着带回京城,宁可让他逃走,也不能让他死了。
皇帝叫来侍卫,命侍卫将这两道圣旨送去洛阳,然后找出西泥国于前些时日送来的文书。
这封书信是西泥国皇帝所写,隐晦提到当年李湛和银川公主的婚姻之约。皇帝心道:“这封书信送来之时,贾珂还没去绝情谷呢,西泥国一面和柴玉关勾结,想要利用武林反攻朝廷,一面和我提起这儿女亲事,想要加强和我卫国的结盟。他这算盘打得倒精,我也不能输给了他。
正好贾珂要去西域对付柴玉关,我便借这儿女亲事,派人去西泥国,也好探一探王云梦和西泥国的关系。假如西泥国已经知道这件事了,那么王云梦和柴玉关一样,都是西泥国的盟友,否则王云梦只是柴玉关的盟友,却不是西泥国的盟友。”
十多年前,王云梦冒充甄三姑娘,来到皇帝面前。皇帝直到现在,还记得她穿着一件鹅黄色绸衫,站在自己面前,微微低头,看着脚尖,一缕乌黑的柔丝落在她的胸口,就好像有生命似的。他微微一笑,叫她抬起头来,让他看看,甄妃的妹妹,究竟长得是什么模样。她便慢慢抬起头来,向他羞涩一笑,直将后宫三千佳丽,衬得失了颜色。
皇帝这时想起自己和王云梦初见的情景,心中仍不禁怦然一动,实在不希望王云梦真和西泥国勾结在了一起。继而想起当年皇后仗着韩大将军的威势,也不跟他这个皇帝打一声招呼,就与移花宫的邀月、怜星姐妹结盟携手,在皇宫设下埋伏偷袭王云梦,待王云梦跳湖逃走,又用王云梦往日的恶名,挟制他不得不答应缉捕王云梦一事,皇帝对皇后以及皇后生下的几个子女的厌恶,又增添了几分。
皇帝拿起太子今天呈上的奏章,看到太子的字迹,忍不住叹了口气。
先前皇帝回到京城,和所有心腹大臣谈过话以后,便对奉命监国的太子、六皇子和八皇子的所作所为,有了清晰了解。
皇帝一来对皇后深恶痛绝,厌屋及乌,迁怒到太子和六皇子身上,二来太子不仅平庸无能,还嫉贤妒能,缺乏容人之量,连守成之君都做不好,若是自己百年以后,由太子继承大位,实非百姓之福。
皇帝已经起好废掉太子和皇后的诏书,打算再过几天,就颁发下去,此刻看到太子的奏章,想到再过几日,太子失去太子之位,一定很不好受。他到底是个父亲,对儿子总有几分疼爱之心,这才忍不住叹了口气。
皇帝正要翻开奏章,忽尔想起太子妃在两个月前难产过世,他还没给太子选定新的太子妃一事,于是向西泥国皇帝所写的那封隐晦提起银川公主婚事的书信瞧了一眼,但随即转念,心道:“废太子和别人不同,他的身份太过敏感,或许会被西泥国利用。他不行。”
然后想起太子的同胞兄弟,六皇子李孝。李孝有做皇后的母亲,做太子的哥哥,做大将军的舅舅,自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养成了骄纵霸道的性子,皇帝并不喜欢他,加上他是皇后所生,皇帝既已废掉一个皇后所生的太子,决计不会再立一个皇后所生的皇子为太子,因此从来没有把他加在储君的名单上。
不过不喜欢归不喜欢,李孝是皇帝的亲生儿子,皇帝总得为他谋划一二。再过几天,废掉皇后和太子的圣旨一颁布,李孝毕竟是嫡子,下一任皇帝未必容得下他,假如他和银川公主成亲,不论下一任皇帝是谁,都会优待他的。
皇帝瞧着西泥国的文书,心道:“他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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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珂那道八百里加急文书,在次日中午,就抵达京城,贾珂这一行人,却是在四日以后,才抵达洛阳。
染香只在第一日和贾珂说过话,先说她知道的王怜花的旧事,再说她知道的王云梦的旧事,贾珂还让她将她知道的王云梦的据点和手下名字,一五一十地写出来。
由于王云梦十几年积威,染香对王云梦十分敬畏,绝不敢把王云梦所有秘密,都告诉贾珂,于是挑了几个贾珂应该知道的据点,说了出来,又挑了几个无关紧要的手下,把他们的名字告诉贾珂。
贾珂一眼看出染香的如意算盘,微微一笑,说道:“染香,你听没听过一句俗语,说的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你现在已经得罪了我,得罪了王云梦,更得罪了怜花。王云梦知道你在公堂上说过的那些话,一定不会放过你,怜花知道你抱着孩子来找我,谎称这孩子是你和他的私生子,也一定不会放过你。时至今日,你只有与我合作,才有一线生机,但若你对我不诚心诚意,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
染香也知道自己已经得罪了王云梦,得罪了王怜花,他二人一定不会放过自己,可是自己也得罪了贾珂,难道王云梦和王怜花不会放过自己,贾珂就会放过自己吗?若是自己掏心掏肺地什么事情都跟贾珂说了,贾珂见自己再没有半点价值,就翻脸不认账了怎么办?
染香咬了咬嘴唇,心中乱糟糟的,说道:“姑爷,你真肯放过我吗?”
贾珂微笑道:“染香,我跟你说过,我暂时还不打算对付你,以后会不会对付你,就要看你是否识趣了。你一定对我这句话半信半疑,否则你也不会不肯老老实实地告诉我,王云梦所有的据点和所有手下的名字。我只能提醒你一句,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你最好在我的耐心耗尽之前,下定决心,你究竟要站在哪一边,两边都想站的下场,就是两边都被你得罪了。”
染香慢慢地点了点头,似乎是在心中琢磨,贾珂这几句话中蕴含的深意,然后说道:“据我所知,夫人在洛阳,就有四处据点,其中两处是妓院,一家妓院名叫寻芳阁,一家妓院名叫青蔓院,一处在东城,是一栋民宅,一处在西城,是一座庄园。
嗯,其实青蔓院是不是夫人的,我也不是十分确定,不过寻芳阁和青蔓院来往频繁,夫人从前去过好几次青蔓院,每次去青蔓院,都要乔装打扮一番,这两件事是千真万确的……”
染香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贾珂。第二日一早,一行人上路,贾珂继续坐车,却没叫染香去车里说话,使得染香心下甚是惴惴。她坐在自己那辆小小的车里,时不时便掀开帘子,向贾珂坐着的马车瞧一眼,唯恐昨日哪里得罪了贾珂。第三日也是如此,到得第四日上午,一行人终于来到洛阳。
洛阳知府早已收到圣旨,说是皇帝准许贾珂来洛阳办案,当地官府务须配合贾珂行事。洛阳知府虽然不知道,贾珂是过来查办什么案子的,但他知道贾珂得了皇帝批准,来洛阳办案,这就足够了。
知府担心消息走漏,便没有告诉守城官兵,贾珂不日便会来到洛阳,这几天他都在城门附近留了亲信,要他们从早到晚,盯住城门,若是贾珂过来了,立即回府衙向他报信。
这日中午时分,守在城门的亲信坐在树荫底下,听着蝉鸣,昏昏欲睡。正在半睡半醒之间,斜对面忽地传来几道说话声,依稀有人说:“各位兄弟是从哪里来的?来咱们洛阳,不知有何贵干?”又有人说:“我们是从杭州来的。马车里这位,正是闽浙节度使贾大人。 ”
那亲信听到“闽浙节度使贾大人”这八个字,登时一个激灵,从梦中惊醒,然后站起身来,抢到城门后面,向那一行人看去,就见三十名骑兵停在城门前面,将一辆大马车,一辆小马车围在中间。
那亲信心道:“绝对错不了!这就是贾大人!”当即转过身,飞奔回府衙向知府报信。
知府听他汇报,知道贾珂终于来到洛阳了,连忙带人去迎接贾珂,在半道上与贾珂一行人相遇。
知府压低声音,问亲信道:“是他们吗?”
亲信点了点头,说道:“大人放心,这绝对错不了。”
知府“嗯”了一声,走上前去,向前面的大马车拱手笑道:“卑职拜见大人。”
只听车里那人说道:“余大人不必客气,咱们去你府衙说话。”
余知府从前和贾珂打过交道,这时听到贾珂的话,只觉贾珂的声音,和上一次见面时的声音相比,似乎略显沙哑。余知府心想:“看来这件案子挺难查的,贾大人都被累成这样了。”忙道:“是。卑职在前面带路。”便转过身,当先走回府衙。
到得府衙,马车停在门前,一个黑衫少年掀开车帷,从车中走了出来,向余知府一笑,说道:“余大人,本官这几日,怕是要叨扰你了,实在不好意思。”正是贾珂。
余知府笑道:“大人在卑职这里想待几天,就待几天,可千万不要和卑职客气,卑职能和大人亲近,那是前世修下的福气,卑职高兴还来不及,怎会觉得大人是来叨扰卑职的。”
贾珂微微一笑,说道:“余大人,你太客气了。”
说话之间,两人已经走进府衙。
余知府又道:“大人,从京城来的成侍卫,昨天就来到洛阳了。刚刚卑职已经派人告诉成侍卫,说道大人过来了,想来成侍卫一会儿就拿着圣旨过来了。”
贾珂点了点头,笑道:“那再好也没有了。我要办的这件案子,一来关系重大,二来时间紧迫,成侍卫越早过来,我也能越早调查此案。”
余知府连连称是。虽然他已经知道皇帝是派贾珂来洛阳查案的,还知道皇帝要他们这些人配合贾珂查案,但是没有圣旨,他就没法问贾珂接下来的计划。
贾珂突然间咳嗽一声,神色略显尴尬,低声道:“余大人,你们平日是在哪里方便的?”
余知府站起身来,笑道:“卑职领大人过去。”
贾珂摇了摇头,笑道:“这点儿小事,哪用余大人亲自领我过去?随便找个差役就是了。”说着看向站在门外的那几名差役。
余知府顺着贾珂的目光望去,心下登时大乐。
原来门外站着五名差役,有高有矮,有胖有瘦。其中一名差役,名叫陆展飞,身形高瘦,模样端正,在这五名差役中十分出挑。贾珂的目光也一直落在这陆展飞的脸上。
余知府心道:“我就知道!这世上的男人,十个男人,就有十个好色!先前他来洛阳,我派人去请寻芳阁的绿舒给他献歌献舞,他一直兴致缺缺,可不是因为他对美人不感兴趣,而是因为他酷爱男风,所以对妓|女的歌舞兴致缺缺。嗯,今天晚上,我就去南风馆找两个最红的小倌,给他送过去暖床!”然后道:“小陆,你过来!”
那陆展飞听到这话,走进前厅,行礼道:“小的见过两位大人。”
贾珂放下茶杯,看向陆展飞。余知府压低声音,说道:“小陆,大人想要方便,你领大人过去。”
那陆展飞一怔,似是没想到余知府叫自己进来,竟然是为了这种事。随即看向贾珂,恭恭敬敬地道:“大人请。”
贾珂点了点头,笑道:“麻烦你了。”站起身来,跟着陆展飞走出前厅。
两人来到后院茅房,陆展飞四下张望,见附近没人,便在门口站定,右手在脸上抹了几下,便露出本来的面目。但见他的眼睛又大又亮,鼻子又直又挺,薄薄的嘴唇,天生嘴角上翘,不笑时也带着三分笑意,竟和贾珂的相貌,没有一处不像,宛然便是另一个贾珂。
不过他二人的眉目口鼻,脸庞身形,虽然一模一样,给人的感觉,却大不相同。
这“陆展飞”身穿差役的蓝色布衣,腰悬一柄官刀,如此简单的打扮,也掩不住一副雍容华贵之气。他双目炯炯有神,眼光中脉脉含情,整个人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魔力,那“贾珂”站在他面前,相形之下,倒显得“贾珂”好像是一座僵硬呆滞的木像,少了几分活气。
“贾珂”见“陆展飞”除去易容,露出本来面目,也用手在脸上抹了几下,将脸上的易容除去,恢复本来面目。但见他大眼高鼻,相貌十分讨喜,虽是一个英俊少年,却不是贾珂。
原来贾珂离开杭州之前,先找到心腹手下霍小东,命他悄悄跟在他们后面,不要给别人发现了。贾珂等人动身第一天,贾珂就从染香口中,问出王云梦的据点和手下名字,当天晚上,贾珂去找霍小东,让霍小东假扮自己,跟着这一行人坐车前赴洛阳,他自己则乔装改扮,骑马飞奔去了洛阳。
昨天下午,贾珂来到洛阳,吃过饭后,便潜入王云梦的据点,进到王云梦的密室,将密室里的东西,通通搬了出来,藏在他事先租下的一栋宅子里。直到今天上午,贾珂才将最后一间密室腾空。
从几间密室里搬出来的东西,贾珂一样也没来得及看,他刚把东西放进屋里,就收到消息,说是霍小东一行人,已经来到洛阳附近了。
贾珂知道以后,当即离开宅子,混进府衙中转了一圈,挑了一个模样最为俊俏的差役陆展飞,将他打晕,然后假扮成他的模样,混进府衙。
之后霍东进到府衙,经过院子之时,见其中一个差役向他使了个眼色,知道这个差役就是贾珂,便照着他和贾珂事先定下的计划,假借方便之名,与贾珂离开前厅,来到这僻静之处,然后贾珂重新变回贾珂,他则变为陆展飞,自己寻找机会离开衙门。
贾珂换好衣服,便回到前厅。
余知府听到脚步声在门口响起,抬头一看,就见贾珂走了进来。他虽觉得贾珂这一前一后,有些许不同,但他哪会想到,贾珂竟然在他的眼皮底下,玩了一出掉包计。他站起身来,笑道:“大人。”
贾珂点了点头,坐入椅中,和余知府寒暄几句,就有差役来报,说是从京城来的成侍卫过来了。
成侍卫手拿圣旨,贾珂和余知府起身迎接。
贾珂听成侍卫宣读圣旨,知道皇帝同意他在彻查王怜花被王云梦绑架一案,这本是他意料之中,自然半点都不惊讶。
待这道圣旨读完,贾珂说道:“臣贾珂多谢皇上恩典。”成侍卫又道:“贾大人,皇上还有一道密旨,让卑职给你。”
贾珂这才吃了一惊,心道:“密旨?难道皇上担心我伤害他的老情人王云梦,所以特意叮嘱我要懂得尊老爱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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