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云梦这几句话说得很轻, 贾珂站在王怜花身后,没能听清楚他二人到底在说些什么。只见王怜花沉吟半晌,猛地点了点头, 然后转过身来, 一脸轻松之色, 说道:“贾珂, 我妈想和我单独聊聊。”
倘若没有“琅嬛玉|洞”一事, 王云梦毕竟是王怜花的母亲, 她要和王怜花单独聊聊,贾珂绝不会阻止,可是王云梦连给儿子下药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谁知道她还会做什么事情?
贾珂一口拒绝, 笑道:“我又不是外人, 她要与你聊天,为何还要鬼鬼祟祟地避开我?再说了,你放心我自己在这里吗?”
王怜花耸了耸肩,笑道:“你放心,我绝不会留你自己在这里的。你且睡上一会儿, 我先听听她几次忍下咱俩的奚落, 只为了找我聊天,究竟是要和我说什么。”说着伸出右手, 霎时之间,手指已经点中贾珂的昏睡穴。
贾珂和他站得太近,又对他没有防备,猝不及防之下,只来得及看了他一眼,随即便眼前一黑, 昏了过去。
王怜花伸手接住贾珂的身子,抱着他来到书桌后面,坐到椅上,换了个姿势,让贾珂横躺在他的怀中,脸颊靠在他的肩头,这样也能睡得舒服一些。
王云梦微微一笑,向候在一旁的侍女使了个眼色,那侍女又向另外三名侍女使了个眼色,四女合力将座椅抬进丹房,其中两名侍女走出丹房。
王云梦待椅子着地,自西至东地扫视一过。但见白飞飞和公孙止躺在地上,一个身上沾满了血污,裹满了绷带,衣服头发凌乱不堪,一个面目全非,全身骨骼寸断,竟变为一个肉球,显然已经死去多时,不由得脸色一变,问道:“你们把公孙止杀死了?”
王怜花嗯了一声,微笑道:“母亲干吗这样在意公孙止的死活,难不成公孙止也当过你的裙下之臣吗?”
他这句话虽是在讥讽王云梦,王云梦却不以为忤,微笑道:“他想要当我的裙下之臣,只怕还不够格,倘若他生了贾珂这副英俊模样,那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二。”
王怜花脸一沉,觉得王云梦身为婆婆,却对儿媳妇念念不忘,实在太过无耻,但他很快笑了笑,说道:“原来妈也知道贾珂模样英俊,那你怎么舍得屡次三番对他下手?”
便在此时,先前离开的两名侍女,端着茶壶茶碗回到丹房。
王云梦右臂受伤不轻,伸出左手,待侍女将茶碗递到她手上,她端起茶碗,喝了口茶,这才悠悠闲闲地道:“他模样再英俊,也不是我的,我干吗要对他怜香惜玉?”
然后她将茶碗放到侍女手中,微笑道:“染香也是一个俏丽无比的美人,不论是多么心狠手辣的凶徒,都不舍得用动她一根头发,都只会把世上最好的东西捧到她面前,可是你却舍得让她在地板上一睡就是一整年。你现在问我怎么不知道怜香惜玉,当年你自己怎么也不知道怜香惜玉啊?”
王怜花嗤的一声笑,说道:“她不过一个婊|子,也配和贾珂相提并论?母亲再拿不相干的人去比贾珂,儿子心情不佳,也只好请母亲出去了。”他口口声声说着母亲,但是语气漫不经心,哪像是对母亲说话?
王云梦见他说话之时,一只手正在轻抚贾珂的手背,脸上似笑似嗔,毫无恭敬之意,显然他心中所想的,只不过是:“染香给贾珂提鞋都不配,你把染香和贾珂放在一起说,当真可恶之极!”至于自己是他的母亲,自己说他没有怜香惜玉之心,他当年要染香睡地板等事,他显然是半点也不放在心上。
王云梦想到此处,不禁气恼之极,心想:“你究竟是我的儿子,还是我的老子?难道你就这样对你母亲说话吗?”
若在三年之前,她少不得要喝斥王怜花几句。但此时一来王云梦虽然没和王怜花交过手,只是凭她的眼力,竟然看不出王怜花的武功深浅,可见王怜花的武功,早已远远胜过她这个绝顶高手。眼看对付柴玉关的机会就在眼前,她需要王怜花助她一臂之力,决计不能为了一点小事,就把王怜花对她最后的一点母子之情消磨尽了;
二来她先后两次对贾珂下杀手,并且这两次行动,都给王怜花知道了,她看上去再淡定自若,难免会有一些心虚;三来如今王怜花已经成家,她虽然不知道王怜花这三年来,都做了些什么,但是王怜花自从三年前离开家后,就没向她要过一文钱,她再对王怜花颐指气使,未免有些底气不足。
只是王云梦震怒之余,也不自禁地有些失落。她忽地想起王怜花十三四岁的时候,脾气执拗无比,每日里念念不忘贾珂的一颦一笑。那时她看不下去,想尽办法要王怜花忘记贾珂,可是她越管,王怜花越执拗倔强,和她作对。但是即使两人吵的再凶,王怜花也从没有像今日这般,半点也不把她这个母亲放在心上,可是这又应该怨谁?
她微微一笑,说道:“你要请我出去?难道你不担心,我出去以后,心情不佳,就将你和染香的事情,告诉贾珂吗?”
王怜花不以为然地道:“告诉就告诉。我当年找染香假扮情人,只不过是因为我不想再被你整晚关在屋里。我既没亲过她的嘴,也没摸过她的手,更没脱过她的衣服,连床都没让她碰过,每次她留在我屋里过夜,都只能睡在地板上。贾珂怎么会在意这种事?”
他说话之时,眼光中似笑非笑,嘴角微斜,大有轻蔑之意,似乎是在嘲笑王云梦大惊小怪,竟然认为用这种小事,就可以威胁到自己,又似乎是在瞧不起王云梦连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都铭记于心,真不知她究竟多么无聊
王云梦嗤的一声笑,说道:“既然贾珂不会在意这件事,你刚刚听见我念的那两句诗,怎会吓成那样?”
原来王云梦先前念的“莫问吴趋行乐,酒旗竿倚河桥”和“绿倒红飘欲尽,风斜雨细相逢”这两句诗句,皆是出自陆龟蒙的《和胥口即事》。这两句诗句其实不是挨着的,中间还有一句诗句,写的是:“把钓丝随浪远,采莲衣染香浓。”因此王云梦念完第一句诗句后,故意顿了一顿,方才念起第二句诗句。
刚刚王怜花听到王云梦念这两句诗,登时便想起中间这句诗句,心念一转,就明白王云梦提起这两句诗句,言下之意是说:“你若要我当着贾珂的面和你聊天,那我就跟他提起你和染香的事,你真的不愿和我私下聊聊吗?”
当年王怜花跟着王云梦,从扬州搬到洛阳,他那时年纪长了一岁,虽然仍对贾珂不能忘情,但终归不像从前那般死心眼,非要明着和王云梦对着干。
他知道王云梦将他关在屋里,给他塞一堆女人,带他去妓院上课,甚至出言讥讽他,都是因为她看不惯他放不下贾珂,故此在王云梦精心培养的几个妓|女之中,挑了一个最有主见的妓|女,与她达成协议,往后两年,她都不必以妓|女的身份接客,只需在王云梦面前,假扮自己的情人。这个妓|女,就是染香。
三年前王云梦听说王怜花离家出走,去找贾珂后,将染香叫到面前,逼问她和王怜花是怎么回事,这才知道他二人私下里达成的协议。
王云梦风流成性,她自己玩得起,对别人也看得开,即使是当年和柴玉关热恋之际,两人花前月下,海誓山盟,恨不得两个人变成一个人,她也从未在意过柴玉关从前的风流史。
如她这等风月场上的老手,自然无法理解贾珂和王怜花这样头一回热恋的少年情侣,在爱情上面的锱铢必较。若非她先前偷听王怜花和贾珂说话,发现王怜花连木婉清身上无力,倒在他的怀里这件事都不愿告诉贾珂,她还真不会想到用染香来威胁王怜花。
王怜花适才陡然间听到她提起染香,脸色大变,神色慌张的模样,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此刻又怎会相信王怜花的话。
王怜花却神色不变,说道:“我当时听到母亲突然间提起这件陈年往事,心中确实有些惊讶,答应和母亲私下聊聊,也是因为好奇母亲这般大费周章,究竟是想要和我聊些什么。但是这件事不过一件小事,母亲若是想用这件小事来胁迫我答应你什么事情,那只会是白费力气。”
王云梦本来也没指望这件事能起多大作用,嫣然一笑,问道:“那么绝情丹呢?”
王怜花听到“绝情丹”三字,眼中光芒一闪,心想王云梦现在身负重伤,绝不是自己的对手,但若王云梦将绝情丹带在身上,自己将绝情丹抢来,可不是什么难事。他在心中琢磨着应该如何对付母亲,面上却不动声色,自顾自地把玩着贾珂的手指。
王云梦笑道:“我知道你二人都中了情花毒,也知道你二人只拿到了一枚绝情丹,也就是说,你二人之中,只有一人体内毒性得以消解。这情花毒的厉害,不用我跟你说,你应该已经明白。而这绝情丹呢,你应该也知道,务须在中毒后的十二个时辰之内服用,否则就算服下十枚绝情丹,也无济于事了。
我知道你精通医术,或许你已经找到可以缓解毒性的办法,但是缓解归缓解,毒性发作之时,究竟有多么痛苦,你自然再清楚不过。用你的办法医治情花毒,不知要多少天才能治愈,你真能忍受这么多天毒发的痛苦吗?再说了,你能保证你找到的这个办法,真能彻底治好情花毒吗?”
其实王云梦早知道她留下的那枚绝情丹,已被王怜花服下,也知道断肠草可以医治情花毒这件事,是贾珂提出来的,更知道王怜花几次调整药方,然后给贾珂煎好药汤,贾珂服下药汤以后,体内断肠草毒发作,他痛得死去活来,持续了足有将近半个时辰。她之所以说得这样模棱两可,不过是不希望王怜花发现她偷听到了他二人的说话。
她这一番话倒触动了王怜花的心事,不禁脸色微变,看向贾珂,心想:“断肠草确实可以医治情花毒,但是以断肠草的毒性,至少隔上三天,方能服上一剂,看贾珂体内的毒性,起码也要再喝六次,方能治愈。我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受苦?”
王怜花言念及此,突然间目露凶光,只是不想让王云梦察觉,因此双目仍在盯着贾珂,心想:“贾珂身中情花毒,还不是被你害的!只要你没有把绝情丹尽数毁掉,你都已经送上门来了,我还愁拿不到绝情丹吗?”
王云梦微笑道:“花儿,你要绝情丹,我可以给你,你若是担心我下毒,我也可以多给你几枚,让你试一试药,只是你须得陪我去一个地方。”
王怜花抬起头,看向王云梦,问道:“陪你去一个地方?哪里?”
王云梦淡淡地道:“还能是哪里?当然是西域。”
王怜花一怔,奇道:“你要去西域对付柴玉关,何必瞒着贾珂,偷偷摸摸跟我说?”
王云梦道:“因为我只想你陪我去,却不想他跟着咱俩一起去。你陪我去西域这件事,也不许让他知道,到时你就编个谎话,诸如你要陪我去给我的养父母扫墓,敷衍过去便是。如何?”
王怜花更觉奇怪,问道:“连公孙止都知道,柴玉关此生最恨的人,就是贾珂,你既要对付柴玉关,为何不想贾珂跟着一起去?”
王云梦哼了一声,说道:“你也说了,柴玉关此生最恨的人,就是贾珂,你以为这些年来,柴玉关没有派人在中原留意贾珂的行踪吗?何况贾珂现在是朝廷命官,身居要职,他要动身去西域,难道不用告诉皇帝吗?
柴玉关毕竟在皇帝身边待了好几年,谁知道他在宫中有没有什么灰给他通风报信的朋友,万一贾珂要去西域这件事传到柴玉关耳中,那我对付柴玉关的计划,岂不还没展开,就要夭折了?”
王怜花大为惊奇,心想:“原来你也计划过如何对付柴玉关啊!”
王云梦当然不知道王怜花正在腹诽自己,继续道:“再说了,就算我这边跟贾珂说了去对付柴玉关的事,他那边也立刻答应下来,但是只他向皇帝请假,就得花上一两个月。对付柴玉关的最好时机就在眼前,我岂能为了迁就贾珂的时间,就放走这次机会?”
王怜花忽然冷笑一声,说道:“不止!你屡次三番对贾珂下手,想要夺走贾珂的性命,可见你早就认为,在对付柴玉关这件事上,一个死在你手上的贾珂,可比一个活生生的贾珂,有价值多了!妈,你猜猜看,秦南琴抓住我以后,是怎么与公孙止谈的合作。”
他说到这里,也不等王云梦回答,哈哈一笑,随即神色阴沉,目光狠厉,冷冷地道:“她说天下人皆知,柴玉关生平最恨的人是贾珂。如今我在她的手中,她有一计,可以用我抓到贾珂,到时公孙止抓住贾珂,便可以用贾珂向柴玉关卖个乖。
妈,你屡次三番向贾珂出手,甚至向我出手,想要拆散我们两个,打的也是这个主意!凭贾珂的名气,你的人也不需要提着贾珂的项上人头去见柴玉关,因为贾珂一旦过世,他的死讯,一定会立刻传遍大江南北,当然也会传入柴玉关耳中。
这时有个人登门拜访,告诉柴玉关,贾珂死在了他的手上,再向柴玉关详细述说当时经过,柴玉关怎会不相信这人的话?又怎会不奉这人为座上宾?有这位座上宾在,你当然也不必烦恼,自己应该如何接近柴玉关了。妈,我说的是不是?”
王云梦没料到王怜花会猜中自己的计划,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在王怜花心中,贾珂智计多端,料事如神,无论他身处何等绝境,只要有贾珂陪在身边,他们就一定能化险为夷。他每每想到日后去找柴玉关报仇,想的也是他和贾珂如何使出阴谋诡计来算计柴玉关,最后柴玉关丢兵弃甲,跪在他二人脚下唱征服。若非今日听了白飞飞的一席话,只怕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王云梦可能认为,一个死的贾珂,比一个活的贾珂,更能派上用场。
此刻王怜花见王云梦沉默不语,知道自己所言,句句是真,不禁心中一寒,眼中泪珠闪动,低下头去,将脸贴在贾珂的脸颊上,心想:“我在你心中,当真比鸿毛还轻吗?你只看得见贾珂的人头,可以敲开柴玉关的门,却看不见我失去贾珂以后,会多么痛不欲生吗?”
他一面难过,一面感到贾珂的呼吸吹在脸上,只觉呼吸既温热,又平稳,当下双臂用力,将贾珂抱得更紧,心中忽又觉得幸福起来。
王云梦略一沉吟,微笑道:“不错,我从前确实是这样打算的。不过在我找到裘千尺和柔儿,向她们问清楚,这些年来,绝情谷和柴玉关来往以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花儿,只要十五天以后,你陪我去西域找柴玉关,我向你保证,往后我一定把贾珂当成我的亲生儿子,只会疼他爱他,再不会对他下手。当然了,你绝不能告诉贾珂,你要陪我去西域,以防他不愿与你分开,闹出什么动静,使得消息走漏,打草惊蛇。”
王怜花见王云梦对自己这般冷漠无情,早已心灰意冷,哪还愿意陪她去西域找柴玉关?当下哼的一声,说道:“你何必非要找我陪你去找柴玉关?若论武功,无崖子的武功可要胜我一筹,有他在你身边,又有我什么用武之地?”
王云梦一怔,问道:“无崖子?他是谁?”
王怜花见王云梦神情不似作伪,也是一怔,心想:“她不认识无崖子?难道当时在苏州,给我下药,把我带去‘琅嬛玉|洞’的人不是她?”
他惊讶之中,不自禁地有些高兴,心念一转,神色自若地胡说八道:“你去过曼陀山庄这么多趟了,还不认识无崖子吗?”
王云梦娥眉微蹙,说道:“你在胡说什么?曼陀山庄是什么地方?我什么时候去过了?”
王怜花仔细观察她的神色,心想:“看她的模样,听她的语气,她九成九不是在说谎。但是我那天收到的那张素笺,上面画的那朵彩云,确实是她亲手调制的香粉所绘。
香料一道,素来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何况她这香料,用料复杂,工艺繁多,倘若不知道方子,纵使是皇家御用的调香师,也不可能调出一模一样的香粉来。
并且那张素笺上的字迹,确实和她的字迹一模一样。她若是对那件事毫不知情,那么那件事一定是她身边的人做的,并且那人一定与她十分亲近,否则不可能拿到她调制的香粉。可是那人为什么要这么做?那个武功极高的人又会是谁?”
王怜花言念及此,向王云梦身边的四名侍女望了一眼,只觉她们个个都有嫌疑。
他既然起了疑心,自然不愿当着这四女的面说曼陀山庄的事,当下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你刚刚说,你从裘千尺——”说到这里,声音忽地一顿,诧异非常地道:“裘千尺?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王云梦自然愿意和他说正事,淡淡一笑,说道:“只是其他人以为她已经死了。她的事情,想来贾珂已经跟你说过了。当时公孙止递给她一枚有毒的绝情丹,她救女心切,看也不看一眼,便将这枚绝情丹放入口中,只嚼了一下,便毒发身亡了。
这裘千尺的二哥是铁掌帮帮主裘千仞。虽然裘千尺嫁给公孙止以后,一直没和裘千仞来往过,但是公孙止担心裘千仞听说裘千尺的死讯后,会觉得妹妹年纪轻轻,武功不俗,死得实在太过蹊跷,然后登门拜访,要求验尸,于是将裘千尺的尸身扔进了石窟中。
他那时大概太过心急,只知道要毁尸灭迹,却忘了检查裘千尺是否死了。裘千尺从前吃过不少灵丹妙药,她吃下那枚有毒的绝情丹后,当场就昏了过去,但是她并没有死,过了几天,她清醒过来,才知道自己遭了公孙止的毒手。
只可惜那石窟实在太高,石窟中又没有第二个人,并且她从高空摔下来,手脚都已残废,当真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就这样在石窟中住了好几年,直到今天,我照着绝情谷的地图下到石窟,想要探探密道,才从石窟中发现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没想到岳母两年后杀珂珂,其实主要是这个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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