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一觉醒来, 就觉肚里好饿,她走下床去,推开窗子, 登时一阵热风扑面而来。
阿紫仰头一看, 见太阳微微偏西, 知道正午刚过。于是走下楼去, 找了张靠墙角的桌子坐下, 然后叫店小二送来两斤牛肉, 一只肥鸡,还有酒糟鲤鱼,孜然羊肉等拿手好菜, 每样都要了一份。
那店小二伸了伸舌头, 笑道:“姑娘, 你小小的人儿,吃得了这么多吗?”
阿紫眉毛一扬,说道:“谁说这些饭菜,我是自己吃啊?和我同行的那位张公子,住在地字三号房中, 你去把他叫醒, 让他下来吃饭。”说着从袖中拿出二两碎银,扔到那店小二手上, 说道:“阿姨赏你的,去!”“阿姨”二字,自然是对这店小二叫她“小小的人儿”的回击。
那店小二得了赏银,心中很是开心,笑道:“是,是, 小的这就去叫那位公子!”说着转身离开,突然“咦”的一声,又看向阿紫,笑道:“原来姑娘是和那位张公子一起来的啊!”
阿紫心下有些奇怪,问道:“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难不成我睡觉的时候,他做了什么事,成为你们店里的名人啦?
那店小二笑道:“倒不是张公子做了什么事。今天一早,贾侯爷下来吃饭,放着那么多空桌子不坐,非要和张公子坐在一起,一看就是熟人。所以我们都知道张公子了。姑娘既是和张公子同行,想来你也和贾侯爷认识了?”
阿紫一怔,问道:“贾侯爷?贾珂吗?”
那店小二点头应是。
阿紫更觉惊奇,心想:“贾珂怎么会在这里?”大概因为这些天来,她除了去想如何找到绿衣姊姊,如何抓住田伯光以外,便是去想如何杀死贾珂,不免做贼心虚,寻思:“难道他已经发现我的身份了?他在跟踪我?”想到这里,脸色刷的白了,握着茶杯的手也在轻轻颤抖。
那店小二见她脸上全无血色,只道她身体不适,不由生出担忧,问道:“小姑娘,你还好吗?”
阿紫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说道:“你要叫我姑娘,就叫我姑娘!好端端的,干吗加个‘小’字!彰显自己年纪一大把吗?哼,阿姨好得很,你快去叫他下来!”
那店小二本想和阿紫套套近乎,不料自己只是说了一句关心她的话,就被她毫不留情地呵斥一番,不由大感没趣,讪讪地道:“是,是,小人这就去叫张公子。”刚转过身,又听得阿紫在身后叫他:“你等一下!”
那店小二只得转过身来,看向阿紫,问道:“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阿紫道:“贾珂现在在哪里呢?”
那店小二笑道:“贾侯爷一早就走了。”
阿紫不由松了口气,心想:“原来他已经走了!看来——”还不等她想完,就听那店小二补充道:“似乎去苏州了。”
阿紫听到这话,脸上又即全无血色,心想:“他干吗要去苏州?莫非他从张无忌口中,得知我要去苏州的事,就提前赶去苏州,在那里布下天罗地网,等我自己送上门吗?”
那店小二见阿紫不说话,叫道:“姑娘……”
阿紫回过神来,摆了摆手,说道:“你去罢!也不用叫张公子了,让他自个儿睡个痛快罢!”
又想:“倘若贾珂真的发现我的身份了,那苏州我是万万去不得了!不知他有没有把我的身份告诉张无忌。嗯,张无忌又不擅长演戏,想来应该没有。”
阿紫想到这里,心下稍定,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继续想:“无论贾珂有没有发现我的身份,张无忌都不可能知道。这样正好,我先填饱肚子,有力气打架了,再去探探张无忌的口风,然后决定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只要贾珂行事有一点违背常理之处,我就立刻和张无忌分开,没有张无忌在身边,贾珂自然也不会找到我啦!”
阿紫既已想出主意,心中也轻松许多,正巧那只肥鸡先送上来了,阿紫撕了一只鸡腿,就着米饭吃起来。吃了几口,红烧牛肉、酒糟鲤鱼、孜然羊肉、酱大骨等菜肴一样样送了上来。
阿紫夹起一块羊肉,正待放进嘴里,忽觉背心上一痛,竟已被人点中了穴道。她心下骇然,就见一个人自顾自地坐在她对面,是个脸色颇白的中年汉子,双目炯炯有神,颔下长了一把胡子,身形略矮,很是健壮,穿一身锦袍,腰间悬着一柄长刀,笑道:“小姑娘长得这样好看,自己吃饭,不寂寞吗?”竟和先前那富户家的小姐描述的田伯光的长相一模一样。
阿紫瞧见这人,第一个念头却是:“难道他是田伯光?看来那晚将姊姊掳走的人,当真不是田伯光!”接着想:“他刚刚夸我好看?啊哟,不好!倘若他是田伯光,他说这话,他……他这是看上我了!”霎时之间,想起那些被田伯光残害过的女子的故事,脸上又是全无血色。
随即转念,又想:“他悄无声息地走到我身后,点住我的穴道,看来他的武功,可比我的武功厉害多了。纵使他没有偷袭我,我也决计不是他的对手,张无忌只怕也不是。为今之计,只有设法给张无忌留下讯息,让他知道我是被谁带走的,又被他带去了哪里。他自己一人不是田伯光的对手,但是加上贾珂,就一定打得过田伯光了。纵使贾珂已经知道我是谁了,他心里再记恨我,也会想从我口中问出‘七月十五’的事情,他非来救我不可!”
阿紫想到这里,心下稍定,但是又想:“但若他们找到我之前,田伯光已经得手了,那可怎么办?”她一想到这个可能,险些便要恶心的呕吐出来。不过她自幼在西域四处流浪,为了活命,在好几个人手下讨过饭吃,对她来说,只要能活下去,做什么不行?
于是心一横,安慰自己:“便是他得手了,那又怎样?我只当自己被恶狗咬了一口,不就好啦?嗯,真说起来,被恶狗咬上一口,伤口要过上好久才能痊愈,还会留下一道终身的疤痕,毕竟那里少了一块肉嘛!被田伯光这条狗咬了一口,咬完就好了。不用怕!阿紫,你真的不用怕!”
她在心里连连安慰了自己几句,又想:“如何让张无忌知道带走我的人是谁,这倒不难,毕竟大堂中人来人往,刚刚跟我说话的店小二就站在柜台旁边,等张无忌发现我不在客店,下来找人一问,很快就能问清是谁把我带走了。这件事难就难在如何让张无忌知道我被他带去了哪里。我现在不仅不能走,不能跑,不能跳,连说话也不能,我该怎么告诉他,田伯光要带我去哪里?”
便在此时,几个客人在阿紫旁边的桌子坐下,刚刚和她说话的店小二走到这几人面前。阿紫的眼角余光瞥见了他,忍不住在心里大喊:“你这个傻子!呆子!你生眼睛了吗?我被人点住了穴道,一动也不能动,你怎么连看也不看我一眼!……唉,也是我的错,不该选个靠墙角的位子坐下!”
她盼着这店小二能看她一眼,继而发现她的处境,哪知田伯光却半点也不怕店小二过来看她,向那店小二叫道:“酒保,再打五斤酒来。只吃菜不喝酒,怎能吃得尽兴?”
阿紫万料不到田伯光居然会叫人过来添酒,不由心头一震,寻思:“这人也真怪,不怕那店小二发现我被他点住穴道了吗?”又见他神色悠闲,显是有恃无恐,不由心头一沉,心想:“看来他的武功要比我想象的还高。”
那店小二适才吃了阿紫的苦头,虽然心下好奇:“和这小姑娘同行的人,不是那位张公子吗?这大胡子又是什么人?”但他唯恐再遭到阿紫或者田伯光的呵斥,因此既不敢向他们询问,也不敢去看阿紫,应了一声,便转身走了,一会儿送上一大坛酒来。
阿紫自然不知道这店小二是不想被她骂,才一直不敢看她。她见自己坐在桌旁,抬手将羊肉送到嘴边,始终不曾改变姿势,这店小二过来两趟,居然一直没有察觉到不对,不由气得脸都白了,在心里恨恨骂道:“好个有眼无珠的呆瓜!蠢材!”
田伯光拿起酒坛,斟满两碗酒,将阿紫手中的筷子取了下来,又端起酒碗,递到阿紫的手中。
但是阿紫这只手原本拿的是筷子,如何拿得住酒碗?田伯光一松手,酒碗立时向一侧倾斜,大半酒水自碗中泼出,洒在阿紫的衣襟上,顺着她的衣角,滴滴答答地落到地上。
阿紫心中又气又恨,忍不住瞪了田伯光一眼。
田伯光笑嘻嘻地道:“小美人,美酒有的是,你何必这么着急喝呢?”说着端起酒碗,送到阿紫嘴边。
阿紫生性善于变通,什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和她丝毫没有关系。这时见田伯光将酒碗递到面前,阿紫心想:“我若是不喝这碗酒,他还不一定要怎么整我呢!”便松开牙齿,任由田伯光将这碗酒倒进她的嘴中。
田伯光见她这般配合,不由吃了一惊,嘿嘿一笑,说道:“好姑娘,你刚刚脾气不还挺大的吗?怎么现在这么乖啦?”
阿紫向他眨了眨眼睛,似乎是说:我既已落入你的手中,无论我听话也好,不听话也好,最后都要为你所迫,做些不愿做的事情。那我干吗不听你的话,白白受那么多罪呢?
田伯光哈哈一笑,说道:“你这样乖巧,我还真舍不得为难你!”用筷子夹起一块红烧牛肉,送到阿紫嘴边,阿紫一口吞下。
这般吃了几口,田伯光一扔筷子,说道:“这家店的饭菜都是臭的,很不中吃!哥哥这就带你去上好的酒楼,吃山珍海味去!”说完这话,突的站起身来,拔出长刀,当当当响了十几声,大堂中的掌柜的、伙计、客人,皆是一声不吭地倒在地上,身上多了一个破口,鲜血自破口中涌出来。
田伯光又回到桌旁,拿起酒坛,送到嘴边,直接一饮而尽。他手执长刀,刀尖直指地面,血珠自刀尖滑落,一滴滴落在地上。霎时之间,大堂中除了田伯光咕嘟咕嘟喝酒的声音以外,再无第二个声音。
阿紫虽然杀过不少人,但是她也好,她身边的人也好,每次杀人,都是有原因的,如田伯光这般毫无预兆地杀这么多人,她还是头一回见到,不由吓得花容失色,一颗心扑通扑通地便要从喉咙跳了出来。但她略一凝思,便已明白,田伯光将这些人通通杀死,其实是为了灭口。
阿紫心中愈发害怕,寻思:“他把这些人通通杀死了,那我呢?他是不是也要杀我灭口?”
正想到此处,忽听得“咚”的一声脆响,却是田伯光饮尽酒后,将酒坛扔到了地上。
阿紫恐惧之极,极力保持镇定,含笑看着田伯光。
田伯光哈哈大笑,说道:“这家店的饭菜虽然差劲,酒水倒还算醇美!还有这样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在这里等我!田某来这家店歇脚,倒是来得值了!”说着将阿紫打横抱起,大步走出大堂。
他先在马厩中寻了一辆马车,虽不知这辆马车是谁的,他却也不在意,将阿紫放进车厢,自己跃到赶车座上,扬起马鞭,将马车赶出客店。
阿紫坐在车厢里面,眼前光线昏暗,什么也看不清楚,她又被点住穴道,一动也不能动,别提有多么难受了。也不知过去多少时候,车外渐渐热闹起来,想是已经进城了。
又不知行了多久,车外渐渐安静下来,只听得马蹄声响,偶尔夹杂着一些说话声,吆喝声,还有小孩的嬉闹声。
突然之间,马车停了下来,阿紫心中一凛,暗道:“这里是哪里?客店吗?”随即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阿紫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然后又高兴起来,暗道:“他要做那事的时候,总得解开我的穴道!不然我和死人一样躺在床上,那多无趣啊!这却是我的机会了!我杀人的东西可都带在身上呢!”
忽听一人在车外笑道:“田兄,这边请!欧阳公子已经等候多时了。”这是男人的声音,听起来似已上了年纪。
阿紫心想:“欧阳公子是谁?田伯光的好朋友吗?哼,俗话说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这田伯光是个砍一千刀,一万刀,都不足以平民愤的淫贼,这欧阳公子一定也是这样的淫贼!还有说话这人,既然他认识田伯光,那他一定也是个淫贼!”很快转念,又想:“这人叫田伯光为‘田兄’,叫那姓欧阳的,却是‘欧阳公子’。看来这姓欧阳的,要么年纪比他们小了不少,要么有个十分厉害的老子。”
她思及此处,一个念头突然间涌上心头:“掳走姊姊的臭贼,可不就比田伯光要小上好几岁?那臭贼确实不是田伯光,但是当晚那人喊出那臭贼是田伯光以后,大伙儿立刻相信了他的话,不就是因为那臭贼神色淫邪,举止轻浮,和那些淫贼一模一样么!
这人说那欧阳公子已经等候多时,可见那欧阳公子和田伯光也是老相识了。他们能因为什么事情认识?当然是采花这种事情啦!看来当晚那人误以为那臭贼是田伯光,可不是存心诬陷他,只是因为臭贼是这位欧阳公子,那人曾经见过臭贼和田伯光一起采花,才把田伯光认成欧阳公子,把臭贼当作田伯光了!”
阿紫随即心中一喜,寻思:“如今臭贼就在这里,姊姊呢?她会不会也在这里?”她想到绿衣姊姊可能就在附近,自己也许能见到她,不免喜不自胜,连自己这如今的处境都忘记了,心神一激动间,田伯光和那人下面的几句话便没听见。
只听田伯光笑道:“……车里有个小妞,被我点了穴道,这小半个时辰,一直滴水没进,也怪可怜的!你看安置在哪里好?”
那人哈哈一笑,说道:“田兄,你怎的这般性急?连夫人这样的美人,还满足不了你吗?”
阿紫心想:“连夫人?不知是哪个连夫人。”
田伯光笑道:“你这话说的,倒仿佛连夫人已经在床上等我了!虽然连城璧现在不在苏州,但是无垢山庄高手众多,守卫森严,我自己偷溜进去容易,把连夫人偷出来,可就难了!何况还有欧阳兄在一旁虎视眈眈。论起采花的手段,他可比我高明很多,连夫人这朵大明湖上的荷花,还真不一定落在谁的手里。”说完这话,两人齐声大笑。
阿紫心道:“原来是无垢山庄的连夫人!田伯光,臭贼,你俩胆子真不小啊!”心中忽又生出愤愤不平,暗道:“你这臭贼,死贼,没生眼睛的瞎贼!你都把姊姊掳走了,居然还去惦记连夫人?连夫人生得再美,又哪有我姊姊一半好看!”
只听田伯光笑道:“这小姑娘虽比不上连夫人貌美,但也清秀可爱。欧阳兄身边姬妾众多,有没有连夫人,他都不会觉得寂寞。我对他羡慕得很,这才特意在路上找了一个。”
那人笑道:“这倒不错!欧阳公子那帮姬妾啊,嘿嘿,各个生得花容月貌,对他千依百顺,哪个男人不羡慕他?”顿了一顿,又道:“田兄,你若能放心,不如将这小姑娘交给欧阳公子的那些姬妾。
这样一来,你和欧阳公子可以在楼下肆意喝酒,这小姑娘在楼上也有人照顾。她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喝什么喝什么,便是想要逃跑,那些姑娘都拜了欧阳公子为师,跟他学过武功,有她们在,这小姑娘便是想要逃跑,也跑不掉啊!”
阿紫初闻他二人说欧阳公子身边姬妾众多,不由心下愤怒,寻思:“你都有姊姊了,居然不知满足,不说遣散所有姬妾,居然还去找女人!你!你!你!啊啊啊!你该不会是个瞎子!”又想:“姊姊这般美貌,那臭贼自然不会舍得离开她,一定是他走到哪里,都要把姊姊带在身边。姊姊,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救出来的!”
阿紫想到这些天来,绿衫姊姊一直待在那欧阳公子身边,遭受了无穷无尽的非人的折磨,只是好生难过,一颗心都要碎了。待听到这人建议田伯光将自己交给欧阳公子的姬妾照顾,阿紫不由大喜,雪白的脸蛋儿涨得通红,脸上满是要见到绿衫姊姊的喜悦之情,心想:“姊姊,姊姊,我要见到你了吗?”
只听田伯光笑道:“这主意倒好!只是不知道欧阳兄愿不愿意我把他那些娇滴滴的大美人当丫鬟差遣。走,咱们进去问问他!”说话声中,两人已经走远。
过不多时,一阵脚步声在车外响起,阿紫听出这阵脚步声和田伯光二人的脚步声有所不同,知道来人十有八||九是那欧阳公子的姬妾,不由乐得心花怒放。很快脚步声在车前停下,一人跃上车来,伸手揭开车帷,车厢豁然明亮。
阿紫在黑暗中待得太久,这时面前陡然一亮,她只觉刺眼,忍不住闭上眼睛,旋即睁开眼来。但见一个白衣女子站在自己面前,约莫二十二三岁年纪,高鼻深目,容貌甚美,眼波如海水一般蔚蓝,竟是西域来的胡姬。
阿紫自幼在西域长大,见过太多胡人,何况中原早在百多年前便和西域来往密切,不少胡人男女来中原营生,谁没见过几个胡人?这时阿紫瞧见这女子,自然不觉惊异,笑眯眯地向那白衣女子眨了眨眼睛,算是向她打招呼。
那白衣女子反倒一怔,目光流转,低声道:“小妹子,你不怕吗?”
阿紫心想:“我若说怕,难道你能放我走吗?”于是又眨了眨眼睛。
那白衣女子神色一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往事,然后将她抱下车来。
车外还站着三名女子,和这白衣女子一般,都是二十二三岁年纪,穿一身白衣。微风吹动她们的衣袖,远远望去,便好像这辆马车驶进了百合花的花田中,当真清雅之极,也美丽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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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珂见过李湛后,离开仙客居,直奔知府府衙。
到得府衙,周知府迎了出来,贾珂一瞥之下,不由大吃一惊,问道:“周大人,几日不见,你怎的清瘦了这么多?”
周知府强笑道:“多谢大人关心。想是这几日天气太热,下官胃口不佳,便没怎么吃饭,于是生生地饿瘦了。”
其实他这几日一直在想周芷若以为李淳要将她治罪,于是摔碎镯子,畏罪潜逃一事。这件事可大可小,全看李湛和李淳是怎么想的。自从周芷若离开以后,周知府每晚都会做他周家满门被周芷若连累下狱的噩梦。连续几日,他都吃不下,睡不着,又不是铁打的人,自然消瘦了许多。只是这真实原因,他不好说出口,只得随便找个理由敷衍过去。
贾珂见周知府满脸苦涩,哪还不明白他的心事?但是贾珂也不知道李湛等人是怎么想的,自然不好出言安慰,当下微微一笑,说道:“好在夏天就快过去了,秋天多养一养,总能胖回来。”
周知府心想:“若是我这顶乌纱帽,秋天的时候还能戴在我的头上,那可真是上天保佑了!”微微笑道:“多谢大人吉言!”又道:“大人这次过来,可是有事要下官去做?”
贾珂点了点头,说道:“我确实有一件事,需要大人帮忙。”便将计划告诉周知府。两人敲定一番细节,周知府又道:“不知大人这几日住在何处?若是有什么事,下官也好过去禀告大人。”
贾珂笑道:“我在两位殿下所居的宅第斜对面租了一栋民宅,周大人若是有事找我,去那里找我就是。那栋民宅门前种着一大丛绿竹,院子里种着几棵桂花,很好找的。”周知府应是。
贾珂又笑道:“说起这事,一会儿还真有人会来府衙找我。这人姓张,名无忌,二十出头的年纪,是我的一个朋友。等他过来,还请周大人将我的住所告诉他。”
周知府笑道:“大人放心,下官一会儿就将这件事吩咐下去。”
贾珂点点头,起身离开,周知府送他出去。
回到民宅,贾珂难得清闲,拿来信纸,给王怜花写信。先告诉他计划有变,自己要在苏州多待几日;然后问他昨今两天自己不在家,他有没有按时吃饭,按时休息,按时想念自己;又问他有没有什么想要的苏州特产,自己回家时一并买上;最后问他每天想念自己多少遍,如果少于一百遍,那自己给他准备的惊喜就不给他了。
写完以后,贾珂在落款处大笔一挥,写下“老公”二字,然后画了一个心。画完以后,还觉不够,便又添上了九颗心。
他将信读了几遍,确定无误后,将纸页一折,放进信封,用火漆封住,然后叫来官兵,说道:“这封信上写的都是机密要事,你将这封信交给传信官,让他用加急的规格,将这封信送去杭州节度使府,交给王公子。若是路上耽搁了时间,亦或是遗失了信笺,以致坏了大事,我可要拿你是问!”
那官兵见贾珂说得郑重,只道这封信写的是什么国家大事,随即想起这些天来,周知府命他们做的事情,心想这封信写的一定是敏敏特穆尔或者那姓平的太医的事,不由觉得这封信重逾千斤。当下接过信来,点了点头,沉声道:“大人放心!卑职一定将大人的话带到!”
贾珂微微一笑,摆手道:“你去罢!”
这官兵走出民宅,就见一个青年走了过来,约莫二十二三岁年纪,身穿一袭淡蓝薄衫,皮肤白净,容貌俊美,眼圈微红,似乎不久以前,刚刚大哭过。几个官兵跟在他的身后。
这官兵不由一怔,另一个官兵已经问道:“老赵,贾大人是住在这里吗?”
那送信的官兵点了点头,问话的官兵看向青年,拱手道:“张公子,贾大人的住所,便是这一栋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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