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第三十五章

    薛蟠离开节度使府后,便跟着吴兴等人在杭州城四处寻找那紫衣少女的下落。

    这时正值七月中旬, 杭州天气炎热, 薛蟠在太阳下行了半个时辰, 虽然既不用他和人说话,也不用他举着画像,汗珠仍是一滴滴地往下淌,活像一块放在太阳下晒化了的猪油膏。他自幼娇生惯养,如何吃得了这苦头,每隔一盏茶时分便叫起苦来。吴兴碍于薛蟠是贾珂的亲戚, 不好轻易得罪他, 薛蟠每次叫苦, 吴兴便派人去街边买来冰镇的甜水香瓜,让薛蟠一边吃,一边和他们找人。

    这般周而复始,始而复周, 直到正午,薛蟠肚里饿起来了,停下脚步,嚷道:“吴大人, 咱们砍柴也不能耽误了磨刀的功夫啊!你看已经到饭点了, 咱们这么多人,谁不饿得心慌?倘若不填饱肚子,接下来咱们还怎么走路?怎么找人?即便真找到她,咱们肚子里没东西, 手脚就没有力气,人虽然多,只怕到时候打架不是她的对手,跑路更追不上她!吴大人,咱们先吃饭,吃过饭再去找人,你看是不是这个理?”

    吴兴真恨不得把他嘴堵住,吊起来,再狠狠地踢上两脚。他在心里踹得薛蟠嗷嗷叫后,自觉舒服不少,仰起头,看看太阳的位置,说道:“也是,都这个时候了,那咱们便去最近的馆子凑合一顿。”

    薛蟠苦着脸道:“凑合?这事哪能凑合?”

    吴兴不理睬他,扫视一圈,走到最近的一家饭店,坐下来招呼老板。这家饭店生意不好,偌大的店面,只坐了两桌客人,他们这么多人过来,那老板登时笑开了眼,拿起抹布,擦了擦手,拿着菜单走过来,笑道:“各位官爷来小店吃饭,真是小店的荣幸,各位要点什么?”

    众人随意点了些饭菜,一官兵从筷子篓中拿出一把筷子,挨个分给大伙,薛蟠嫌这筷子好旧,随手把它扔到面前的盘子上。他不住向店里店外四处张望,忽听得身旁一个清朗的声音说道:“你在找什么人么,怎么吃个饭还要东张西望?”

    薛蟠转过头来,就见身后靠窗的那桌坐着个青衫少年,秀眉星目,肤色白净,甚是俊美,约莫十五六岁年纪,

    手里拿着一只酒杯,手边放着一个锦布包起来的盒子,正自笑吟吟地望着他。

    薛蟠心头一热,暗道:“好俊美的小相公!”虽然他刚刚栽在一个美人手上,差点害死了母亲妹妹,但他看见这美少年,仍是色心不改,若非他身边坐满了官兵,只怕现在他就要过去和这美少年亲近一二。这时他虽然不能过去,还是觍颜笑道:“可不是在找人么,好兄弟,我就在找你啊!”

    大伙听到这青衫少年和他们搭话,便齐齐向他看了一眼,见他的模样和这画上画着的“顾红衣”的模样半点不像,便收回目光,继续喝茶聊天。吴兴本来再吃花生米,这时听到薛蟠这话,登时心中一凛。他是皇上派来护卫贾珂的亲兵,本是京城人,对贾珂的做派颇为了解,知道倘若今天和他们一起来找这紫衣少女的人是贾珂,那么贾珂看见这紫衣少女以后,多半便会这样亲亲热热地和她打招呼。

    吴兴心想:“这薛蟠虽然看上去是个酒囊饭袋,但他好歹是贾大人的亲戚,王大人的外甥,总不会真的这般无用。既然贾大人有这个习惯,那他说不定也有这个习惯,难道对面这个小相公竟是咱们苦苦寻找的紫衣少女装扮的?”心念至此,便又向那青衫少年瞧了一眼,只觉他模样虽然和那紫衣少女的模样不符,但是十指纤纤,白嫩如玉,宛若女子一般,握着酒杯的那只手的五个指甲修的极为整齐,衣领很高,看不见有没有喉结,而他的脖颈纤细,远远胜过寻常男子。

    吴兴心想:“难道他当真是女扮男装?”便悄悄做了个手势,大伙看见这手势,各自屏息凝神,不再说话,等着吴兴发号施令。

    薛蟠兀自不觉,笑道:“你……”

    这句“你不妨到我这里来,咱们也好亲近亲近”只说了一个“你”字,突然间吴兴自座椅上一跃而起,向那青衫少年扑去,其余官兵也紧随其后,纷纷向那少年扑去。

    薛蟠见一大帮人乌压压地站起身来,向那青衫少年扑过去,登时吓得六神无主,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想说的话自然忘得一干二净。

    那青衫少年见吴兴等人向他扑来,更是大吃一惊,连忙拿起筷子篓,向吴兴等人掷去,

    数十根筷子自筷子篓中发射出来,如闪电般直直刺向吴兴等人的脸上、手上和身上。吴兴刀握在手,挥刀避开筷子,这数十根筷子射来的好快,他一刀劈开一根筷子,这根筷子劈成两半,仍然自他耳畔飞过,又飞了数尺,才缓缓落在地上。吴兴见那青衫少年破窗而逃,喝道:“哪里逃!”便跟着追出窗去。

    有几人没来得及抽出刀子,被筷子刺个正着,有人被这筷子刺穿了脸颊,有人被这筷子刺穿了手,有人被这筷子刺穿了胳膊,都强忍伤痛追了出去。只有一人最是倒霉,他躲筷子的时候被旁边人撞了一下,脚下一个踉跄,一根筷子正好刺入他的右眼,将他脑袋刺穿,前后鲜血同时狂涌,他后退一步,便再也无法举步,“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薛蟠坐在椅上,见那人倒在地上,脸上鲜血淋漓,右眼插着筷子,左眼瞪视虚空,人虽然死了,却不肯闭上眼睛,不禁吓尿了裤子,隔了一会儿,感到裤筒沉甸甸的,水珠一滴滴自裤脚滴落下来,才反应过自己做了些什么,不由涨红了脸。

    他站起身来,张目四望,见除了这具尸首以外,再看不见一个和他一起来的人,心中又惶惑,又恐惧,不知道该去哪里,忽听得店老板战战兢兢地道:“大爷,你们这是在捉什么人啊?”

    薛蟠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吴兴他们为什么要对那俊美的小相公动手,心道:“我怎么知道!”不耐烦地道:“关你屁事!”

    正想离开饭店,又听那店老板战战兢兢地道:“大爷……刚刚杀死这位官爷的那位相公,他在桌上留下了一件东西,想是刚刚他急于逃跑,就忘记拿它了,你看这件东西你要不要带走?”说话时满面期待地看向薛蟠,显是希望薛蟠能将这件棘手的东西带走,总之不要留在自己手里。

    薛蟠好奇心起,转过头,看向那店老板,说道:“我看看。”说着走到那青衫少年刚刚坐着的饭桌前,店老板正站在桌旁,见他过来,连忙伸出手,指向桌上放着的锦布包起来的盒子。

    薛蟠向来心急,见这盒子看上去十分神秘,不由好奇心起,伸手解开锦布,揭开盒盖,还没看清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先闻

    到了一股极为浓郁的石灰味,探眼一看,突然大叫起来:“啊呦,是……是……”话未说完,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那店老板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将他接住,放在地上,然后走到盒子前面,阳光下看得分明,这盒子里面竟然装了一个人头。这人头模样清秀,肤色白净,算得上一个美男子,断口处血迹早干,敷满了药物和石灰,好使它不会腐烂。

    这店老板年纪虽大,但哪见过这东西,登时吓得面如白纸,后退三步,一脚踩在了薛蟠手上,脚下一滑,身子向后歪去,脑袋正好撞在墙上,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那青衫少年逃出饭店后,便发足疾奔,想要甩掉吴兴等人。这少年当然不是怕了他们,只是担心他们叫来其他官兵,到时候沿路堵截,那他才真是插翅难逃了。哪想到这吴兴的武功虽然不及他高,却也是个练家子,他疾行了一盏茶时分,那吴兴一直穷追不舍,好几次差点就抓住了他,一路上不少官兵见到吴兴等人追赶这少年,便纷纷放下手头的差事,跟在吴兴身后追他不放。

    这个少年,便是帮“一号”做事的阿紫乔装改扮的了。早上她听说刺杀失败,贾珂仍然活在人世后,就乔装打扮,独自去西湖转悠。见西湖被官兵围着,闲杂人等不得靠近,便退而求其次,找了一家西湖湖畔的酒肆,一面喝酒,一面观察这些官兵的行为,看看接下来该怎么对付贾珂。

    当时她想到昨晚那么完美的计划居然都失败了,心中大为烦闷,哪知遇上了一个人向她搭讪,要陪她喝酒。“一号”这几年来一直很想杀死贾珂,将他的首级拿回家珍藏,阿紫既然在为“一号”做事,自然要对贾珂做足功课,因此她一眼便认出这人就是贾珂的母亲王夫人的亲外甥薛蟠,也是昨晚金风楼上的宾客之一。

    阿紫见他对自己满脸垂涎,知道他的心思,心念一转,便想出那么一个对付贾珂的办法。之后薛蟠离开,她又改扮成现在这副模样,在杭州城到处游荡,琢磨接下来对付贾珂的办法,却意外遇见王语嫣被人调戏,她见王语嫣满脸通红,泪珠在眼中打转,模样又可爱,又可怜,便好心帮了她一把。

    和王语嫣分开以后,她继续游荡,不久收到“一号”的传信,说“鬼公子”原随云已经被贾珂发现,现在官兵正将他从垂柳街那出宅子带去节度使府,自己要她速速赶去,将原随云的首级割下来,到时带回京城以作收藏。于是她买好石灰和药粉,赶去那些官兵去节度使府的必经之处,设下几个圈套,在那些官兵分神之际,她趁乱接近那三个麻袋,将原随云的首级割下来放进盒子里,又出于顽皮,拿来一个西瓜放进麻袋里充当原随云的首级。

    临走之前,她想着虽然自己不知道贾珂怎么找到原随云的,但他既然要将这三人一并带去节度使府,想是还有很多事情没问清楚,不能让这两人活着,不然他们定会为了活命,就将“七月十五”的秘密泄露出去,于是随手切断了小蛮二人的喉管。

    做完这些,阿紫翩然离去,正好觉得肚饿,便去路边一家饭馆吃饭,也是凑巧,竟和薛蟠等人遇上了。她见薛蟠等人手里拿的那几幅画像,画的赫然是她今天早上改扮的模样,知道他们是在找自己,不由恶作剧心起。她仗着自己乔装打扮的手段高超之极,旁人绝不会看出自己和顾红衣竟然是同一个人,便主动向薛蟠打招呼,好享受一番他们苦苦寻找的人,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和他们说话,他们却茫然无知的快乐。

    岂知吴兴阴差阳错之下,竟然察觉她有问题,直接向她动手。她心中不由又气恼,又懊悔,还很害怕,眼看身后追兵越来越多,心中急速筹思脱身之法。

    便在此时,她赶到一条小巷,两边尽是民宅。她心念一动,双足一点,飞身闪入一处民宅,右手袖袍一拂,一点碧油油的磷火射向这处民宅的窗户上,“嗤”的一声响,整个窗户便着起火来。她却也不停留,又跳入另一处民宅,仍以磷火将窗户点着。

    不过一两分钟,吴兴等人便追到这条小巷,但见这条小巷右手边四五处民宅皆烧成火球,乌烟滚滚,火海茫茫,偏这时风大,这四五处火海竟然就要连成一片,哪里还看得见阿紫的身影?有些人已经从家中逃了出来,有些人则仍在家中哭嚎,吴兴等人别无他法,只得暂且放弃阿紫,帮

    助大伙将火扑灭。

    阿紫又疾行数里,见身后再没有人追来,这才停下脚步,长长出了口气。她年纪尚轻,学的武功虽然奇妙,但内力可算不上好,倘若吴兴等人再像刚刚一样穷追不舍,不用盏茶时分,她内力耗尽,也只能束手就擒了。

    阿紫坐在墙下,眼望阴凉里生着的几朵紫色小花,心下当真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她易容乔装的手段早已登峰造极,他们是怎么看穿她的?她左思右想,始终想不出原因,最后只得不情不愿地得出结论:定是她这易容乔装的手段还没有修炼到家,才一眼就给薛蟠看出她和他今天早上见到的顾红衣的相似来。

    阿紫想到这里,一股愤怒之情从心底冒上来,心想:“这几天我须得找到薛蟠,将他杀死,还有和他在一起的那伙人,也得一并杀死。这样就没人能认出我了。”突然间秀眉微蹙,暗道:“不好!那么多人我都不认识啊,这可怎么办?我总不能挨个询问你今天中午有没有去追一个美丽无辜的可怜少女?唉,我不好将他们全都杀死,只能我自己躲躲风头了。”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向街上走去。

    她走在街上,左顾右盼,满心琢磨该去哪里避难,忽听得身后有人叫道:“是他!是他!”吓了一跳,躲到一旁的柳树上,低头一看,只见两个江湖人从树下经过,伸手去拍另一人的肩膀,看也没看她一眼。还不等这颗心放下来,又见七八名官差向这里走来,四处张望,显是在寻找什么人。

    阿紫也认不出刚刚追她的那些官差中有没有这几人,毕竟他们穿的衣服大同小异,刚刚她急于奔命,哪有精力去记住那些人的模样,一颗心登时怦怦乱跳,小心躲在树干后面,待那几名官差走远了,阿紫这才舒了口气,心想:“他们人也太多,我须得现在就想出个法子躲开他们,不然再被他们发现,那我可不一定能逃走了。”

    她站在树枝上,极目四望,只见烟波浩渺,远水接天,原来她竟然逃到了西湖附近。其时围守西湖的众士兵已然离去,不少人在湖畔散步,叫卖,湖上却连一条画舫也看不见。

    阿紫心中一动,忽然有了主意。她一共拜过三个师

    父,学了好几种稀奇古怪的武功。其中有一门武功叫做“龟息功”,可以暂时停住呼吸和心跳,伪装成死人,当然缺点也有一条,便是运使这“龟息功”时,耳目闭塞,毫无知觉,即使别人将她的脑袋砍下来,她也得等头身分家以后,才会因为剧痛清醒过来。

    要她直接躺在街上装死人,那她自然不敢,但她可以钻进湖里装死人,等到半夜再爬上来。想来那些官差刚刚捞过尸体,短短半天内,绝不会再来捞第二遍的。她将这办法仔细想了几遍,都想不出破绽来,心中满意非常,当即寻了个没人的地方,除下易容,跃入湖中,在湖下游了一会儿,便以“龟息功”停闭呼吸。

    也不知过了多久,阿紫突然间感到一股内力自背心传来,她睁开眼来,就见面前设着茶几软榻,几上摆着茶壶和细点,对面是一面墙,墙上开着一扇窗户,窗户半开,窗外绿波浩渺,生满了荷叶荷花,与湖面相映成趣,清丽非凡。

    阿紫心想:“我现在在船上呢!是谁多管闲事将我从湖里捞出来了?”

    正想着,就听到身后有人惊喜道:“姑娘,你醒过来了!”说话间,那人将手收了回去,那股自背心传来的内力也消散无踪了。

    阿紫回过头来,就见一少年坐在自己身后,笑吟吟地望过来,这少年约莫二十岁,相貌俊美,浑身上下湿淋淋的,显是刚刚从湖里游上来。

    阿紫心想:“这人不知是什么来头,但他将我从湖里救上来,又叫我姑娘,显是不知道那帮官差四处寻找的人就是我了。看他租的这条画舫还算不错,显然囊中并不羞涩,他见我沉在湖底,还特意捞我上来,又将内力送入我的体内,可见这人心肠不坏。好极了,我正愁没处藏身呢,不妨用他一用!”当即环抱双臂,宛若小兽一般缩起身来,目中露出警惕神色,问道:“你高姓大名?”

    这少年见她一副害怕到极点的模样,心想:“这姑娘先前一定遭遇了极为可怕的事情,才一看见我,就害怕成这样的。”心中十分怜惜,柔声道:“在下武当派张无忌,姑娘无需这般紧张,在下绝没有半点恶意。”

    阿紫满脸警惕地向他上下打量,说道:“

    你骗人!我安安静静地躺在湖底,本来什么人都找不到我,你怎么就找到我了!喂,你老实交代,你和他们是不是一伙的!”

    张无忌吃了一惊,道:“原来你是故意躲在湖底的!我还以为你是溺水了,才救你上来的。唉,是我莽撞了,竟然打乱了你的计划,但是你口中那些追你的人,我当真见也没见过。”

    阿紫心中好笑,面上却惊疑不定,向他凝视半晌,说道:“好,就算你没有骗我,那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又是怎么发现我的?你若骗我,我可不会放过你!”

    张无忌瞧着她,只觉她说话虽狠,却只是虚张声势,微微一笑,说道:“我可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前天我就来过这里,为的是找我师兄送我的礼物,当时我们两个发生口角,他一气之下,就把那礼物扔到湖里了,之后我气消了,就跳进湖里,四处寻找那件礼物,却始终没有找到那件礼物。”心中却道:“只找到了王姑娘,唉,现在我身上的冤屈已经洗掉了,不知道这件事她知道了没有,会不会与我和好如初。”他想到这几句话,不禁红晕上脸,

    阿紫不禁大感稀奇,嗤笑道:“怎么,当时你也像现在这样,在湖里捡到了一个陌生姑娘吗?”

    张无忌吃了一惊,甚至疑心阿紫能一眼看穿别人心事,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阿紫笑道:“那有什么难的?这湖底脏兮兮的,除了淤泥、水藻、小鱼小虾,就只剩下泡的腐烂的尸首和垃圾了,你若是捡到它们,脸上怎会这样又温柔、又害臊呢?”

    张无忌不好意思地一笑,说道:“你这人也真厉害。是了,当时我也捡到了一个像你一样沉在湖底的姑娘,但是她不像你一样是自己要躺在湖底的,她是中了算计,被人打下船去的。当时我将她抱上岸去,发现她心跳停了,呼吸止了,只当她已经过世了,就送她去棺材铺,想要给她买一副棺材,不想她忽然就活了过来。”

    阿紫笑道:“难怪你刚刚将内力送入我体内,想要将我救活,而不是直接将我埋了,原来你早已经遇见过这样的事了。那么那位姑娘死了吗?”

    张无忌摇摇头,笑道:“她当然没死。”

    阿紫

    叹了口气,说道:“那真好,但是我却要死了,还是被你害的!”

    张无忌不想自己救人竟然成了害人,心中愧疚非常,暗道我须得想个法子帮她一把,略一沉吟,问道:“姑娘,你刚刚说有一伙人在追你,不知这一伙人是什么人?”

    阿紫道:“他们是关外的门派,你既是武当弟子,铁定没听过他们的名字,我便是说出来也是白搭。至于他们为什么来追我,却是牵扯到了上辈的恩怨,说起来其实也简单,不过是他们看上我妈貌美,就杀死我爹,强霸我妈,我和姊姊好不容易逃出他们的魔爪,姊姊却为了救我死了,后来我改名换姓,拜入他们门下,前几个月杀死了那几个和我有血海深仇的人,就被他们一路追到了中原。”

    她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小脸煞白,泫然欲泣,幽幽叹了口气,低声道:“算了,事已至此,我还是束手就擒,谁叫我功夫练得不到家,那龟息功三天内只能用一次呢。我还能怪谁?当然只能怪我自己命苦了!”

    张无忌本来就觉得若非事出无奈,谁会待在湖底避难,待听完阿紫所说,心中更觉歉疚非常,柔声安慰道:“姑娘,都是我不好,要不这样,你这几日且待在我那里,想来那些追杀你的人无论在关外多么目无法纪,也不敢在我们武当派面前撒野的。”

    阿紫听他说得诚恳,微微一笑,说道:“你我素不相识,为什么你对我这样好?难道你就不怕我骗你吗?”

    张无忌笑道:“我来这里本就是偶然之举,除非姑娘能够未卜先知,算到我今天会过来,不然你要骗我,又怎么会在湖底设局骗我?”

    阿紫拍手笑道:“这倒不错。只不过么,张公子,还请你答应我,这几日你一定要守口如瓶,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你今天又在湖底捡到个姑娘,还将她带回家去。那些人素来阴险狡诈,手段奇多,若是真给他们发现我藏在你家里,纵使你们武当派武功很高,又愿意全力保护我,只怕也不是他们的对手。你答不答应?”

    张无忌点点头,笑道:“你放心,我不说就是。好在我是自己住的,姑娘,这几天你只管待在我那间客房里,若是你能一直待在那里不

    出去,自然不会给人发现的。”

    ******

    这具无头尸体从麻袋中掉出来,霎时之间,花厅中陷入一片寂静。

    贾珂捡起纸条读时,赵昂轩连退三步,惊道:“怎……怎么就……没头了?头呢?”

    王怜花也微微一惊,走到另两个麻袋前面,解开绳索,将麻袋口朝下用力一抖,麻袋中的东西便纷纷掉落下来:棉花、锦被、枕头……还有两具尸首,一男一女,皆被人用利器割断了喉管。

    王怜花侧头看向赵昂轩,微微一笑,问道:“赵头,这两人死了起码一炷香时分了,这些东西上面都沾着斑斑血迹,显是他们被人杀死以后,又在麻袋中不断颠簸,可见他们定是在路上死的,这是怎么回事?”

    赵昂轩脸色煞白,额头上汗珠滚滚而下,涩声道:“这……这……”突然想到什么,叫道:“是了!半道上忽然有几辆马车发了疯,四处乱跑,撞了好多人,当时好些人都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的痛呼,还有些人为了躲开那些疯马,就你挤挤我,我挤挤你。那场面实在太乱了,想是那帮兔崽子只顾着自己保命,没有看好这三个麻袋,才叫人趁虚而入,对这三个麻袋动了手脚。”

    王怜花“哼”了一声,看向贾珂,见贾珂半跪在无头尸体身旁细细检查,问道:“怎样,是他吗?”

    贾珂站起身来,点了点头,说道:“是他。”

    王怜花满心遗憾,凝视着贾珂,微笑道:“没想到他居然真这样死了,倒真是便宜他了。”

    贾珂也没想到原随云真就这样死了,他心中百感交集,一时竟不能相信原随云居然真的死了。

    过了半晌,他叫来仆人,命他们将这三具尸首装进袋中,让赵昂轩带去衙门,然后拉着王怜花走去卧室,关上屋门,微微一笑,说道:“不错,确实便宜他了,却也苦了咱们了,现在除了阿紫和铁水以外,咱们所有线索都断了。”

    作者有话要说:张无忌:勤勤恳恳把圣父光辉洒满整个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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