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珂道:“灯上的毒?”
王怜花道:“刚刚我冲进大厅, 登时便头晕目眩,摔在地上。那人大概是不想自己的得意之作埋没于世, 便告诉我,他们在楼下的这几盏灯的灯纱上抹了‘醉仙灵芙’的花汁,这种花的花香近乎没有, 在空气中很难扩散,但是刚刚我点亮了灯, 灯纱上的花汁一经火烤,很快便扩散开来,虽然那盏灯没一会儿就被风吹灭了,但是灯纱上溢出的花香还是被我吸了进去。
这种花本身没有毒性,因此我吸进去后, 也没有察觉到不对。咱们离开大厅以后,他便混进了大厅, 先点燃了一种叫作‘醉酥骨’的迷烟, 将大厅中的人通通迷昏过去, 又点着‘奇鳞香木’, 之后咱们躲在死人堆里不知时间……”
贾珂听到这里, 忍不住笑道:“王公子是躲在死人堆里不知道时间,还是亲我亲的太过忘情,才不知道时间?”
王怜花哈哈一笑, 道:“都有,都有。”继续道:“他们中了迷药不知时间,那人待在大厅里, 等到‘奇鳞香木’点完了,都见不到咱们上楼,便点着大厅,叫醒其他人,之后的事你都知道了。这‘醉酥骨’本身只是一种迷药,‘奇鳞香木’本身也没有毒性,但是二者一和’醉仙灵芙‘混在一起,便成了剧毒。所以其他人待在大厅里那么久,半点事也没有,我一进去,哼,就中招了。”
贾珂见王怜花脸上满是气恼,知道他平时自称下毒高手,厉害得很,今天晚上却被人用毒药算计了两次,脸上挂不住,才这般生气,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
王怜花听贾珂取笑他,心中气恼更盛,伸手撕开贾珂的衣服,张开了嘴,牙齿抵在贾珂的肩头,正想咬上一口,但是想到他受了重伤,这一口无论如何也咬不下去,便改成在他肩头上吻了一吻。
贾珂笑道:“王公子当人娘子以后果然不一样了。”
王怜花“哼”了一声,道:“错了!错了!”
贾珂笑道:“哪里错了?”
王怜花气哼哼道:“第一,我是你的相公。第二,‘奇鳞香木’是海中的木头,燃烧极慢,我看那块‘奇鳞香木’留下的灰烬,那么大一
块‘奇鳞香木’要烧完,起码也要三四个时辰,算算时间,只怕天很快就要亮了,咱们现在还没有拜堂,我哪里算是你的娘……”干咳一声,改口道:“相公!”想到他期待了那么久的大婚,就这样毁于一旦,王怜花心中气恨交集,真恨不得把这些人一个个脑袋拍碎。
贾珂心中一动,暗道:“这么久了?看来岸上八成也出事了。”但是眼见王怜花神情委顿,满脸委屈,满眼气恼,便没有说出这话来,笑道:“咱们现在拜堂也不晚啊。”
王怜花眼睛一亮,但很快又气恼道:“礼堂都毁了!”
贾珂笑道:“谁说没了?”说着将王怜花抱起来,稍一用力,胸口仍是一阵剧痛。
王怜花一直在看他,这时见他眉头一皱,知道他是伤口疼了,心疼道:“放下我,我自己能走。”
贾珂伸了伸舌头,将他放下,两人携手缓步走出船舱。刚刚他们待在放着杂货的小房间里上药,房间中没有窗户,这时走出船舱,就见东方现出黎明,天渐渐亮了,湖面幻出一道长虹,艳丽无比。
众宾客一见他二人走出船舱,忙迎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询问该怎么办。原来他们见贾珂抱着王怜花走进船舱中的小屋,两人浑身鲜血直流,知道这婚事十有八|九是办不下去了,便想要启程返航,哪想到问了一圈,贾珂的属下都已死去,宾客之中,竟然没有一个人会划船,不由得面面相觑,不该如何是好,这时看见贾珂和王怜花出来,自然要他们拿主意,看看大家该怎么回到岸边。
贾珂叹道:“昨天是本官的大喜之日,我邀请大家上船观礼,也是想把这份喜悦之情与大家分享,没想到会出这种事,实在对不住大家了。”众人忙道不敢。
贾珂点了点头,又道:“大家放心,无论岸上出了什么事,现在天已经亮了,昨天晚上那些魑魅魍魉不会在阳光下生事的。我想最多再等一会儿,岸上就会派人过来,看看船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还请大家耐心等待,只是不要碰船上的食物酒水,以防误食了毒药。”
众人眼见船上这么多尸体,这么多陷阱,早就吓得魂不附体,便是贾珂不说这话,即使有人口中干渴,也
不敢喝水,这时听到贾珂这般吩咐,更是连声应是。
贾珂向他们一笑,然后抱着王怜花飞到二楼,他寻了一处没有炸毁的屋檐,将王怜花放在上面。
屋檐上铺满了琉璃瓦,在阳光下流光溢彩,熠熠生辉,站在上面,直如仙境一般。再往下看,便看见大厅的断壁残垣,放眼望去,尽是大火留下的漆黑烧灼痕迹和霹雳堂的雷火丹爆炸时炸毁的残骸,大红的喜烛断成几截,大红的喜字烂成几片,大红的地毯上躺着数具死尸。再远一点,就见湖水碧绿如玉,数十尾鱼在水下游动。初升的红日照入湖中,湖心也有个朦胧的红日,金风楼就停在湖心,红日就照在他们的身上。
贾珂一手握住王怜花的手,一手指向红日,笑道:“老天怜惜咱们,见咱们准备的喜烛、喜字、喜毯都毁了,就特意让昨夜的大雨停歇,给咱们送来这一轮红日,这一弯长虹,又护着这一片屋檐,不叫雷火丹炸毁了。今天咱们就在这里拜堂,天下间谁人成亲的礼堂,能比得过咱们?”
王怜花凝视着他,突然间仰天大笑,他笑得浑身发颤,背上伤口鲜血直流,火辣辣的发疼,他却浑不在意,良久,他看着贾珂,眼睛亮晶晶的,神采飞扬,深情无限,说道:“不错,那些寻常的礼堂怎么配得上你我,咱们就在这里拜堂!”
当下两人跪在地上,王怜花忽然一拽贾珂衣袖,示意他等上一等。贾珂看向他,就见他脱下了那件灰黑色外袍,手一用力,这件外袍便碎成了几千几百片,飘飘扬扬地洒向空中。
王怜花脱下外袍,身上便只剩下一件雪白的里衣,背上被鲜血浸透。贾珂脱下自己的喜服,披在二人的肩上,笑道:“这算不算死生契阔,与子同说,执子之手,与子同裳?”
王怜花故作生气地道:“人家都是与子偕老,怎么我就只得了一个与子同裳?”
贾珂噗嗤一笑,道:“老婆说的是,我现在说与子偕老还来得及吗?”
王怜花摇了摇头,道:“来不及了,我已经生气了。”说着眨了眨眼睛,眼中满是顽皮神色,说道:“除非你说:‘与子朝云雨,暮云雨,日日年年都云雨’。”
贾珂哈哈大笑,笑
着笑着就咳嗽起来,伤口又开始流血,王怜花见他咳嗽,伸手轻轻拍他后背,贾珂强忍笑意,握住王怜花的手,将他的手贴在脸颊上,说道:“执子之手,与子朝云雨,暮云雨,日日年年,要子下不来床。”说完又忍不住大笑起来。
王怜花脸上发热,凑过去吻住贾珂的嘴,把他的笑声吞进肚里。
便在这时,湖上响起了一声呼喊:“你们还好吗?”竟似小鱼儿的声音。
贾珂和王怜花循声看去,就见一条小舟自湖岸方向驶来,舟上坐着五人,却是小鱼儿、黄蓉和黄药师并两名船夫。
贾珂眼睛一亮,站起身来,跳下屋檐,很快回来,手上多了一条绳子。他将绳子一端系成圆圈,用力一扔,这个圆圈便套在小鱼儿的身上,再用力一拽,小鱼儿便被他拽到面前。
黄蓉一声惊呼,小鱼儿惊魂未定地看向贾珂,好笑道:“你就这么急着见我?”说话间已经看清贾珂和王怜花狼狈不堪的模样。
小鱼儿刚刚在岸边听到了爆炸声,知道贾珂和王怜花八成出了事,这才急急地赶了过来。他早猜到他们可能受了伤,但是没想到他们竟然伤的这么重,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笑道:“你们这是夫夫吵架了?”
贾珂一怔,问道:“岸上没有出事?”
小鱼儿心念一转,已然明白贾珂之所以这么问,是奇怪为什么这么久了都没有人来找他们。小鱼儿说道:“我听他们说,昨天晚上下雨后不久,就有条金风楼的备用小舟驶向湖岸,舟上下来一个人,跟他们说,你们见雨下的这么大,就决定不下船了,要在船上过夜,省得还要在路上淋雨。他们以为那是你派来的人,就信以为真,没再管你们。”
贾珂眼睛发亮,满是遇见对手的兴奋,称赞道:“厉害,厉害!”话锋一转,笑道:“我和怜花要在这里拜堂成亲,还请你当见证人。”
小鱼儿怔了一怔,没想到天都亮了,他们居然仍然没有拜堂,但很快笑道:“好啊,好啊,这地方很美,你们在这里拜堂,也不吃亏。嗯,这见证人怎么做,需要我喊一拜天地这些话吗?”
贾珂笑道:“你只管在旁边看着就是。”
说着走到王怜花身
边,重新跪下,王怜花将一半喜服披在他的身上,两人紧握双手,相视一笑,在琉璃瓦上磕下头去。
刚刚贾珂和小鱼儿说话,王怜花一直在苦思冥想这会儿该说什么,这时他见贾珂想要说话,便抢先说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今日王怜花与贾珂结为夫夫,愿生生世世,都不分离。”
贾珂微微一笑,看着王怜花,伸臂将他搂在怀里,王怜花一怔,贾珂的额头已经抵在了他的额头上,贾珂亲了亲他的嘴唇,说道:“我发誓,我会用尽一切方式去爱你,将来无论什么苦难将咱们分开,我也会拼尽全力去找到你,生生世世,只要我活着,我都会找到你。”
王怜花听了这话,只觉自己刚刚说的话输给了贾珂,但是他心里半点羞恼都没有,眉梢眼角,尽是笑意,胸口更是欢喜的快要炸开,他伸手搂住贾珂的脖颈,吻住贾珂的嘴唇,良久,方松开贾珂。
贾珂凑到王怜花耳边,轻轻笑道:“刚刚我还以为你会说:‘皇天在上,厚土在下,今日当午与锄禾结为夫夫,愿生生世世,都不分离’呢。”
王怜花奇道:“为什么?”
贾珂满脸纯良地道:“嗯,‘汗滴禾下土’的前一句是什么嘞?”
王怜花眉毛一挑,道:“锄禾日当午?”说完一呆,然后大笑起来,笑够了,方凑到贾珂耳边,舔了舔他的耳垂,然后轻声道:“我便是不说,难道你就不来吗?”
贾珂哈哈大笑,将他扶了起来,他二人站起身,就见除了小鱼儿,另有黄蓉和黄药师站在屋檐上,他二人刚刚就听到声音,倒不意外,黄蓉见他们看过来,笑吟吟道:“恭喜,恭喜!”
贾珂心道:“这两声恭喜用的真好,第一件喜事是我和怜花虽然都受了伤,但活了下来,第二件喜事是我们终于成亲了。”当下微微一笑,说道:“多谢啦,出了这么大的事,原定在今天的喜宴只能取消了,多亏你们到得及时,我和怜花也算是在家人的见证下拜堂成亲了。”
黄蓉一听贾珂说“你们”,便知道他说这话,是把自己当成准弟妹看待,不由得心花怒放,偷偷向黄药师看去,就见黄药师抚掌笑道:“你们二人的婚事本就与世
俗规矩不符,在这经过一夜苦战,同生共死的断壁残垣上成婚,倒比寻常礼堂更为合适。”
黄蓉心道:“他们的婚事不容于世俗,爹爹却乐见其成,那么爹爹也没有理由来阻止我和小鱼儿了。”想到这里,嘴角边微露笑容。
王怜花笑道:“是啊,就是可惜了我准备的那么多礼花,好在这雨后初晴的阳光和彩虹也美丽无比,用它们来庆祝我和贾珂大婚,倒也不算委屈。”
他们闲话几句,便下去甲板,那两名船夫点燃信号火箭,紫烟冲天,不过一会儿,便有几条小船自岸边行来,每条船上都坐着几名官兵,几名船夫,上得金风楼后,将船驶回岸边。
指挥苏庆白和副指挥张立身等人走在岸边候着,他们皆是贾珂属下,见贾珂和王怜花受了重伤,登时吓得面如纸色,走上两步,道:“大人,您二位这是出什么事了?”又有人叫大夫,有人叫轿子,有人去接船上其余官员,一时岸上乱成一团。
贾珂将昨晚发生的事简单述说,吩咐道:“除了船上这十几具尸体,湖里还沉着几具尸体,你们即刻派人打捞,除了几具尸体,应该还有一条纸船,船上设着白色的桌椅,还有一张漆成白色的琴。你们将湖封住,不准任何人出入,除非我亲自过来,不然谁过来都没用,昨晚的事情不得再次发生,如有违背我命令,将人放进西湖的人,就按军法处置,知道么?”
众人齐齐应是。
贾珂又道:“这些人手里有江南霹雳堂的雷火丹,张立身,你今日就带兵赶去江南霹雳堂,查清楚霹雳堂一共制作过多少枚雷火丹,具体到每一枚雷火丹的下落,都给我查清楚。你告诉霹雳堂的堂主,如果有一枚雷火丹的下落他说不出来,那么就别怪我怀疑昨天来刺杀我的那一伙人之中,有霹雳堂的人!”
张立身得了吩咐,便回到军营,点了兵马,即刻前往霹雳堂。
莫管家昨晚收到消息,知道贾珂和王怜花因为天下大雨,不想淋雨,因此决定在船上过夜,便收起了新房中的红烛等物。莫管家本想着今天早点起来,等贾珂和王怜花回到家,他便带着众人一起在门口迎接他们,哪想到天蒙蒙亮,他正睡得
迷迷糊糊,就听见窗外响起吵杂之声。
莫管家坐起身来,推了推老婆,老婆闭着眼睛翻了个身,莫管家见老婆不肯起来,只好伸手扶墙,绕过老婆,跳下床去,披了件外袍走到庭院,就见杭州最有名的纪大夫带着小童从大门进来,径直走到正房,揉了揉眼,心中茫然一片,向门外一看,就见门外站的士兵似乎较之往日,多了许多。这时见一亲兵从面前走过,忙叫住他,问道:“小许,这是怎么了?”
贾珂的亲兵都是和他一起从京城来的,和贾珂关系亲近更胜其他部属,这人叫许文天,他见贾珂和王怜花从船上回来,皆身负重伤,心中很是惶恐,担心皇帝知道这件事以后,会治他们一个保护不周,待听到莫管家叫住自己,停下脚步,叹道:“莫管家刚起来吗?大人和夫人刚刚回来了,昨晚有刺客摸上了金风楼,刺杀了大人和夫人——”
莫管家惊呼一声,打断他道:“那爷和夫人还好吗?”
许文天抬手点了点心口上方,说道:“大人被刺客在这里捅了一个透明窟窿,好在大人武功高强,精神还好,夫人是后背和脚上受了伤,精神也不错,他二人都在屋里,你过去请安。”
莫管家连声道:“好,好!”说着快步赶到新房,还没进去,就见贾珂和王怜花坐在床上,纪大夫却走出了新房,神情似乎颇为不悦。
莫管家心头一跳,暗道:“难道他们伤得很重?但是这大夫怎么这么快就把完脉了?”
莫管家走进屋去,向贾珂和王怜花请安,又道:“爷,纪大夫开的药方呢?我去给您二位抓药去。”
贾珂笑道:“哪有药方,我就没让他把脉,难道你不知道你家夫人——”王怜花干咳一声,以示不满,贾珂神色自若地继续道:“医术精湛,当世没什么人能比得过他吗?”
莫管家心道:“不知道啊!我才跟了你们一年,哪会知道这事,平日里我又没见过夫人悬壶济世。”面上恭敬地道:“是,那我都需要准备些什么?”
贾珂笑道:“先烧几壶热水,我和怜花要沐浴,然后再准备点清淡的早饭。”
王怜花补充道:“不要发物。”
莫管家应了一声。
贾珂
笑道:“再把喜烛拿出来,重新摆上,合卺酒也端出来放在桌上,我们还没有洞房花烛,你怎么就把东西收起来了?”
莫管家忙解释道:“昨天有官爷到家里来报信,说您二位不想在大婚之日淋雨,就决定在船上过夜了、”
王怜花冷冷地道:“这么弱智的话,你居然会相信!平时也就罢了,昨天我和贾珂成婚,虽然船上有不少空房间,但是那些房间又不怎么隔音,难道我们两个会有兴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表演吗?”
莫管家心道:“其实平日里你也从有没在意过啊。”满脸羞愧地道:“爷教训的是,昨天我听到这话以后,心里也有点奇怪,就是没想到官爷也会骗人。”
贾珂微笑道:“不是他们骗人,是他们也被人骗了,你下去。”
莫管家应了一声,离开卧室,将门关上。
贾珂待他离开,将王怜花揽在怀里,笑道:“这伙人几次差点得手,杀死咱们,如果他一眼就能识破其中的阴谋了,不显得你我无用吗?”
王怜花双眉一挑,道:“那怎么能比。”但很快笑了起来,伸手将贾珂衣服除下,贾珂也除下他的衣服。王怜花伸手压住他的肩头,仔细检查他左胸上的透明窟窿,见伤口已经不再流血,方松了口气,打趣道:“我这伤还好,这几天趴着睡就是了,你这伤就只能侧躺着了。”
贾珂笑道:“那倒不必,你知不知道我最擅长怎么睡觉?”
王怜花道:“怎么睡?”
贾珂嘻嘻一笑,从柜子里找出了一条绳索,跳下床去,一端在东面墙壁的一根铁钉上系住,另一端在西面墙壁的一根铁钉上系住,这条绳索紧挨着床,高度与床平齐,他轻轻跃起,横卧绳上,扭头看向王怜花,笑道:“在下最擅长的正是这样睡觉。”
王怜花脸上露出寂寞神色,说道:“你睡在绳上,我怎么抱你?”
贾珂心中一动,手伸到王怜花面前,王怜花抓住他的手,贾珂手一用力,将王怜花拽到身上。
只见绳索在空中荡了几下,便复归平静,王怜花趴在贾珂怀里,他头一回和贾珂这样坦诚相见地躺在绳索上,不由得紧紧抱住贾珂,只觉贾珂身上黏黏的,他自己也黏黏的,
既有汗水,也有雨水,还有血水,两个人抱在一起,两颗心怦怦乱跳。
王怜花道:“贾珂,我……”他说了这三个字,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这般干涩,又这般灼热。他抬起头来,看向贾珂,就见贾珂也正目光灼热的看着他。
王怜花舔了舔嘴唇,笑道:“我现在吻你,咱们会不会掉下去?”
贾珂也舔了舔嘴唇,笑道:“你放心,别说你吻我了,就算再做些别的事情,我也不会让你掉下去。我很小的时候,就可以在绳索上随意翻身了。”
王怜花便向上挪了几下,他碰不到绳索,只能攀着贾珂,等够到贾珂的嘴唇时,两个人的呼吸都已经乱了。
王怜花小心避开贾珂的伤口,一手搂着贾珂的肩头,一手抱住贾珂,将嘴唇贴在贾珂的嘴唇上,深深地吻了过去。
良久,贾珂忽然一笑,道:“你还这样精神,我就放心了。”
王怜花哈哈大笑,道:“这话应该我说才是,你伤的这么重,我都怕你突然晕倒。”
贾珂笑道:“这得感谢吴明,若非当年他把我扔进海里,我也没法神功大成,我若是没有神功大成,只怕早就死在船上了。我从前听过一个故事,在很久以前,一个人被仇人用铁索穿了琵琶骨,脚筋也被仇人割断了,按说他已经是废人一个,什么武功也没法修炼了,但是不知怎的,其他武功他修炼不了,‘神照经’却可以。后来他将‘神照经’练到大成,割断的脚筋就长好了,轻功比那些腿脚完好的人还快。和这些相比,我身上这个透明窟窿算什么,你放心,我不仅可以抱你,还可以喂你。”
王怜花笑嘻嘻道:“妙极,妙极,那咱们赶快沐浴,然后——”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什么,又窝会贾珂怀里,叹道:“算了。”
贾珂伸手抚摸他的头发,笑道:“怎么?”
王怜花伸了伸舌头,说道:“咱们两个伤的这样重,万一再有人来对咱们下手,咱们什么都不做,已经很难应付了,要是他们专挑那个时候过来……咱们只怕完全应付不了了。哈,我可不想那么不光彩的死在床上。”
贾珂吃吃笑道:“那怎么办?”
王怜花叹道:“还是再过五六天,等
你的伤好了,再——”话还未说完,就听得贾珂放声大笑。
虽然王怜花不知道贾珂究竟在笑什么,但是他心里雪亮,知道贾珂是在取笑他,不由得涨红了脸,笑道:“怎么,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我强|奸你?”
贾珂大笑道:“是啊,我确实很迫不及待地想要强|奸王公子了,只不过嘛,我笑得这样开心,却是因为王公子刚刚一不小心说出的实话。”
王怜花听了这话,寻思半晌,始终想不出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实话,竟使贾珂笑成这样,他抬头向贾珂望去,见他满面笑容,得意洋洋,大有取笑之意,“哼”了一声,凶霸霸地道:“我刚刚说了什么实话,竟值得你高兴成这样?”
贾珂笑道:“我问你,咱们两个谁的武功高?”
王怜花得意洋洋地道:“当然是你相公了!”
贾珂也不纠正他的话,继续笑道:“我再问你,咱们两个谁伤的重?”
王怜花叹了口气,道:“当然是你。”说着亲了亲贾珂的伤口周围,心中满是柔情。
贾珂本来想取笑他,但是一见他这动作,忍不住低下头去,深深吻住他,过了许久,方放开他,继续笑道:“我继续问你,如果现在有一个刺客过来杀我,你心里会想些什么?”
王怜花诧异道:“还能想什么?当然是杀了他。”
贾珂笑道:“你觉得咱们两个会是谁先出手?”
王怜花眉毛一扬,愈发疑惑起来,说道:“当然是我!并且有我出手,应该就不需要你再出手了。”
贾珂笑道:“王公子武功高强,在下实在佩服!”
王怜花笑道:“客气!客气!”然后皱起了眉,心头一片茫然,问道:“你问这么多,是什么意思?”
贾珂吃吃笑道:“怎么,王公子还没有想通吗?”
王怜花见他还在卖关子,“哼”了一声,在他的耳垂上咬了一口,凶霸霸地威胁道:“你说不说?”
贾珂连声笑道:“我说,我说!”说着又大笑几下,然后道:“平时你仗着自己武功高强,从来都不需要我出手,可是你刚刚说咱们两个洞房的时候,说的却是要等到我伤势大好了再洞房。明明你的武功比我高,伤势比我轻,为什么你要等我
伤势大好了再洞房?
我刚刚一听你这话,就想王公子果然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一到那时候,就会意乱情迷,什么也想不起来。毕竟咱们还没真刀实枪呢,每次那时候,我要你做什么,你都乖乖做了,要是真刀实枪了,那还了得,到时候刺客闯进屋来,王公子只顾着目光迷离地看着我,哪还有余力去对付刺客去,可不是只能指望我了。”
王怜花涨红了脸,气哼哼地道:“那能怪我么!还不是你总是喜欢在中间卡主我,非逼我做那些事,不做就不继续!”说到这里,只觉得一颗心怦怦乱跳,几乎要跳出腔子,不由得双臂用力,将贾珂抱得更紧。过了半晌,脸上热度仍然没有降下来,反而越来越高,脑中也浑浑噩噩的,王怜花柔声道:“贾珂,贾珂……”
贾珂笑道:“怎么了,当午?”
王怜花伸了伸舌头,惨兮兮地道:“我还不如当午。”
贾珂噗嗤一笑,说道:“今天晚上我就让你变成当午。”
王怜花满脸迟疑地道:“但我不想死在床上。”
贾珂哈哈大笑,说道:“难道我就想死在床上吗?咱们请了这么多朋友来参加喜宴,虽然现在喜宴没了,但是请他们来家里做客,住在咱们这间卧室旁边,总说得过去,只要王公子今天晚上叫的声音小一点,我想明天咱们还能见人。”
王怜花见他脸上满是揶揄,知道他这话十有八|九只是玩笑话,他多半是已经想出别的办法来对付可能踏月而来的刺客,嘻嘻一笑,道:“我偏要叫的很大声,你能奈我何?”
贾珂故作沉思,板起脸来,说道:“那我只能卖力一点,让王公子没力气叫了。”
王怜花哈哈大笑,侧头躺在贾珂怀里,看着他那道狰狞的伤口,微笑道:“我情愿你轻一点。”
贾珂微微一笑,伸手抚摸王怜花的头发,说也奇怪,现在他的身上又脏又臭,胸口伤处更是传来一阵阵要命的痛楚,但是他心中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只恨不得就这样长长久久地和王怜花拥抱在一起。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得敲门声响起,紧跟着莫管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两位爷,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贾珂应了一声
,抱着王怜花走下绳索,打开衣柜,找了两件外衣披上,便走去浴室。
贾珂到杭州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吩咐莫管家,让他找工人将这栋府邸的浴室照着家里的浴室整改一番——大理石砌成的浴池,浴池旁放的贵妃椅,几盏玻璃绣球灯悬在墙壁上。只不过家里的那几盏玻璃绣球灯,灯罩上面用彩色琉璃贴出了美人鱼的图案,而这里的几盏玻璃绣球灯,灯罩上面用彩色玻璃贴的都是两个男人床上打架的图案,这些图案皆出自王怜花之手。
贾珂和王怜花身上有伤,洗澡十分麻烦,贾珂还好,伤的是左胸口,他一进浴室,便走进浴池里,王怜花的脚上也受了伤,不敢泡进水里,只好坐在浴池边沿,贾珂站在他面前,将毛巾浸湿,拧干后用毛巾给他擦拭。
王怜花低着头,凝视着贾珂,嘻嘻一笑,说道:“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贾珂道:“你说。”说着将毛巾浸到水里,揉搓几下,然后拧干毛巾,继续给王怜花擦拭。
王怜花目光流转,忽然作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叹了口气,惨兮兮地道:“我的脚受伤了,所以脚不能碰到水,是不是?”
贾珂道:“当然。”说话间,贾珂拿起他的右足,借着灯光检查他脚底的伤口。
王怜花又叹了口气,继续惨兮兮地道:“我的后背也受伤了,所以背也不能碰到水,是不是?”
贾珂道:“当然了。”
王怜花心中偷笑,干咳一声,等贾珂抬头看他,便苦着脸道:“那我那里怎么办?”
贾珂眨了眨眼睛,一时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地方,问道:“哪里?”
王怜花又干咳一声,假装一副羞涩模样,说道:“就是你朝思暮想的那里。”
贾珂见他满脸羞涩,心头一震,“扑通”一声,手里拿着的毛巾就掉进水里,激起的水花溅在王怜花的脸上。
王怜花噗嗤一笑,道:“你干嘛吓成这样?”
贾珂嗯了一声,见王怜花脸露微笑,长长的睫毛上兀自带着一滴水珠,心中一荡,忍不住走上前去,伸手搂住他,在他眼睛上轻轻一吻。
王怜花哈哈一笑,道:“原来我误会你了,你不是吓得把毛巾丢掉的,是太过激动,
才把毛巾丢掉的。”
其实刚刚毛巾之所以掉进水里,确实是因为贾珂看见王怜花满脸的羞涩后,明知道他是假装的,心中仍是大为惊骇,才不小心松开了手,致使毛巾掉进水里。但是这时气氛正好,贾珂哪会不解风情,实话实说,当下微微一笑,说道:“是啊,一想到我要用这种办法来清洗我朝思暮想的地方,我激动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珂珂:听说隔壁的我都把老婆做晕过去了,我要奋起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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